“快跑啊!!”
“媽耶!我不要坐牢啊!!”
一群玩家仿佛喪家之犬一般,哭爹喊娘的狂奔著逃向不遠處的貨場傳送門。
但…兩條小短腿又怎么能比戰馬跑的更快呢?
潮水一般的圣白騎士騎槍平舉,在逃亡的玩家中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其場面之血腥…連正狂熱高呼的信徒們都懵逼了。
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教會騎士”如同蹂躪雞仔一般將那些四散奔逃的“無面者雇傭兵”殺了個一干二凈。
一群渾身顏料撲街在地的玩家看著自己的系統信息,眼淚都要掉下來。
你死亡了,由于在復活信標核心范圍內,你將不會被判定死亡。
由于你在被通緝狀態被執法者“圣白騎士團”擊敗,你的頻死時間將持續3個小時。
一場追擊戰幾乎眨眼間就結束了,無數渾身“鮮血”的教會騎士在掃蕩完“違法玩家”后并沒有停留,而是重新策馬整隊,再次匯合進了傳送門內仍舊無窮無盡向外涌出的圣白騎士團隊列之中。
無數圣白騎士仿佛一條銀白色的長河,順著大教堂廣場的石板路,直直的就朝著黑石修道院的大門處沖去。
黑石修道院外,距離修道院大約數公里左右的反抗軍本陣。
芬莉和身邊的將領由于身處木質高臺上,已經明顯的感覺震顫和搖晃感,只覺得腳下的高臺似乎吱呀吱呀的快要倒塌。
至于下方的士兵,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覺到,自己腳下的地面在震動。
“這是…?”
一群將領驚異不定的望向遠處黑色巨獸一般盤踞在丘陵之中的黑石修道院,以及其中突然多出的一個巨大光門,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隨后,一個舉著潔白軍旗的騎士孤零零的沖出了黑石修道院的要塞大門,在一處山坡上緩緩勒馬停步。
“對方這是要投降了嗎?”
薩琪將目光從頭頂的太陽收回,看著遠方丘陵上孤零零身影,覺得八九不離十。
但隱約之間,又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
下一刻,潮水一般的銀白騎士如同一道洪流,從黑石修道院十余米寬的大門洶涌而出。
“這…”
無數人當即變得臉色鐵青,因為從他們這處高地可以明顯的看到,洶涌而出的銀白騎士并非這一路。
而是黑石修道院的四個方向,四座大門,皆有這樣的銀色洪流正洶涌的沖出,仿佛無窮無盡一般,正在幾座大門前結成方陣。
大約十分鐘后,四個巨大的騎士方陣在黑石修道院的四門集結完畢,但沒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芬莉站在高臺上,面色慘白。
倒不是被嚇的…
而是,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催促,催促她快點逃走。
可怕的東西…已經降臨了。
但她怎么可能放棄自己忠心的部下…
在這里的…都是她的朋友與羈絆啊!
此時,廣場上的金色拱門已經不再有銀白色的洪流洶涌而出,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看起來更加精銳的騎士。
這些騎士渾身的盔甲很明顯的更加厚重,身上盔甲銀白色的底色上更是多了不少金色鑲嵌作為裝飾。
他們沒有騎槍,只是簡單的扶著是腰間裝飾更加華麗的長劍,另一只手則是高舉著潔白的旗幟。
旗幟上不再是圣白騎士團的女神之劍圣徽。
而是…高舉金色戰槍的無名女神本身。
如果有熟悉圣白教會歷史的玩家在場,就會知道這些騎士…
是圣白教會的真正底蘊——圣輝騎士團。
隨著幾百名圣輝騎士緩緩策馬走出,隨之而出的是數百匹通體潔白的軍馬,后面拖拽著一輛華麗的巨大車輦。
車輦頂端,是一座通體散發著金色光輝的無名女神雕像,雕像腳下則是一大群身著白色教士袍的圣白教會神職人員。
被圍在中間的,赫然就是樞機大主教“阿爾瑪”。
再向下,就是上百名如雕塑般舉旗佇立的“圣輝騎士”。
一群沒被圣白教會通緝的白名玩家大張個嘴,一個個都看呆了。
這圣白教會,也太踏馬有排面了吧!!
隨著車輦緩緩在廣場上停下,樞機大主教阿爾瑪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品味這異界空氣的味道。
“邪惡的味道…異端的味道…”
“這個世界…”
“…需要凈化!”
隨著阿爾瑪的話音落下,他身后一個體型格外高大的圣輝騎士摸出腰間滿是金色紋路的精致號角,放在嘴邊“嗚嗚”的開始吹奏。
隨著這名騎士的吹奏,肉眼可見的金色光輝從號角中流淌而出,呈波紋狀向著周圍擴散而去,隨著金色波紋噴涌而出的,則是似乎能給人以無窮勇氣與力量的嘹亮圣歌聲,隱隱約約間傳遍了整個黑石修道院,隨后散播到城外的荒野丘陵之上。
這充滿史詩感的嘹亮圣歌,卻是詭異的讓眾多反抗軍士兵覺得心中壓抑,反而士氣大減。
黑石修道院外,整隊完畢沒有一絲雜音的四個圣白騎士團軍陣中,在金色波紋掃過后,所有人的盔甲都閃爍起朦朧的金色光輝。
“進軍!討伐異端!!”
無數圣白騎士團軍官冷酷而統一的呼喝聲同時響起,四個方陣在沉默中開始緩緩加速,沖著不遠處那些不知所措的反抗軍士兵開始沖鋒。
高臺上,無數將領看著仿佛海嘯一般開始沖鋒的“無名女神教騎士”,全都陷入了沉默。
“將軍,走吧!!這一戰我們敗了!”
薩琪渾身顫抖著,看著仿佛無窮無盡一般的“銀色惡魔”,焦急的催促起身前的芬莉來。
無名女神教團的騎士…本身就是精銳中的精銳,這一點他們都領教過。
更別說…現在潮水般朝著他們的沖鋒的,差不多都快有上萬人了。
反抗軍這一戰,已經徹底敗了。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軍營里好歹還有些馬匹…起碼能讓芬莉逃走。
“走?走到哪里去?”
芬莉臉色慘白,咬著嘴唇,看著遠處潮水般洶涌沖鋒的銀色騎士。
隨后她定了定神,露出一絲勉強的微笑,掃視了高臺上的眾人一眼。
“諸位…今天我們大概要一同戰死了。”
然后又看向了葛羅根和巴尼。
“葛羅根爺爺,巴尼叔叔,想不到…我們最終的結局會是這樣。”
巴尼冷著臉沒有說話,反而是葛羅根,這會臉上仍然是青筋直冒,仿佛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嘴里斷斷續續的說著。
“不…這是我們的結局…不…不是你的。”
“哈,哈爾,帶…帶著芬莉走,帶著芬莉逃走。”
葛羅根這幾句話說的非常艱難,不光是他說的艱難,周圍看著他說話的人也覺得…這太艱難了。
此時的葛羅根雙眼幾乎全是血絲,扶著自己的膝蓋大口喘著粗氣,長長的舌頭伸出,不停向下滴著涎水。
仿佛民間傳說中的惡鬼一般。
“父親??”
哈爾看著葛羅根詭異的模樣,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攙扶他,卻被旁邊的巴尼一腳踹開了。
“聽他的…走!”
此時巴尼的聲音也非常古怪,仿佛在強忍著什么一般。
“你們…?”
芬莉看著兩人古怪的模樣,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粉碎了一般,覺得自己好似抓到了某些事情的脈絡。
“走…快走…這不是你應該面對的,這不是你能面對的…”
葛羅根的聲音愈發的艱難了,此時的他甚至半跪在了地上,痛苦的用拳頭捶著身下的高臺,木質的高臺自然擋不住他一個20多級的精英,立馬被錘了個稀爛,但他的雙手也同時變的血肉模糊。
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痛苦,反而狂躁的繼續瘋狂“拆遷”。
“快走,不要留在這里了…”
巴尼渾身顫抖著,牙齒發出磕磕磕的聲音。
“父親…巴尼大人…”
哈爾手足無措的看著兩人,顫抖的想要再說什么,卻猛的甩了甩腦袋,然后突然一個手刀劈到了身旁的芬莉脖頸上。
“哈爾,你做什么?”
芬莉身旁的一群將領紛紛長劍出鞘,沖他怒目而視。
“帶將軍閣下走,我留下來。”
哈爾沒有在意眾人的敵意,反而搖了搖頭。
“你們…保重!”
薩琪深深的看一眼她曾經深恨的兩人,沒再說什么,扛起昏迷在地上的芬莉,帶著身邊的一群將領就這么沖下了高臺。
下面有早就準備好的幾十匹軍馬,這原本是為了一會的入城儀式準備的,沒想到卻用在了這種情況。
隨著薩琪帶著芬莉催動戰馬離開。
高臺上的葛羅根也漸漸的恢復了正常,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眼身邊的哈爾,嘆了嘆。
“哈爾,我的孩子,你應該一起走的。”
哈爾看著似乎恢復過來的兩人,心下稍稍安定,斬釘截鐵道:
“父親,我是不會拋下你獨自逃走的。”
“哈哈…你這小子!”
一旁的巴尼難得的笑了出來,然后旁邊的葛羅根也笑了。
“你不懂,這是你的命運…”
“不過…這該死的命運,反抗一次又如何?”
“哈哈哈哈!”
兩人同時在身旁將領懵逼的表情中開懷大笑起來。
隨后眾人陷入了詭異的安靜,靜靜的等待著最后的時刻來臨。
慘叫聲,求饒聲,戰馬的鐵蹄聲,泥濘的血肉聲,武器刺入身體的肉響聲。
反抗軍引以為豪的精銳軍團,在圣白騎士團的沖擊下如同被沸水澆潑的黃油,一瞬間就被肢解融化。
四面出擊的圣白騎士只是一個沖鋒就徹底的沖垮了各軍團的軍陣,然后在里面帶出一抹抹的腥風血雨。
這些教會騎士與他們從前遇到的完全不同…
更加強大,更加殘忍,也更加無情。
沒有戰死前的無畏狂笑,沒有莫名其妙的吶喊,有的只是沉默冰冷的殺戮。
無數士兵無法承受這沉默的殺戮,哀嚎著丟掉了自己的武器四處逃竄,卻仍然被沉默的騎士們輕描淡寫的揮劍斬去頭顱,或者被粗大的騎槍狠狠貫穿,然后隨意的甩在一旁。
無數人的鮮血浸透了這片灑滿陽光的丘陵。
短短半個小時,反抗軍浩浩蕩蕩的萬人大軍徹底成為了歷史,變成了枯黃丘陵上滿地的伏尸。
葛羅根,巴尼眾人所在的高臺也被摧毀了,一群人幾乎都身披數創,伏倒在地。
哈爾倒在離葛羅根兩步之遙的地方,頭顱飛出老遠,兩只無神的雙眼睜的很大,直直的望著天空中溫暖明亮的太陽。
失去意識前,他望著頭頂那溫暖的金色火球,終于回憶起兒時見過的太陽與天空…還有那瑰麗無比的蓋亞之環。
“這果然…不是我們的天空啊…”
黑石修道院內,一身銀甲的圣白騎士團傳令騎士沖到樞機大主教阿爾瑪的車輦下方,單膝跪地,大聲的向他通報起來。
“冕下,城外的異端已經凈化完畢!”
“好…很好。”
站在車輦高處的阿爾瑪露出一絲慈祥的微笑。
“我能感受到,風中那異端的氣息…減弱了一絲。”
“去吧,女神的孩子們,堅定你們的信仰,用奉獻與犧牲…去貫徹你們的正義吧!”
“這個世界…將在血與火之中,迎來最終的凈化。”
“女神的地上天國…也必將降臨。”
周圍無數神職人員微微欠身,表示贊同。
下方無數圣輝騎士仿佛雕塑一般,仍然一動不動的佇立在四周,絲毫不為所動。
車輦下馬的傳令騎士恭敬行禮,隨后胯上自己的戰馬,疾馳著向城外奔去。
不多時,城外大約兩萬名圣白騎士四散而出,順著頭頂似乎延伸到遙遠天際的湛藍天空,直直的朝著昂贊河谷的方向奔馳而去。
剛才還密密麻麻擠滿無數騎士的丘陵瞬間寂靜了下來,只余下地上無數渾身鮮血,幾乎與身上赤紅盔甲融為一體的反抗軍尸體。
“好了,回去吧,這里就交給那些孩子了。”
站在車輦上,阿爾瑪看了一眼自己正漸漸散發出白色霧氣的雙手,略微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已經不能繼續停留了…
“是,冕下。”
周圍的神職人員再次欠身行禮。
下方自然有一群光輝騎士涌來,將拉車的戰馬紛紛解開束縛。
隨后,巨大的車輦開始重新緩緩的回到金色拱門當中,從另一側緊繃的金色繩索來看…大主教這車輦,很明顯是前后都有畜力的…
周圍無數狂信徒與信徒恭敬的跪在地上,低著頭齊聲詠唱著“圣白教典”,似乎在恭送這位“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