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斯迪羅在家里被刺殺了?”詹姆斯·摩爾搖著頭:“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很抱歉,詹姆斯,這就是事實。”電話那邊的莫伊拉·伯頓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詹姆斯頓了好久沒有說話,他仍舊不敢相信,堂堂的黑手黨大佬高斯迪羅,竟然會在家里被刺殺。
如果如果不是確信電話那邊是警察局長莫伊拉·伯頓,詹姆斯會立即把這個不好笑的笑話拋之腦后。
可現在,他必須相信這個現實,并作出判斷。
“莫伊拉,高斯迪羅死了,地下世界會有大麻煩,我們的損失也不小。我希望你能盡快抓住那個搞事情的家伙,盡早平息紛爭。”
詹姆斯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對于我們來說,時間就是金錢。”
莫伊拉局長明白他的意思,正色道:“市長先生,我會盡力的。”
編輯、主編等相關人等,第一時刻放棄陪伴妻兒的美好時光,趕回來處理這條轟動性的新聞,這可是非常難得的。
矮胖的編輯喬治,拿出他寫好的新聞稿,交給已經滿頭銀發的主編過目。
主編只是掃了一眼,便將那張紙揉吧揉吧扔進了垃圾桶。
“真是糟糕。”主編手中的鋼筆在空中比劃,抑揚頓挫的闡述著他的想法:“高斯迪羅謀殺案,將激發幫派戰爭。這就是我想要的。”
“我就是從這個角度去工作的,稿子里面有四個人,他們都是強力的競爭者。”矮胖的編輯扶著桌子身體前傾,正要詳細的述說他的想法。
可主編卻打斷了他的話頭:“四個人?在未來的五年內你需要四十個人物。”
他揮舞著手中的鋼筆,手舞足蹈的教訓,就像教訓一個拿著糟糕文章,找老師評判的小學生一樣:
“你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嗎?這個城市很容易攻下的,你明白嗎?
高斯迪羅曾經是那幫歹徒最后一個領頭,現在又出現一股回流。
每一個有相當數目的錢,去買一把手槍的人,會力圖取代他的位置。
他們彼此會像兔子般互相殘殺,逃脫,為的是得到對酒的控制權。
你清楚了嗎?
這將會是一場斗爭,就是斗爭,把它做成頭版,斗爭——幫派斗爭!”
他的慷慨激昂,滔滔不絕的唾沫,都讓喬治覺得醍醐灌頂。
這位老主編雖然不知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也沒讀過華夏的歷史。
但是憑借其長久以來的經驗,對于人性的認知,他還是預言出了一個很糟糕的結果。72文學網m.72wxa
報社員工加班加點的工作,稿子改了一遍又一遍,堆成小山一樣的白紙被油墨染上色。
在次日清晨,《芝加哥晨報》被一摞一摞的派到全城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則重大的消息:高斯迪羅謀殺案——激發幫派斗爭。
南區,22街一家墨西哥餐廳里,兩個黃皮膚黑頭發的華人點了四人份的餐。
這讓侍應生略感詫異,他們的菜品一向很足,很少有人能吃下兩人份。
不過,那又有什么關系呢,只要不少了他的小費就好。
他欠了欠身詢問:“先生,要看報紙嗎?”
“來一份銷量最好的報紙,剩下的是你的小費。”
一張一美元的鈔票,大方的客人。他的周薪不過是二十美元,而一份報紙不過是五美分。
侍應生的眼睛都亮了,他弓腰將一份報紙遞到周景面前,語氣中充滿了謙卑:“尊敬的客人,這是今早的芝加哥晨報,銷量最好的報紙。”
周景含首致意,他愿意這么大方,不是因為這個小伙長得比別人帥,而是他沒有明顯表達出輕蔑的態度,歧視他。
白人盎格魯—薩克遜新教徒,歧視老移民頑固不化,而后者歧視新移民;
愛爾蘭人歧視意大利人,覺得他們都是鄉下人;意大利人戴著有色眼鏡看波蘭人,他們認為波蘭人才是鄉下人。
然后他們所有人都歧視猶太人,認為猶太人才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但不管這些白人互相之間怎么鄙視,他們都歧視有色人種。
墨西哥裔有地緣優勢,人數又多,他們團結起來歧視其他有色人種。
日裔得益于日俄戰爭中,日本戰勝了老牌列強俄國,腰桿子也硬了許多。他們的處境和墨西哥裔差不多。
而華人,在某種方面上,處境要比黑人還差。畢竟憲法中還沒有《排黑條約》,只要《排華法案》,華人勞工是無法合法來到美利堅的。
天知道周景這幾天見到了多少輕蔑的眼神,這樣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羞辱,他很討厭這種感覺。
報紙打開放在桌上,周景一目十行的掃過頭版頭條:“黑手黨大佬,高斯迪羅遇刺身亡,槍手在現場遺留下了一把銀色的左輪手槍。”
他的眼睛都瞪大了,嘴巴微張,腦子里似有電弧閃過。
“天哪,堂堂黑手黨大佬就這樣死了!”他在心里驚呼,簡直不敢相信。
高斯迪羅的名字他聽過太多次了,出現的頻率要比芝加哥的市長還要多。
他是芝加哥當之無愧的地下世界大佬,權勢滔天。在某種程度上,他的話要比市長還管用。
無論你有什么樣的事務,只要求到他頭上,如果他肯愿意點頭答應下來,那么你的事情就能得到解決。
這樣權勢滔天的大人物,竟然就這樣死了,聽上去都像是笑話。
周景微微的搖了搖頭,對于所謂黑手黨大佬,產生了些許懷疑。
當他看完兩個版面的報道后,他們所要的四人份墨西哥菜,被侍應生端了上來。
侍應生謙恭的態度,讓周景不得不懷疑,他們的菜速度這么快,侍應生功不可沒。
他頷首致謝,一份菜擺在他的面前,其余三份都放到了李文武的面前。
周景說:“我要開動了。”
他熟練的拿起刀叉,開始對付盤子里的意大利通心粉和墨西哥小牛排。
李文武也學著他的模樣,笨拙的舞弄刀叉,就像一個粗魯的大漢玩弄小孩的玩具,看上去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