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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嘯卿的狠辣

  因為有虞師那樣不要命的打法,戰斗結束的時間,要比周景預估的提前了一些,到傍晚左右就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

  日軍大約撂下了四百多具尸體,有兩個當了俘虜,剩下的劃著皮筏逃亡,絕大多數落入了江中生死不知,僅有二三十余人逃到了江對岸。

  龍文章的二團從一開始就在戰斗,傷亡卻不是很大,一共八十余人。最大一部分的傷亡,都是劉有福率隊在逆襲時產生的。

  可這也并不怪他,打仗難免有傷亡,誰想到鬼子喪心病狂,連自己人都炸呢?

  如果僅拿二團和日軍的傷亡作計算,這是一場1:5的大勝。甚至無恥點不計算傷員,只拿陣亡率來計算,這是一場1:11的大勝。

  可事實上,賬不能這么算,虞嘯卿的軍隊也是中國軍隊,他的軍隊也參加了這次戰斗,傷亡也是要計算在其中的。

  當天只是粗略估算,集團司令部那兒得知的,也是美化過的數據。

  周景后來從虞師收買的軍官那里得知,虞嘯卿的部隊此次戰役傷亡高達三百多,其中一小半都是源自最初的那場混亂。

  大部分被日軍炮轟炸死,小部分被日軍派出的追擊小分隊,從后面追擊殺死,甚至還有個倒霉蛋,一不小心掉到坑里把自己摔死。

  按照這么算,這仗只能說占了點兒小便宜。可這是日軍的渡江登陸戰,守軍是占著地利優勢的,還有炮火優勢!!

  打成這個樣子,周景都為虞嘯卿感到羞恥,扯后腿扯到姥姥家了。

  不過,此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值得一曬的東西,虞嘯卿的某些舉動,也讓周景刮目相看的。

  當天部署在怒江防線陣地上的主力團,團長是虞嘯卿的胞弟,名為虞慎卿。

  虞慎卿把江防管得外緊內松,自己又陣前失驚,導致全團大亂,直接丟了江防。

  虞嘯卿前去彈壓時,二話不說就把他這個胞弟砍了。

  一母同胞的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都能為了嚴肅軍法給砍了?

  讓周景來做,他捫心自問是做不出來的。

  他接受的是現代的和平年代的教育,即便來到了戰火紛飛的年代,來到了這個人命賤如草的年代,灌輸到骨子里的觀念,也不是那么一時半會能掰過來的。

  尊重人生命的權利,除了敵人,他不會濫殺任何一個人。

  所以即便有逃兵,他也沒有槍斃過,只是用嚴厲的懲罰來代替。

  而如果手下犯了重錯,譬如虞嘯卿胞弟犯下的,他八成把這人送進敢死隊,戴罪立功。

  死了一了百了,活下來了,如果不夠贖罪,那下次繼續進敢死隊,當排頭兵。

  什么時候人死了,或者他認為罪孽贖夠了,才算罷休。二團差點丟了江防的那個營長,就是這種待遇。

  不過,他尊重人權的觀念,并不能成為他看不起虞嘯卿狠辣的理由。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角度利益,做的決定也各不相同。換位思考,直接一刀砍了嚴肅法度,對于虞嘯卿來說,可能是當時最好的選擇了。

  因為,虞家為了虞嘯卿的軍隊付出甚多,軍隊中自然也充斥著親戚鄉黨。

  虞慎卿犯下如此大錯不死,無論受到其他什么樣的懲罰,在眾人的眼中都等同于無。

  誰讓這是虞嘯卿的地盤,虞慎卿又是他弟弟呢?

  父親包庇兒子,哥哥包庇弟弟,這是常識,也是所有人都認為理所當然的。

  懲罰等于沒有,軍規軍紀也等于耳旁風,虞嘯卿的其它親戚鄉黨,自然會更加肆無忌憚的侵占軍隊利益,違反軍隊的規章條例。

  抗命,陣前逃亡,大概率會成為常有的事。

  虞嘯卿以岳武穆為人生偶像,想當岳武穆第二。他能允許自己的軍隊如此嗎?

  當然不能。

  可如何能剎住這股不正之風呢?

  砍了虞慎卿,殺猴給雞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痛苦,不是言語能形容的。

  夜晚,月明星稀,虞嘯卿站在山坡上遙望著遠處,呆呆的望了好一陣兒。

  直到身后的來人一個勁兒的嘆氣,搞得他越發心緒不寧,他才不耐煩的回頭質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如果是那樣,恐怕會讓你失望,我虞嘯卿還沒讓人看過笑話!”

  能讓虞嘯卿以這種口吻說的,只有跟他是冤家對頭的周景了。

  周景不再嘆氣,而是搖了搖頭,“虞嘯卿,看你的笑話,我還沒有那么無聊。

  我是在嘆息今天打得太急了,真應該把小鬼子放過來。

  老鼠出洞的機會可不多,喪失了大量殺傷敵人的機會。老鼠又鉆進了洞里,以后恐怕是個麻煩。”

  虞嘯卿幾乎傻眼了,這是什么鬼理由?

  周景笑笑為他作了解釋,順便也是為了嘚瑟——老子都抓到俘虜了。

  兩個日本俘虜扛不住刑訊,已經招供了。其實這種秘密也沒什么好保守的,沒有意義。

  這場戰斗就是日軍的一次盲動,幾個中佐大佐立功心切,上報了一份作戰計劃,并且得到了師團的默許。

  如果成功渡過怒江占領灘頭,便會有其他日軍的響應,處在其身后的松井聯隊,也會在半日左右開來,將戰果鞏固,把這一場偷襲轉變為更大的戰役開端。

  如果不成功,那也沒什么。他們調來了一個大隊的炮火,加上聯隊原有的大炮,日軍會擁有炮火優勢,撤退也并不困難。

  可萬萬沒想到,周景在數日前補充了一批大炮,將一個炮營擴展到了一個炮團。

  而且早有擴充炮兵力量想法的他,在訓練炮兵時就是一門炮三個班子,幾天的磨合,簡單的操炮是沒有問題的。

  日軍沒有取得想象中的成功,并且丟掉了炮火的優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渡過河的軍隊被一點點的消滅。

  竹內連山恐怕連腸子都悔青了。

  而周景也有些后悔,早知道鬼子是這么個想法,他怎么著也不能一下子把鬼子的信心給打沒了。

  多放點兒小鬼子過來,以后要反攻的時候,不就更輕松點嘛!

  虞嘯卿得知了周景的想法,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守著天門山不撤退,就是為了殺鬼子。現在惋惜給鬼子機會太少,不能更多的殺傷鬼子。

  他心里都在嘀咕:周景跟鬼子是八輩世仇吧?說不定戚繼光抗倭那輩,就有他的祖先在,所以不殺鬼子就渾身難受?殺少了也渾身難受。

  自己的事都沒理清,還是莫好奇他人的事了。

  虞嘯卿回過頭去,繼續望著遠處,嘴里淡淡的說:“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我還要在這兒待一會兒。”

  聽起來有些不待見他啊!

  雖說自打見面那天起,周景就和虞嘯卿很不對付,鬧了不少矛盾。但不管怎么說白天也是一同作戰的“戰友”,一塊站站還要被人趕嗎?

  周景不屑的撇撇嘴,要不是虞嘯卿的部隊要跟他共守江防,他才懶得來這兒被嫌棄。

  “你知道,你今天輸在哪里嗎?”

  虞嘯卿又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說,如果說的對我感謝你,如果說的錯了,我也不會嘲笑你。”

  嘿,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哪有這種口吻請教的,是請打的吧?

  不過,大人有大量,周景也不跟他計較了,而是望著天門山淡淡的講述道:“這是龍文章說的,他說國人太愛安逸,沒了安逸就怨天尤人。

  看見日軍在對岸駐防,就高興了,安心了。以為能過一段兒平靜日子,給我們時間厲兵秣馬,準備反攻。

  結果呢,哄著我們埋鍋造飯放下警惕,他們再忽的一下殺過來,這賤招從東北一直使到西南,屢試不爽。

  最賤的還是見識過這一套的人,居然還上當了。簡直就是記吃不記打的典范。”

  虞嘯卿猛的回頭,冷眼看著周景。周景無動于衷,臉色臉色平淡,似乎剛才那番話不是他說的,是“鬼”說的。

  “最賤的還是我,不光上了當,還被指著和尚當禿賊的罵。”虞嘯卿說。

  周景笑笑:“龍文章還和我說,虞師長要比記吃不記打的和尚強,肯定是記打的,吃了一回虧不會吃第二回了。”

  又在拐著彎罵他!

  虞嘯卿無言以對。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他大概是做不出來的。

  “謝你的苦藥,好像還有?”

  “還要聽?”周景都覺得自己快成了嘴碎的婆婆了,把龍文章的檢討和建議拿出來曬一遍,也好無聊的。

  不過,虞嘯卿在一眾爛泥當中,算是能扶上墻的。如果講幾句話就能讓他有點兒改變,那這幾句話也算是值千金了。

  “岳爺爺,人杰也,可他死了,岳家軍就散了。虞師長的兵龍精虎猛,可一聽師座成仁的謠言就潰了。

  師長露一臉就力挽狂瀾,師長要露不了這個臉,就一江春水了。這樣的虞師是紙搭的房子。”

  說到了點子上,軍隊的主觀是軍隊的靈魂,可沒有靈魂的肉體就什么也做不了,這也不行。

  虞嘯卿點點頭,反問道:“那你的周師呢?缺了你還能行嗎?”

  “請把嗎字去了,即便缺了我,還有方一鳴、龍文章,周師還是周師,一樣能打硬仗。”周景斬釘截鐵的答復。

  只是這話他自己說出來都感到心虛。

  他心里很清楚,沒有了他,方一鳴沒打過什么仗,僅憑副師長的身份,威信不足很難撐得起整個師,龍文章倒是能管得了,可他沒有官銜加身,只能在戰時臨時代理一時。

  而且更大的麻煩在后面沒有周景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脈關系,打仗啃硬骨頭輪得到你,論功行賞排不到你;支援別人擋槍當炮灰有你,加官進爵輪不到你。

  總之就是一句話,沒有一個長袖善舞能跟官僚打交道的師長,親娘養的也能過繼給后娘。

  唉…果黨軍隊的生態環境一言難盡,再往后的周景也不愿多想。

  只要打仗時,各連排的基層單位,不會因為聯絡不暢就放下應有的職責潰退就好。

  虞嘯卿并不知道周景的隱憂,他還以為周景真如他所說的那么厲害,心中有點小羨慕、敬佩。

  而且,這樣不對他冷眼相待的周景,也不是那么討厭嘛!

  啞然一笑,他回頭誠懇地說:“周師長,今日聽君一席話,受益良多。我知道你是個厲害的人物,過些天我師軍官會去印度藍姆伽訓練營整訓。江防怕是難顧及了,還請你多多照顧。”

  難得虞嘯卿也服軟了,稀奇,稀奇啊!

  周景心里暗爽,嘴上滿口答應,并習慣的吹捧起來,“喲,這完全沒問題啊。去那里訓練是好事,集團軍訓練處的水平有限,比不上美國人的,這個咱得認。

  聽那邊的人說,美國教官有知識的不少,有些人是真有倆把刷子,比我教的要系統多了。咱們中國人,別的不敢說,模仿能力還是不錯的,38師和22師都脫胎換骨了,武器裝備跟上后,比日本人還厲害三分。

  去那里是好事,嘯卿,預祝你的軍官們能脫胎換骨,回來后有不一樣的風采。”

  “借你吉言。”虞嘯卿點頭謝道。

  周景說的,正是他想的。集團軍為了提高軍隊戰斗力,全軍上下轟轟烈烈搞起了大練兵,但那個作用只是把3分的基礎提到6分,沒有脫胎換骨的變化。

  所以,他才費心費力的運作,從去印度培訓的名單上搶下幾十個名額,為的就是以點帶面把全師的戰斗力搞好。

  至于多多照顧之言,今日有了這么一出,就是這么一說罷了。恐怕借竹內連山十個膽,他也不會再來了。

  今日夜談一席話,兩人關系略有緩和,虞嘯卿又看了一會天門山,離開前還和周景作了告別。

  周景則像代替了他的角色一樣,站在那里望著天門山。

  只是和虞嘯卿的惆悵哀思不同,周景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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