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鬼子的火力一比,王牌師的那些火力好像又不算什么。
異地相處,誰也沒有把握,在那種情況下守住。
周景也不敢說能,他只要想想心里都發虛,那得死多少人吶!
而其他人在這一串冷冰冰的數字下,都沉默了。哪怕是之前跳得最歡的迷龍,也不再說什么。
周景說:“我告訴你們,咱們辦不到的,人家第200師能辦到。
戴安瀾將軍,把遺書都寫好了,帶著全師的官兵在同古死死地釘了12天,要不是日軍又有兩個師團登陸了,再守12天也沒有問題。”
“美國人怎么評價?他們說這一戰,是緬甸保衛戰所堅持的最長的防衛行動。遠征軍的美軍統帥史迪威,對戴將軍也是高度贊賞,他說:近代立功異域,揚華人之聲威者,殆以戴安瀾為第一人。”
“聽聽,美國佬一向眼高于頂,不大瞧得起咱們,能給出這種評價,足以證明了吧!”
“我還知道日本人怎么評價的,要知道敵人的評價才是最真實的,你們想知道嗎?”
周景一連串的講述,已經完全調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是啊,敵人可不會像自己人那樣恭維夸贊,那小鬼子是怎么評價的呢?
“團長,就別吊人胃口了,您快說說吧?”戴南學心里面跟貓撓似的,好奇的不得了。戴將軍,可是他本家呢!
眼看眾人的胃口都吊得差不多了,周景還賣起了關子:“知道東條英機嗎?小日本國的首相,就跟咱們古代的丞相差不多。
這個人你們即便不知道的,我也應該讓你們知道,他就是謀劃侵略咱們國家的官兒最大的日本人,萬惡不赦,往死了唾。以后,不管有什么不順,想要罵小日本兒了,記得罵他就對了。”
“東條英機,王八犢子,我整死他!”迷龍現學現賣,立即罵開了。
“東條英機,糙恁娘啊!”
“東條英機,你龜兒瓜娃子!”
“東條英機,小挨砍的!”
…似乎是為了趕時髦,一大堆方言國罵就出來了,把這個二戰中與希特勒齊名的*****,罵成了龜孫子。
周景樂呵呵的聽著,甭提有多高興。等手底下這幫人罵的口干舌燥了,才擺了擺手讓他們停下。
“小日本東條英機看了戰報后說:這一戰,是日軍自旅順攻城以來,從未有過的苦戰。是攻打緬甸,最艱苦的一戰。
小日本打了敗仗都得吹成勝仗,能讓他們說出這種話來,可見是真的把他們打疼了。”
“你們說第200師厲不厲害,這軍醫送過去,有沒有這個必要?”
能打小日本,把小日本打疼了,那就是英雄。
要麻站起來說:“團長,之前是我們見識淺薄了。英雄應該受到英雄的待遇,把軍醫送給他們,為他們治傷看病,我覺得很值。”
周景點點頭表示贊同,費了一堆口舌做科普,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迷龍,你呢?”
“我?”
迷龍茫然的站起來,想了想才說:“戴將軍是個爺們兒,第200師的弟兄都是爺們,把救命的軍醫送給他們,我覺得值。”
迷龍這個家伙的都服氣了,其他人自然是不必多說。
周景的目的達到了,只要這些人回去做好宣傳,全團的戰士們心中應該也就沒有怨氣了。
龍文章其實之前也聽周景講過一些關于第200師的事情,但是也只是粗略了解一些,細節方面了解的并不深。
周景的一些講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問道:“團座,小鬼子的92式步兵炮咱見過,挨過這玩意兒炸,也拿這玩意兒炸過小日本。
150毫米的榴彈炮,究竟是個什么成色,威力到底是怎么樣的。你給詳細說說唄,萬一以后遇到了也有個防范。”
解釋這個問題可是有點讓周景犯難,這個比喻必須的形象啊!
如果是跟書友群的那幫家伙解釋,那就可以告訴他們,一發150毫米口徑的榴彈,打到一個正在舉行足球比賽的足球場的中央。
前鋒和中鋒必死,后衛小半在場內哀嚎,大部分被彈片削掉個腦袋,下半身之類,守門員死不死看運氣。
可這些人,見過足球的不多,更別說知道一個足球場有多大。
周景想了想,指了指迷龍說:“你們一連一排有40個人吧?”
“有42人。”
周景一邊比劃一邊解釋:“加上你們連部算50個,站成兩列,前后兩臂距離,差不多能拉開40米。
一營有12個排,站成24列,豎的有40米,橫的差不多50米,就這么大的一個范圍,分散點兒也能站個五六百人 現在,我命令你們在這兒集結,聽候指示。等你們都站好了之后,正要聽營長阿譯的指示。
不巧,鬼子的一門150毫米口徑的榴彈,正好打在你們人群的中央。你們猜猜是什么后果?”
“得死幾十個吧?”要麻說。
“肯定得,我覺得怎么死傷上百吧,就是咱們現在的75毫米口徑的榴彈炮,這種任何防御阻擋的情況下也得殺傷幾十人。”孟煩了根據他的經驗猜測道。
眾人紛紛猜測,就是龍文章往大了說,也只敢說殺傷一二百。再往大了說,請原諒他們匱乏的想象力,畢竟沒有真的見過。
“團長,您給說說唄?”
周景擺足了譜,才繼續說道:“你們太小看這種重炮的威力,只要命中在最中央,一營大致上80%以上的人,非死即傷。
你們這個營將會完全失去戰斗力,弄不好番號都會抹去,剩下的人和傷員化整為零并入其他營里。知道這種炮彈的威力了嗎?”
眾人一陣驚呼:“一發炮彈,就報銷一個營,太恐怖了吧!”
“要是36門大炮齊發,咱們團即便是散開布置在陣線上,恐怕也用不了多久都會被全部抹去。”
“那還打個鬼啊,也不知道第200師是怎么守住的?”
龍文章并沒有被嚇倒,他搖了搖頭,笑道:“團座,這種情況是不現實的,鬼子都打到那么近的地方了,誰還會集結呢?恐怕早就都到了一線陣地了。”
有不少人這才反應過來,對于敵人大炮的恐懼消減了許多。
周景笑笑沒有急著說話,他一直在觀察著眾人的表情,迷龍的表情最是堅毅,好像馬上面對都不會害怕的樣子。
孟煩了是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不知道是在考慮什么。
至于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恐懼,似乎是被嚇到了。
良久他才說:“其實,敵人大炮開轟,守在戰壕里是最佳的選擇。
大炮對戰壕的確不是有很大殺傷力,因為你躲在戰壕里面,首先就避開了最有威力的彈片。
躲不過的是沖擊波,也就是炮彈落下吹在你臉上的那股風。
’炮擊,趴下’,都知道這道命令。但是怎么做你都清楚嗎?
趴下,不是讓你直挺挺的趴下,要用手臂撐著地面,千萬別用腹部貼著。
不然爆炸的破片沒把你殺了,你的五臟六腑被震碎了,那可就死得冤枉了。
不過戰壕只是減弱而已,150毫米口徑的致死半徑在15米。也就是說只要炮彈落下的點,離你只有不到15米,戰壕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不過死在戰壕,能有全尸,而在平地,那么會粉碎成渣,就是字面的意思,成渣。”
一波科普,氣氛又冷了下來。周景榮獲冷場小王子稱號。
這也太可怕了吧?
躲在戰壕里都得沒命啊!
那還有什么問題那還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
恐怕只能祈禱,祈禱自己的敵人沒有這樣的大炮。
可大炮在人家手里,你不管是求佛祖,還是求孔子,或者求道家三清,都不頂用。
小鬼子不信這一套,難不成是拜他們那個天照大神?
扯淡,就是死也不會拜的。
又做了一波觀察,周景對手底下這些人的膽量有了一個認知。恐懼肯定是有的,但是緩一緩就好了。
畢竟,當兵的不去填戰壕,抵抗敵人的入侵,難不成讓老百姓去嗎?
大不了就是一死,唯一希望的,就是死前拉個小鬼子墊背,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
“行了行了,把那沉著的臉都收一收,孟煩了,笑一笑,別跟剛丟個媳婦兒似的,苦著一張臉忒難看。”
周景輕笑著解釋道:“你們慌個鬼啊!這種重炮小鬼子也沒多少,那是師團級別才能用的上的。
而且,咱們國家的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拖個75口徑的榴彈炮都費老勁兒了,讓他們拖那么重的大炮,那是難上加難。
除了一些大型的攻城戰役,其他的戰場你們別想。
你們只需要知道概念就行,正兒八經跟小鬼子打的時候,還是要小心92式步兵炮,那玩意兒轟準了,可是真要命。”
“…”
一幫人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這也就是團長,頂頭上司,假如是哪個戰友同僚來講,這會兒他們都該一擁而上了。
嚇死人不償命啊!
心里頭的大山被搬走,眾人的心情也輕快許多。不過,一想到第200師的官兵,是真的被鬼子重炮的攻擊,還能堅持下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隨之而來的是慚愧,他們之前那點私心,可不就是小家子氣嘛!
陳乾心知師長傷重,此刻不知道得沒得到救治。萬一真的沒有及時得到救治,他們早一刻趕到,就多一分救命的幾率。
他們幾乎不停下來休息,一直在趕路。半途中,英國軍醫受不了這種程度的趕路,嘴里嘰里呱啦抱怨個不停,最后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這時候,哪怕是不能得罪的洋大人,該得罪也得得罪。陳乾把牙一咬,讓士兵們輪番攙著他走,實在不行架著他走,總之必須得走。
英國人嘰里呱啦說什么,他們反正聽不懂,也不去聽,就一心想著把這醫生帶回去。
“你們是誰,哪個部隊的?”
小路一側的叢林里站起來一個兵,拿槍指著陳乾,喝問道。
陳乾在心里把負責偵查的趙麻子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要是鬼子的便衣隊,弟兄們可都栽在這兒了。
死了不要緊,耽誤了師長的救治,他們還有臉去見死去的弟兄嗎?
不過他仔細一看那個兵,興奮和激動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嘩嘩啦啦地從他的心里傾瀉了出來。
“二狗子,你他娘連我都認不出來了,老子是陳乾!”
“排長?”
二狗子仔細的打量了兩眼,越看越像他的老排長,收了槍傻呵呵的笑道:“排長,你瘦了太多了,我都認不出你來了。”
陳乾手中是沒鏡子,他要是有鏡子能照照自己,就知道為什么,以前帶過的兵認不出他來了。
沒有時間打理的頭發粘到了一塊,胡子拉碴,身上的軍裝被扯得一條一條的,說他是野人,別人都信。
無論如何,總算是追上部隊了,在詢問了二狗子一些部隊的情況后,陳乾就見到了負責收容的598團的一個連長。
師長傷重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瞞都瞞不住。只是底下的人不知道師長傷的有多重而已。
那個連長聽說陳乾帶了一個軍醫回來,還帶了一些藥品,連忙就匯報了上去。
一個小時后,英國軍醫被人抬著弄到了師部,馬不停蹄的給師長做手術。
而陳乾作為帶回救命軍醫的大功臣,見到了參謀長周之再。
周之再這些天因為師長的傷情暴瘦了10多斤,憔悴了許多。此時,他見到了陳乾的樣子,拍著他的肩膀連說了三個“好”!
只要能救活師長,少尉副連長,連升三級給他弄個少校又算什么。
陳乾自然不敢貪這潑天大功,將周景的問候,和他的所見所聞全盤托出。讓參謀長周之再,也記住了周景這么一個人。
只是這時候,所有的事情都得排在后面,師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打發陳乾下去休息,周之再守在破廟外,焦急的等待消息。
破廟里,英國軍醫心中驚訝這位將軍的傷勢,傷口都已經化膿生蛆了,他難以想象這個將軍承受是多么大的痛苦。
而另一方面,他也沒有侮辱軍醫這個職業,用沉著冷靜的態度去做手術,盡力的拯救這位將軍的生命。
兩個多小時后,歡呼聲傳遍了全師,他們敬愛的戴師長又回來了。
PS:正在寫,等八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