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遼東那邊正處關鍵,皇上這時候如何能回來?”
鄭妙謹望著王安,有一半是請教。
王安恭謹地回道:“皇后娘娘,盡管眼下早已入春,但遼東那邊依然天寒地凍,所以雖然處于關鍵時刻,可這時候沒有哪個部落會跳出來鬧事兒,也就是說遼東那邊暫時安穩。”
稍頓了頓,看了鄭妙謹一眼,王安確定可以接著說時才往下:
“如果這時候萬歲爺偷偷回來,不讓那邊人知道,那自然無礙。當然,這只是奴婢異想天開的念頭。”
“偷偷回來?”鄭妙謹微微挑眉。
“對,奴婢是這樣想的。”王安小心翼翼地回道,“萬歲爺如果偷偷回來,既能對德嬪娘娘寄予哀思,又能保證遼東那邊的穩定,不至于亂套了。”
“你覺得皇上會這么做嗎?”
“奴婢覺得很有可能。”王安點點頭。
鄭妙謹其實也感覺到了,都說王安許多時候能與皇上想到一塊兒去,這次是否…好久不見,確實想念啊!
孩子都已經會笑,能認人了,可惜孩子他爹為了國事不能陪伴左右。
而她…也不知度過了多少個寂寞的夜晚,盡管之前經歷過,有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的感覺。
但思念還是苦,寂寞還是難熬。
只是她能忍而已,可心里頭還不是像所有女子一樣,希望偎依在男人的懷抱里做一個會撒嬌的小女人?
她知道外界現在對她的評價多是強悍,巾幗不讓須眉之類的。
但其實她覺得是因為愛才讓她變成這樣,當初劫持萬歷皇帝是出于愛,如今代太子秉持國政也是因為愛。
如果不是對皇上的愛,她又哪里會走上這樣一條道?
就像當初李太后一樣,還不是因為對兒子朱翊鈞的愛?
男人可以為了事業,為了理想,為了女人,為了名利,而變得強悍;而這個時代的女人似乎很單一,如果變得強悍了,那只是為了男人。
“不知皇后娘娘還有何吩咐?”
見鄭皇后沉吟不語似有心事兒,王安不禁輕輕地問道。
“既然你料到皇上會偷偷回京,那這兩天多留意一下。”鄭妙謹吩咐道。
“遵旨,奴婢斗膽問一句,皇后娘娘希望萬歲爺偷偷回來嗎?”
“希望如何?不希望又能如何?”鄭妙謹淡然一笑,而后微微抬手。
王安立馬兒躬身而退。他還真希望皇上這時候能偷偷回京一趟,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鄭皇后渴望的心。
與人相處的時間越長,必然越能理解一個人,就像他對鄭皇后。
從前或許不是很了解。
但隨著皇上離京去了遼東,他與鄭皇后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多,經常讓他感慨做好女人真不容易。
尤其是鄭皇后,皇上不在身邊,對內要照顧孩子,要管理后宮,對外還要秉筆國政,處理國家大事,經常還要面對外頭各種各樣的非議…
需要承受太多了!
皇上偷偷回京一趟也好,鄭皇后畢竟是個女人,需要溫存需要慰藉,需要皇上耳語呢喃式的鼓勵。
與王安一番交談后,到了晚上,鄭妙謹竟多了幾分期待,還真希望皇上能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孩子已經沉睡。
她一個人翻來覆去睡不著。
人往往就是這樣,當特別期待一件事發生時,內心總會多一些激動,而激動中總會夾雜著幾分興奮。
忽然,燭影微微晃動起來。
沒有風,便是人。
鄭妙謹迫不及待地一轉身,果然見有人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朱翊镠。
“真的是皇上?”鄭妙謹豁然坐起。
“是,我偷偷回來了。”說話的同時朱翊镠已經快步過去。
“我不是做夢吧?”鄭妙謹怔愣地望著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覺從前也不似這般。
原來皇上還沒有取而代之做皇上時離別的時間可比這次長多了。
“不是,這陣子辛苦了!”朱翊镠將鄭妙謹摟進懷里,感覺有許多話要說,但最后也只說了這一句。
而鄭妙謹更是如此,最后她一句話也沒說,眼睛都濕潤了,只是緊緊抱住朱翊镠,生怕他又要離開。
兩人就這樣擁抱在一起,沉默了好久后,鄭妙謹才悲戚地來了一句:“素素她…具體原因你可以去問李神醫。”
“好,明天再說。”
“嗯。”
然后兩人又心有靈犀地沉默,感覺語言在這時候似乎完全多余。
盡管因為趙靈素的離世,使得他們兩個心頭都罩上了一層陰影,但小別勝新婚,此時此刻也無法阻擋他們對彼此的思念。今夜,美好。
次日一早,鄭妙謹悠悠醒來,發現皇上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難道昨晚是做夢?
肯定不是啊,皇上的確回來了。
“來人。”
“皇后娘娘醒了?”進來的是迎絲、迎竹兩位姑娘。
“相沢呢?”平常這時候伺候鄭妙謹的都是以相沢為主。
“回皇后娘娘,相沢昨晚回家了,萬歲爺一大早起來便去了翊坤宮,而后去鐘粹宮。”迎絲稟道。
“哦。”鄭妙謹這才心安,原來迎絲迎竹也已經知道皇上回來了。
“萬歲爺讓奴婢告訴皇后娘娘,不必將他回京的消息傳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迎絲又說道。
“好,知道了。”
“皇后娘娘還有什么吩咐?”
“沒了,皇上回來就當他沒回來,你們也不要有什么異常的舉動。”鄭妙謹又謹慎地叮囑了一句。
“奴婢明白。”迎絲迎竹同時點頭,然后兩人躬身而退。
鄭妙謹有點慵懶地躺著,不愿意起來,似乎還在回味。
忽然,鄭妙謹又想到什么似的,大喊了一聲:“來人!”
進來的依然是迎絲、迎竹。
“奴婢在呢,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起來后看過孩子嗎?”
“看過,但太子睡得正香,萬歲爺只是盯著看了好大會兒,然后便離開了。”
“這還像一個父親。”鄭妙謹欣慰地點點頭,隨后又心滿意足地讓迎絲迎竹先且退下,她還想再躺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