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司禮監。
田義正在收拾,準備前往遼東。
他與王承勛都知道,皇上有廢除留都南京的打算,只是這會兒皇上人在遼東,要處理蒙古族與女真族的問題,恐怕一時應付不過來。
但裁撤留都是遲早的事兒。
司禮監已經不似從前熱鬧,準確地說是如今不剩幾個人了。
田義正著急自己將何去何從呢。
沒想到幸福突然而將,皇上居然來旨讓他前往遼東接替陳炬。
而且還明確指出,馮保申請退休頤養天年,由頭號秉筆陳炬接任司禮監掌印,而陳炬的位置則由他來接任。
田義激動得淚水直流。
要知道陳炬什么位置?司禮監頭號秉筆兼東廠提督,大內二把手。
這個位置通常就是下一任司禮監掌印,即大內一把手的接班人。
而他此刻什么位置?南京司禮監掌印,理論上職位與馮保一樣,說起來似乎比陳炬還要高一級。
然而,南京與北京沒法兒比。
南京司禮監形同虛設,別說馬上要裁撤留都了,就是沒裁撤之前也是那個樣兒,畢竟皇上不在南京,又沒有大內皇宮可管,不就是好聽嗎?
官兒是足夠大,而且還負責鎮守南京并監督南京官員的責任。
如果不是這個,就真是個擺設了。
可盡管如此,南京司禮監與北京司禮監壓根兒也不在一個級別。
北京司禮監掌印是與內閣首輔一般的存在,通常被稱之為“內相”。
權力之大無需多講。
從南京司禮監一把手調往北京司禮監二把手,明降實升是不爭的事實。
田義的激動可想而知了,如果不出意外,陳炬退休后司禮監掌印就是他。
現在等于是一個過渡。
前途一片光明,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讓田義值得高興的事兒了。
本來還不知道將何去何從,感覺前途一片灰暗呢,現在好了。
懸著已久的一顆心終于安定,以后只需腳踏實地為皇上辦事就行。
田義第一時間將這份喜悅與王承勛分享,畢竟馬上就要分別了。
王承勛得知此訊也是高興,為朋友開心,連忙趕來司禮監道賀。
見王承勛來了,田義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兒,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明天就要去遼東了。”
“恭喜!恭喜!那今晚辦酒宴為你送行吧。”王承勛客氣地道。
“不必,還是低調一點好,畢竟眼下是去遼東而不是去京城。”田義敬謝不敏地道,“咱是好朋友,無需假客套,我知道你此刻為我開心就好了。”
“當然為你開心,留都南京已經形同虛設,只等皇上一道旨意而已。受皇上如此青睞,接替陳公公的位置,朋友我當然為你感到開心啊!”
“這個我也沒想到哇!真可謂天降幸福,來得太突然了。”田義難以掩飾心中的喜悅,臉上全是笑意。
“雖然是朋友,但我也得說一句,這次你接替陳公公當下的職位,將來肯定也要接替他大內總管的位置,到那個時時你就是一把手了,可不要忘記我這個陪伴你多年的老朋友哈。”
“怎么會?朋友一輩子都是朋友,放心,不會忘記你的。”田義信誓旦旦。
“那就好。”王承勛欣慰,忽然感慨地道,“也不知皇上鎮守遼東還需多久!”
“至少得到明年淑妃娘娘孩子降世。”
“那南京司禮監掌印一職誰來接任?”
“萬歲爺說今年不必理會,明年將南京司禮監撤了,所以不用接任者。”
“哎!也不知我這個南京守備還能在職多久啊!”王承勛又感嘆地道。
“裁撤留都就在眼前,不過依據萬歲爺對我的任命來看,到時候也不會虧待你的,畢竟你是第一個主動不要爵位力挺萬歲爺政策的功勛之后。”
“但愿如此吧!”王承勛好像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看到老朋友得以重任,他既感到開心,又有兩分失落。
次日一早,田義就啟程北上了。
王承勛來送行。
南京司禮監的公公也都來了,可就沒有一個開心的。
本來南京司禮監就不像樣子,田義這一走,相當于南京司禮監沒主子,讓他們怎么開心得起來?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裁撤留都南京快了,只是像之前的田義一樣不知道何去何從。
說起來如今留守的一些人,還是在去年嚴厲的京查之下“幸存”的。
更多的不合格者早被裁汰了。
沒想到還需要被再裁汰一次。
可有什么辦法?這已是大勢所趨。
沒有田義的命好啊!人家可以“明降實升”,飛到皇帝的身邊去了。
畢竟像張佳、魏學曾、田義這樣從南京飛升的人屈指可數。
不日,田義順利抵達遼東。
他是走水路來的。
當日,朱翊镠正與王象乾、李成梁商議關于將女真各部的兵力進行統一編制、成為大明正規軍的問題。
聽說田義到,朱翊镠忙去迎接。
王象乾與李成梁也去了。
畢竟田義即將接替陳炬的位置,意味著馬上成為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了,將來更有可能擔任司禮監掌印。
地位非同一般。
田義受寵若驚,來之前對遼東也做過一些緊急的功課,盡管這應該不是他的工作范疇。
他服務的對象是皇帝嘛,但他還是花了足夠的心思,對王象乾與李成梁都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來遼東后他能很快融入,不會覺得有多陌生。
當晚王象乾與李成梁還為他置辦了接風洗塵的宴席。
第二天他便開始跟隨朱翊镠。
因為對田義的印象好,所以朱翊镠也感覺很親切,首先將遼東這邊當前的形勢做了一番介紹。
而后便是相關政策的學習了。
盡管后宮中人在理論上是無權干預政事的,但也只是理論上。
整天在皇帝身邊總會涉政,回京也要時而代皇帝朱批,相關政策以及皇帝的精神肯定要有所了解。
不然平時如何與皇上交流?
所以田義剛來,朱翊镠也沒有交給他特別的任務,只是跟著他學習。
而就在田義來遼東的第三天,陳炬便從朝鮮出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