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努爾哈赤已經回信,馬上會有八百女真族人,被送至大欽島與砣磯島上定居。”陳炬一早稟道。
“朕此舉,是為了他們族人好吧?”朱翊镠笑問。
“萬歲爺,那當然。”陳炬回道,“大欽島與砣磯島都建好了,可以打漁,可以采集、販賣海產品,生活無憂。對于女真族人而言,萬歲爺此舉,妥妥的就是劫富濟貧呀!就大欽島與砣磯島,奴婢都想老了在那度余生呢。”
“可小徒努爾哈赤不一定這樣想啊!”
“他會怎么想?”
“他或許會覺得朕這是在不斷削弱他的力量。”朱翊镠喃喃地道。
陳炬脫口而出:“萬歲爺,那努爾哈赤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畢竟,朕知道他答應入籍大明,是實力不濟,迫不得已的選擇。”
“莫非他還想著要建立屬于自己的政權嗎?”陳炬詫異地道。
“那當然。”朱翊镠笑道,“建州之主哪有天下之主威風嘛?”
“可他得有這個實力才行啊!連遼東都干不過,如何成為天下之主?”
“呵呵!”朱翊镠干笑兩聲,如果不是他來了,努爾哈赤真有這個能力呀。
可不是故意抬高他這個徒弟。
兩人正說著,王象乾進來焦急地稟道:“陛下,京師會館那邊來人說,申用嘉在會館里痛苦地嗷嗷大哭。”
“怎么回事?”朱翊镠忙問。
“他試著用左手作畫,可發現他左手提筆時不住顫抖,根本不行。”
“陳公公,我們過去看看。”朱翊镠立馬帶著陳炬、朱八戒趕往京師會館。
朱八戒忽然晃動他左拳看了看,然后搖了搖頭說:“師祖,要是徒孫我右手廢了,左手也不行誒。”
朱翊镠直接來一句:“真廢了的時候再說,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到了京師會館。
果然,申用嘉還在哭泣,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嗷嗷大哭了,而是蜷縮在角落里,像一個受傷的孩子。
陳珂玥與郭三守在旁邊,茫然不知所措,見朱翊镠來大松一口氣。
陳珂玥與郭三忙行禮。
“陛下來了,他不讓我們靠近。”陳珂玥稟道。
“申用嘉。”朱翊镠喊了一聲。
“陛下!”申用嘉頓時淚如雨下,“我左手真不行,連炭筆都拿不穩,如何作畫?陛下,我現在就是個廢人。”
“這部才剛剛開始嗎?別急。”朱翊镠只得撫慰道,“倘若第一次就想達到你右手的水平,那怎么可能?”
“可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你先起來。”
“陛下,我廢人一個,廢人一個…”
“朕不是與你說過嗎?先恢復身子要緊,在此期間,多了解一下王陽明的心學,先不急著提筆作畫。”朱翊镠耐心地勸道,“調整好身子是第一步,調整好心態是第二步,第三步才是提筆訓練,而前兩步是基礎,更為重要。”
“陛下,我沒用,我沒用…”
“來,隨朕去走走。”朱翊镠伸手,將申用嘉拉了起來。
剛才陳珂玥與郭三也試圖將申用嘉拉起來,可被這家伙喝退,真怕他一頭撞死自己,所以都不敢靠近。
陳珂玥與郭三都看明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申用嘉心中的分量還是太輕,反正她們的話一點不好使,申用嘉根本不聽。
與朱翊镠相比可謂差之千里。
她們只能想朱翊镠畢竟是皇帝,才讓她們心里感覺好受一些。
申用嘉被帶出京師會館,但情緒依然十分低落,還一直喃喃自語地說自己沒用,是大廢人一個。
朱翊镠能理解,這時候申用嘉心態還沒有調整過來,加上左手作畫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右手可是十年如一日的訓練,剛開始沒得比。
更何況,申用嘉還說自己是一個右撇子,曾經做什么都得用右手。
那訓練左手就更難了。
不過朱翊镠確實也沒有要求申用嘉立即提筆作畫,還是要先調整才行,這時候身體與心態比訓練更重要。
“是不是覺得在京師會館與郭、陳兩位姑娘住著不怎么開心啊?”
“陛下,我真的廢了,廢了。”
“別老想著這事兒,朕問你話呢,你到底聽見了沒有?”朱翊镠輕斥。
“陛下問什么?”
“是不是覺得在京師會館與郭、陳兩位姑娘住著不開心?”朱翊镠又問一遍。
“陛下,我還能去哪兒?”
“要不隨朕在總兵府住兩天吧?”
“總兵府?可姽婳不是在嗎?”
“就因為她在,所以讓你來。”
“可以嗎?”
“姽婳妹妹的心態比你好,這方面你應該多向她學習。”
這是朱翊镠的真心話,可不是為了激勵申用嘉。
不是王姽婳,換作其他女子遭遇這事兒,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姽婳堅決和離,而陛下也傾向于尊重她的選擇,與她在一起好嗎?”
“你要是自己能想明白當然最好了。”
“為什么我左手如此沒用?連炭筆都拿不穩?”申用嘉還在糾結。
“朕剛說了,第一是你身子虛弱,第二是你心里害怕,這兩方面的困難,你都要先克服才行。身子的調整,稍微好說一點,關鍵是心態,不能急躁,明天隨朕去狩獵,放松一下吧。”
帶申用嘉出去看看,讓他天天憋在會館里,對身心也不好。
而且朱翊镠已經感覺出來了,申用嘉內心或許并不希望天天與郭三、陳珂玥膩在一起,甚至反感。
“可我…”申用嘉看看空空如也的右臂,搖了搖頭。
朱翊镠道:“騎馬馳騁,不需要你狩獵,你只需感受大自然。”
“好。”申用嘉點頭同意。
“陳公公,你與李總兵知會一聲,明天狩獵,簡單安排一下,不需要太大的仗勢,也不要擾民。”朱翊镠吩咐陳炬。
“奴婢遵旨!”陳炬應聲先去了。
朱翊镠帶著申用嘉一路慢慢開導,回到總兵府自己的住處。
自朱翊镠住進這里,李成梁回來的時候少了,基本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