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朱翊镠所料,努爾哈赤心里頭果然拒絕入籍大明,他就是想建立屬于自己的“滿洲國”。
歷史上,努爾哈赤確實就是這樣做的。可朱翊镠不會給他機會。
自朱翊镠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天起就誓要續寫大明的巔峰。
“師父的態度已經很明了吧?”朱翊镠望著滿臉愁緒的努爾哈赤問道。
努爾哈赤點點頭。
朱翊镠接著道:“回去好好想想師父的話,拋開過去固有的成見,要知道師父此舉無異于劫富濟貧,你不同意,師父統治下的大名子民還不同意呢。”
陳炬接過話頭,對努爾哈赤道:“你師父句句屬實,你或許還不知道,因為你師父的主張,京城那邊掀起了好幾輪抗議的熱潮,都說蒙古族、女真族人窮而好戰,將你們納入大明,無異于自尋煩惱,為何非要救濟你們?”
努爾哈赤很想來一句,既然如此那又何必?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朱翊镠繼續:“師父之前便說過,無論漢族還是女真族,又或是蒙古族,都是華夏民族,本是一家人,只是由于各種原因,我們時常分開而已,但即便分開,我們也是親如手足。”
“師父,你就聽師祖的吧?”朱八戒又開始焦慮地道。
努爾哈赤繼續不搭理那家伙。
可把他急壞了。
“你給師父說實話,是不是仍想建立屬于自己本族人的政權?”
“徒兒不敢欺瞞師父。”努爾哈赤朗聲回道,“在徒兒的認知里,應該是每一個族人都不希望被他族人統治。”
“那你是否考慮過后果呢?”
朱翊镠這一問雖然語氣平和,但透露出一種威嚴的氣勢。
努爾哈赤沉默,知道以本族目前的實力,無法與大明抗衡。
本以為師父在“利用”他統一女真,他也“利用”師父幫助他統一,等到統一女真之后,再看雙方實力對比,然后才決定到底該選擇什么樣的路。
可誰知師父等不及,在他剛統一建州女真的時候,就要他率領族人入籍大明,計劃一下子全被打亂了。
搞得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族人會怎么想?只要他點頭了,相信絕大部分都不會反對的。關鍵是,已經背離了他的初衷…
“好了,師父也不想多說,徒兒回去好好考慮,多與族人溝通,可以征詢他們的意見,好生衡量孰利孰弊。但師父得提醒徒兒一句,也是一個月之后,必須給師父一個明確的答復。”
“好!”努爾哈赤心事重重地起身。
張懋修剛跟著起身,只見朱翊镠沖他一抬手,說道:“哦,張懋修留下,你現在不必回建州了。”
努爾哈赤獨自一人轉身離去。
“小朱,送送你師父去。”
“哦,”朱八戒屁顛屁顛地忙問,“師祖,送師父到哪兒?”
“送出遼陽便回來。”
“好嘞。”朱八戒一溜煙地去了。
然后,幾個人沉默了會兒。
陳炬率先開口道:“萬歲爺,看來努爾哈赤并不想入籍大明。”
朱翊镠淡然一笑:“那又怎樣?”
李成梁狂妄地道:“手下敗將,他要真敢跳,立即領兵滅了他的老巢。”
還別說,努爾哈赤這個時候確實還沒有實力與李成梁相抗衡。
李成梁狂妄自有他狂妄的資本。
歷史上的李成梁也是因為太小看且太縱容努爾哈赤,等李成梁退下,換了七八任遼東總兵官以后,發現努爾哈赤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努爾哈赤了。
而等到再請李成梁出山時,李成梁自己老態龍鐘,大明也江河日下,已經無力回天,誰來也救不了大明。
如果從一開始,李成梁就對努爾哈赤施加壓力,不給他振作的機會,以李成梁當時,也就是現如今的實力,說努爾哈赤是手下敗將一點不夸張。
“相信他會想明白的。”朱翊镠還是寧愿選擇相信努爾哈赤,說道,“他的心是渴望建立屬于女真族人自己的政權,但眼下的實力不允許。朕只給他一個月時間,看到時候他怎么回復吧。”
“陛下,如果他執迷不悟呢?”李成梁摩拳擦掌地問道。
“那就扶植別人。”朱翊镠道,“比如他三弟舒爾哈齊。”
李成梁心領神會。
而陳炬與王象乾早已經知道。
張懋修感覺自己在這里位卑言輕沒有發言權,所以選擇沉默不語。但想著陛下不讓他跟隨努爾哈赤去了,那是否意味著他這次的任務已經完成?
“張懋修。”朱翊镠喊了一聲。
“陛下。”
“你跟隨努爾哈赤也有一陣子了,感覺他一個月后會作出怎樣的回復?”
“臣以為努爾哈赤的確是一個很有野心且能力超群的人,陛下對他的防范太有先見之明。臣發現他的確想建立屬于女真族人自己的政權,但恐怕只能代表他個人,眼下他并不具備這個實力,所以臣覺得他會答應。”
繼而,張懋修口風一轉。
“不過,臣還是覺得他即便答應,怕也只是迫于一時之形勢,并非出于真心實意,所以陛下還得防范,他的軍事才能實非常人所能及也。”
朱翊镠點頭,這個他當然再清楚不過,但正如與王象乾商量的那樣,一旦納入大明,就不會任憑他們發展自己的軍事力量,必須收歸國有。
李成梁聽張懋修這樣夸努爾哈赤心里有點不舒服,想著張懋修要不是張居正的兒子,這時候他指定要站起來反駁兩句,努爾哈赤軍事才能有多厲害?他怎么不覺得?那是沒有遇到他吧?個人武力或許努爾哈赤占有優勢,可要論軍還不是他手下敗將?
“陛下剛才提及努爾哈赤三弟,”張懋修接著說道,“臣覺得倒是可以從他三弟即舒爾哈齊那兒著手。”
“其實,現在從那兒下手都行,朕只是不想興兵,以致生靈涂炭。”
“陛下,有時候該給他們一點教訓就要給他們一點教訓,不然他們那些人不長記性。”李成梁道。
果然還是那個好戰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