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穎拉著王姽婳的手,“姽婳妹妹怎么突然決定讓申用嘉離開?”
“姐姐,我想死。”王姽婳平靜地道。
“姽婳妹妹你想什么呢?”徐文穎以責斥的口吻道。但她心里清楚,這時候王姽婳表現得越平靜,說明說出來的話越真實,就是想死的心都有。
“可我又怕爹娘傷心。”
“昨天不是好好的嗎?怎么今天又忽然想死?妹妹以后不許說這種話。”徐文穎一本正經地說道。
“可是姐姐,我懷疑自己已經有了身孕。”王姽婳頓時淚如雨下。
看,感覺對的吧?徐文穎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孩子是誰的?”
“不是他的。”
“這便是你忽然決定讓申用嘉離開你身邊的原因?”
王姽婳點了點頭。
“妹妹坐,先別著急。”徐文穎盡量撫慰,“你爹娘知道嗎?”
“不知道,我不敢告訴他們。”
“妹妹是怎么想的?”
“我現在頭腦一片混亂,感覺腦子嗡嗡作響,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在姐姐這里住兩天好不好?”
“當然沒問題。”
“皇上不會不高興吧?”
“不會。姐姐比你還先懷孕呢。”
“我看出來了,正因為看出來姐姐懷孕了,所以我才想到自己。”
“妹妹先別想那么多,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改變,擔心也沒用。在姐姐這里安心住兩天,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后再從長計議好不好?”
“姐姐,怎么辦?若非為了爹娘,我真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又開始胡說!”
“姐姐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嗎?”
“當然能。”
“要是姐姐會怎么做?”
“你是想問你肚子里的孩子嗎?”
“嗯。”
“想要就生下來,不想要就不生,取決于妹妹自己的態度。以妹妹現在的狀態,我覺得你有權利決定要還是不要。”
見王姽婳一副痛苦的模樣兒,徐文穎接著又道:“妹妹暫時還是別想了,先平復一下情緒,慢慢考慮,不急哈。”
“姐姐,為什么我的命會那么苦?”王姽婳趴在徐文穎肩膀上痛哭流涕。
徐文穎也不知怎么安慰才好,只能抱著王姽婳,讓她不要哭不要傷心。
可也只能如此,語言這時候什么玩意兒都不是。
朱翊镠回來,看見王姽婳還在,而且眼睛都哭腫了。
那不用問,徐文穎感覺對了。
雖然還不知王姽婳到底怎么想,但這事兒怎么看都悲慘。
即便結局比想象中的要好,對王姽婳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要孩子,不要孩子,心里都要流血。
王象乾回府,不見女兒,一問原來去了徐文穎那里。
當即抱怨起來:“婳兒真不懂事,居然跑到皇上淑妃娘娘那里過夜,讓他們歡迎還是不歡迎?”
“你整天只忙著政務,知道什么?”夫人沒好氣地來了一句。
“夫人這叫什么話?你是說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夠關心女兒?”
“你有多關心?”
“怎么不關心了?”
“女兒可能懷孕了,你知道嗎?”夫人眼淚奪眶而出。
“…”王象乾頓時愣住,繼而深感不妙謹慎地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一個多月前。”
“…”王象乾傻眼了。
“知道女兒為什么突然決定將嘉兒支開吧?知道女兒為什么不回來寧可去打擾皇上淑妃娘娘吧?女兒心里苦啊!你還敢說你有多關心女兒?”
“那婳兒腹中的孽種要不得。”王象乾忽然咬牙切齒地道。
“還說你關心女兒?這就是你所謂的關心嗎?”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你有沒有問過婳兒怎么想?你有沒有考慮婳兒眼下身子虛弱?你不知道流產引產對女人的傷害很大嗎?”
“可孩子分明就是孽種啊!生下來作甚?”王象乾一跺腳,堅持認為。
“女兒已經嫁出去了,又不是你王家的人?她又不是心甘情愿與人生下的野種,讓她有什么辦法?你能想到女兒現在有多害怕、有多大壓力嗎?我可告訴你,你口口聲聲說最疼愛女兒,可如果你逼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我跟你沒完!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她要不是為了不讓我們傷心,早就死了。”
夫人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傷心。
王象乾腦子也亂了,本來他覺得這孽種一定不能要,可被夫人一頓數落又感覺對女兒來說太殘忍了。
他都有點不敢想了。
“夫人別哭,別哭了,哭得我腦子亂糟糟的。”王象乾懊惱地道。
可夫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接著哭訴道:“我們是她親生父母,她都不敢告訴我們,而跑到淑妃娘娘那兒去,你知道女兒心里有多苦嗎?”
“知道,知道…”
“知道還不顧女兒的感受?”
“我怎么沒顧女兒的感受?你能確定女兒到底想怎么做嗎?咱們現在不是還處于一個商量的階段嗎?看你激動得…”
“到底是你激動還是我激動?”
“你嫁我之后就沒有這么激動過。”王象乾擲地有聲地道。
“你也沒有。”夫人回擊。
“好好好,不爭了,不爭了,解決問題要緊,夫人說怎么辦吧?”
“能不能認定這是嘉兒的孩子?”
“這…”王象乾猶豫,“這樣對嘉兒不公平吧?是告訴他實情,還是隱瞞不告訴他呢?婳兒也不會這么做呀。再說了紙包不住火,將來嘉兒知道,那對他就是二次傷害,會怨恨女兒一輩子的。夫人覺得這樣做妥當嗎?咱王家是這樣的人嗎?”
“那你說怎么辦?”夫人怒問。
“…”王象乾心里其實還是說,這孽種可不能要,但面對夫人的怒氣,他選擇了沉默不吭聲。畢竟夫人說得對,女兒心里太苦了。
接二連三,大大小小的打擊,從申用嘉拒婚,再到要鬧和離,再到失蹤被凌辱,如今又爆有了身孕孩子不是申用嘉的…讓人如何承受?
夫人哭得淚眼婆娑。王象乾何嘗不想關起門來痛哭一場?
本以為越過一山就能看見平原,可誰曾想越過一山還有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