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李院長求見。”東暖閣一名值守太監稟道。
“哪個李院長?”
“就是萬歲爺的岳父。”
“哦,有請。”
朱翊镠忙放下手中的奏疏,如今岳父可是大稀客。
很快,在值守太監的引領下,李得時進來東暖閣。
在東暖閣,李得時也不敢托大,上來依臣禮拜見:“臣參見陛下!”
“岳父大人不必客氣,請坐。”朱翊镠也不磨嘰,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岳父大人進宮有何要事?”
李得時頓時一臉的難色,深深嘆了一口氣,而后愁眉苦臉地感嘆道:“為了那個許顯純啊!”
朱翊镠不由得一愣,最近事兒太多險些把這一茬兒給忘了。不用說,那熊孩子指定是個惹禍精。
“岳父大人,那個熊孩子給得時學院添了不少麻煩吧?”
“可不?”李得時搖頭嘆氣,“本來這點小事兒不該來打擾好女婿。好女婿將許顯純交給得時學院管教,得時學院老師該竭盡全力,絕不敢有一絲抱怨,可無奈這孩子太頑皮。”
“這個我知道。”朱翊镠點點頭,“就是因為那熊孩子頑皮,所以才將他交給得時學院管教的。”
“可真的沒有老師管得了他。”李得時滿臉無奈,“他每天要打哭幾個孩子,有的孩子還被他揍得鼻青臉腫,無論好說歹說,就是屢教不改。”
朱翊镠一來氣,說道:“不聽話也可以揍他呀,或是找打得過他的孩子與他打,還不信治不了他。”
“好女婿說得輕松,怎么說他也屬于皇親國戚,誰敢動手揍他?就是一句重話都不敢說。”
“那怎么行?”朱翊镠道,“當日把他帶來是想交給朱八戒管教,可朱八戒此時任務尚未完成還在歸德府,所以我才想著將他交給得時學院,讓他在得時學院先學習一陣子。”
“可這個孩子太難管教了,地位又特殊,得時學院老師叫苦不迭。好女婿還是再想想辦法,將許顯純放在得時學院太折磨人了,老師怕,學生怕,我也怕呀!”李得時幾近于哀求。
“我說能揍就能揍,怕什么?”
“好女婿是皇帝,當然不怕了,可老師與學生們怕呀!而且聽說許家還派有人每天盯著許顯純,就看有沒有人欺負他或看他受了什么委屈。如此一來,就更不敢對許顯純怎么樣了。”
以李得時的性格,都已經找到皇宮來,足見他已經忍無可忍。
朱翊镠稍一沉吟,作出決定:“那還是將他送回來吧。”
“送進宮里,好女婿又準備怎么辦?”
“岳父大人放心,我自有辦法。”朱翊镠信心十足地說道,“一個熊孩子難道還會讓朕束手無策嗎?”
“這孩子可真不好管教啊,他的頑劣真個是生平未見。”
“岳父只管派人將他送進宮里便是。”
“好!”李得時帶著兩分歉意,“好女婿也別怪岳父不能為你分憂哈,若只是我一個人的事兒,即便再苦再難,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關鍵這事兒連累到其他老師與學生了。”
“我明白。”
“那我稍后派人將許顯純送來。”
“嗯。”
“好女婿,聽說咱閨女肚子里是雙胞胎呢?”
“嗯,經醫生觀察與檢測,確定是雙胞胎。”
“哦。”李得時也只是點了點頭,似乎并沒有表現出什么大喜的情緒。
按理說,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非常高興才對嗎?雙胞胎多不容易?
“岳父大人也馬上要當爹了吧?”朱翊镠稍緩了一緩沒有立即問。
“是啊!”李得時仍只是點了點頭,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那一茬兒,“說來還有點不好意思,女兒都要當媽了,我這個當爹的居然老來得子。”
“岳父正當盛年,不叫老來得子。”朱翊镠道,“剛才提到之懌懷雙胞胎時,岳父好像不是很高興?”
“我確實有點兒擔心啊!”李得時微微頷首,面含憂色地說道,“雙胞胎當然值得慶賀,可風險也要高出一倍,還望好女婿派人好生照料。”
“這個岳父不說,我也知道。”
“知道我為什么擔憂嗎?想當年,之懌她娘肚子里也是雙胞胎,可最后難產只保住之懌一個,還導致之懌她娘大出血,由此之后身子變得十分虛弱,沒多過久就不治身亡。”
“哦。”朱翊镠點點頭,“原來如此!”
“這事兒之懌不知道,我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就怕她將來懷孕后,心里產生一種恐懼感,從而不利于生產。所以好女婿也千萬別告訴她這事兒,以免增加她的心理壓力。”
“那我問一問李神醫,以現有的技術條件與設施,看能不能剖腹產?”朱翊镠當即想到剖腹產。
可剛一說出口,便感覺不可能。當初讓胡誠切割痔瘡都費半天勁,剖腹產還是想都別想。畢竟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活體剖宮產術發生在1610年,但產婦于手術后25天死亡。
在十六十七世紀大部分時間,剖腹生產的死亡率都很高。直至1865年,剖腹生產在英國的死亡率為85。
一直到現代醫學在殺菌方法及衛生原理、子宮縫合法、腹膜外剖腹生產及后來的低處橫切開、麻醉、輸血、抗生素等關鍵技術的突破,剖腹生產才變成一種安全的手術。
以朱翊镠的了解,大明這個時候根本沒有這些技術。
像李得時,更是都沒有聽說過“剖腹產”是怎么回事兒。他好奇地問道:“好女婿,啥叫剖腹產?”
“就是以手術切開母親的腹部及子宮分娩出嬰兒。”
“…”李得時嚇得臉色一變,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岳父別擔憂,我只是說說,嬰兒還是自然分娩好。”
“是是是…”李得時一迭連聲,”用刀切開肚子及子宮太嚇人了。”
朱翊镠也不糾結,“岳父大人,我會派人好生照料之懌,我盡量多陪她,分娩時請最好的穩婆。”
“好,咱女兒夫君是當今圣上,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嘛?”
李得時嘴上雖然這樣說,但一想到李之懌她娘大出血時的情景,還是難免會擔心。
不過好在正如他所說,好女婿是皇帝,什么都能給女兒最好的,與他當時肯定不一樣。
當天,李得時就派人將許顯純又送到朱翊镠這里來了。
一來,朱翊镠都還沒開口,許顯純那臭小子倒是先抱怨起來。
“表叔又騙我,得時學院哪有幾個打得過我的孩子?都是一群窩囊廢,要不就是膽小鬼、慫包。”
“跪下,這里是皇宮,朕是皇帝,誰是你表叔?叫陛下。”
朱翊镠臉色一沉,呵斥道。
許顯純仍站著一動不動:“可陛下確實是我表叔呀!”
“跪下——”
“陛下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許顯純雖然叫了“陛下”,可依舊沒跪。
朱翊镠可不想與這臭小子解釋,見許顯純不跪,大喝一聲:
“來人——”
立即有人闊步而進。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錦衣衛百戶長顧青云。
李得時剛一離開,朱翊镠便吩咐人將顧青云請來了。想著朱八戒暫時沒回來,便將管教許顯純這個頭疼的任務暫時交給顧青云。
“臣顧青云叩見陛下!”
“平身。朕且問你,你身邊那臭小子見朕不跪,該當如何?”朱翊镠嚴詞厲色問時,沖顧青云遞了個眼色。
“回陛下,脫褲子,重重打板子。”顧青云心領神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