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畢恭畢敬地扮作家臣,跟在少年后面,那少年肯定就是登基不久的泰和皇帝朱翊镠了嘛。
一想到大人物竟是朱翊镠,徐秉正與史善言當然慌了。
一來沒有迎接,二來想著這事兒“嚴君”知道,而嚴君來宛平有一個任務,就是調查子粒銀欠繳一事。
如今朱翊镠親臨大興隆寺,莫非也與此事有關?否則不可能他們兩個和大興隆寺的住持都沒聽到風聲,反而區區縣丞助理接到了通知呀!
只是如此一來他們更慌了,也無暇想著此時的“嚴君”還被關在縣衙里呢。
“我們該怎么辦?”
史善言茫然無措地道。
“我問你你問我。”
徐秉正沒好氣地道,繼而還焦躁地補充道:“你手下的助理知道今兒個大興隆寺有大人物要來,你這個縣丞反而不知道。”
“回去好好審問他,娘的,都怪那個嚴君。”說起嚴君,史善言更是氣兒不打一處來,“他分明聽到了風聲,問他卻不說,否則咱今天也不會…”
“說這個還有什么用?眼下這關怎么過?咱不認識陛下,可陛下知道我們在此呀,這大興隆寺堂后的客堂,我們也沒資格進去。還是好好想想子粒銀欠繳一事該怎么圓說吧。”
“徐縣令是說,陛下一會兒有可能召見我們?”史善言一副驚恐的神情。
“陛下都已經來了,不得防著點嗎?”
兩人正急得焦頭爛額,只見住持出來了說:“請二位去客堂一敘。”
“里頭是?”徐秉正忙道。
住持沒開口,只是微微點頭。
徐秉正與史善言明白了,心里更是沒底兒,害怕得要死。
但不得不去。
在住持的引領下,徐秉正與史善言戰戰兢兢忐忑不安地去了。
一到里面,徐秉正與史善言正要行覲見之禮,朱翊镠忙擺手道:
“兩位不必拘謹,今兒個在這里便服相見,一切禮數都免了吧。”
“謝,謝…”徐秉正與史善言磕磕巴巴正想說“謝陛下”,只見朱翊镠又是一擺手,他們便不敢吱聲了。
朱翊镠坐在向陽的窗牖下,濾過窗紗的陽光,屋子里充滿了溫暖。
只是由于重門深禁,山門外的喧囂市聲傳不到這里來,一時間屋子里顯得特別的寂靜。
朱翊镠賜了座。
徐秉正與史善言哆哆嗦嗦坐下,心里很想解釋,但現實不允許。
朱翊镠望著他們,溫和地問道:“知道為何要在這里接見你們嗎?”
這正是徐秉正與史善言心下納悶兒的事。他們哪里想到有一天皇帝會來宛平縣?更想不到以這種方式。
難道真是為了子粒銀欠繳一事?
然而這件事他們還沒想好應對策略呢?關鍵是面對朱翊镠。
這可如何是好?
徐秉正與史善言感覺這次召見并不正規,但卻非比尋常。兩人不禁抬頭朝朱翊镠看了一眼,見朱翊镠也正盯著他們,那眼光清澈明亮,既威嚴又隨和更多的是感覺深不可測。
害得徐秉正與史善言心里頭更是慌亂,不得不下意識地垂下眼瞼,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一旁的馮保急了,斥道:“問你們話呢,怎么?啞巴?”
朱翊镠倒是能理解徐秉正與史善言此刻的心情,遂沖馮保一抬手,示意不要嚇唬他們兩個。
朱翊镠心平氣和地道:“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亂,所以朕微服前來,只讓駙馬給你們通傳一聲,哦,對了,你們二位來了,駙馬人呢?”
駙馬?
什么駙馬?
徐秉正與史善言先是面面相覷,隨后錯愕不已,感覺意識不清醒了。莫非那個“嚴君”就是駙馬?
見徐秉正與史善言二度怔愣無語屁也不放一個,馮保氣得又吼了起來:
“真是豈有此理!萬歲爺問話呢?你們到底帶耳朵了沒有?”
徐秉正戰戰兢兢地道:“微臣實在不明白陛下所言,哪個駙馬?”
“駙馬就是那個縣丞助理呀!”朱翊镠笑著回道。
徐秉正:“…”
史善言:“…”
兩人頭腦嗡嗡作響,原來被綁著關起來的那個“嚴君”果真是駙馬…
只是只是,這下如何是好?
“怎么了?你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對嗎?”見徐秉正與史善言兩人都是一副錯愕的神情,朱翊镠又笑問。
“縣丞助理嚴,嚴…他真是駙馬?”史善言弱弱地想再度確認。
“這叫什么話?駙馬難道還有真假之分?”朱翊镠笑道,“他便是當朝永寧公主的駙馬嚴永凡。”
徐秉正與史善言都是一副死了娘似的神情,再也不敢懷疑了。
只是他們心里仍有一個大疑問,如今駙馬爺也能參政議政嗎?
“不用懷疑,那個嚴君就是駙馬。這是朕的刻意安排。他人呢?”
“陛下恕罪!請陛下恕罪啊…”史善言一邊說一邊屁股離了凳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徐秉正跟著也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怎么了?”朱翊镠臉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散去。
可越是如此,徐秉正與史善言越是害怕得要死。
“陛下恕罪,微臣有眼不識泰山,將駙馬爺關起來了。”
“這是何故?”
“陛下,只因昨個兒…”繼而史善言將為何綁嚴永凡一節一五一十說了,絲毫不敢隱瞞。說完又是一通哀求。
“起來吧,朕不想多說什么,就不知駙馬怎么想。”朱翊镠如是般說道。
“微臣這就派人去請駙馬爺來。”
“去吧,越快越好。”朱翊镠一抬手。
“遵旨。”史善言踉踉蹌蹌地爬起來,趕緊派人去請嚴永凡。
此時的嚴永凡還被捆綁著,關在縣衙里,身邊有四名衙役看守著。
看守的衙役也都認得嚴永凡。
“我說嚴兄弟,你來報道第一天我就提醒過你,咱們縣丞大人脾氣大,不要輕易惹他生氣,你看你…”
“哈!”嚴永凡不過微微一笑,這件事他還真沒放在眼里,只要一想著徐秉正與史善言很快便會向他道歉,他心里面便樂滋滋的。這時候對他越不好,得知他身份后不就越好玩兒嗎?
“虧你還笑得出來。咦?對了,嚴兄弟,縣丞大人為什么那么生氣?”
“你不是說了他就是脾氣臭嗎?”
“脾氣臭總也得有個起因吧?”
“要說起因,是因為我知道今兒個大興隆寺會來一位大人物,而徐縣令與史縣丞卻不知情,還以為我騙他們呢。”
“哦,原來是因為這個,難怪兩位大人一早便去了大興隆寺,原來是去接見大人物。咦?可好像不對勁啊!既然嚴兄弟已經告訴他們了,他們也去了,不就是信以為真嗎?為什么還要將嚴兄弟關起來呢?”
“切,什么信以為真?”嚴永凡不以為然地道,“他們就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說白了還不是因為不信任我?”
“那為什么嚴兄弟知情,而縣令與縣丞大人卻不知情呢?”
“嘿,這算你問對了,因為我…”嚴永凡正欲坦誠自己的身份。
見一位衙役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沖著他一跪,上氣不接不接下氣地說道:“縣丞大人,請,請駙,駙馬爺即刻去,去大興隆寺。”
嚴永凡微微一笑。
四名負責看守他的衙役嚇得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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