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可不認為馮保與張鯨對決會呈現出半斤八兩的結果。
以目前的形勢看,他認為馮保絕對勝出,張鯨肯定斗不過馮保。
不然,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的所有努力,豈不是都付之流水了?
在拯救張居正及張家的同時,他不就是一定要保住馮保嗎?
因此,朱翊镠回道:“張先生,我倒不這么認為,伴伴這次一定會勝,單憑張鯨,是斗不過伴伴的。如果這次我與張先生都不出面的話,十有張鯨會被我娘逐出大內。”
“潞王爺是決定幫助張鯨嗎?”張居正疑慮地問道。
“求救信都已經收到了,若不幫,好像也不好吧?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怎么說張鯨也是我的徒弟嘛,這時候我不幫他誰幫他?”
“那潞王爺打算怎么幫呢?”
“需要張先生出面幫我一個小忙,至于其它方面我自己搞定。”
“我?幫什么忙?”張居正無比詫異的神情道,“如今我還能出面嗎?”
朱翊镠道:“那要看在誰的面前,比如在伴伴和胡誠的面前,都知道張先生尚在人世,彼此就可以暢所欲言嘛,想怎么出面就怎么出面。”
“潞王爺要我幫你什么?”
“…”朱翊镠仔細交代一番,便帶著游七出了密室。
對朱翊镠這個決定,游七感到十分費解,道理也很簡單,張鯨與馮保是死對頭。這兩年來,馮保一直想找機會扳倒張鯨,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機會,而且還說服了李太后…如果救張鯨,那馮保將會是什么心情?
按理說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邏輯。
可朱翊镠偏要拉張居正救張鯨?
剛才在密室里,游七就忍不住想問來著。只是,見自家老爺都沒有多說什么話,讓他一個仆役還能怎么著?
此刻,剛一出密室,游七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潞王爺,張鯨這種人,值得咱救他嘛?”
“為什么不值得?”朱翊镠反問道,“他可是我徒弟。”
游七小心謹慎地表達自己的觀點,說:“總感覺張鯨這個人不踏實,只會在皇帝爺耳邊說悄悄話。老爺剛才雖然沒有明言,但我猜想他偏向于馮公公,不希望潞王爺救張鯨。”
“何以見得?”
“潞王爺你想,如果救下張鯨,馮公公心里頭是不是會留下一根刺兒?首先需要向馮公公道歉吧?第二,皇帝爺喜歡張鯨,越來越疏遠馮公公,倘若救下張鯨,不是幫助皇帝爺讓他高興嗎?還有,救張鯨,無論對潞王爺還是對咱家老爺,都是一件冒險的事。”
朱翊镠也清楚,游七的分析不無道理,可他還是決定一一反駁。
對游七說道:“你說的或許沒錯,但我想說的是,如果伴伴與張鯨能夠成為好朋友,那伴伴心中還會有刺兒嗎?”
游七一愣,詫異地道:“這,這怎么可能?兩死對頭怎么成為好朋友?”
朱翊镠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回道:“一切皆有可能,不信等著瞧;關于你說的第二點,救張鯨等于是幫我皇兄讓他高興,的確說得沒錯,可你要知道如果不救張鯨,那我皇兄日后是不是更加郁悶?他的性子會不會更加扭曲?積攢下來的恨是不是越多?”
游七更是不解了,小聲地道:“可是潞王爺,這樣不是更好嗎?那潞王爺就可以學明成祖朱棣爺爺…”
“不要胡說!”朱翊镠直接搶斷。
游七吐舌,不敢吱聲了。
朱翊镠接著說道:“還有第三點,你說救張鯨,對我和張先生都是一件冒險的事兒。的確,可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呢?冒險與價值往往是成正比的。我救張鯨的目的,好像也在這里。”
游七點了點頭,這才明白朱翊镠的心思:一句話,那就是要將曾經的敵人變成現在的好朋友…
其實,關于張鯨為什么會寫信求助朱翊镠,這其中的前因后果,朱翊镠都沒有給張居正、游七說詳盡。
張居正或許已經感覺到了,不然他也不會看完信后的第一句話就問:張鯨是不是已經成為他的人?
朱翊镠沒有正面回答,只拿師徒關系做掩護。
實際情況的確如此,張鯨既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培養起來的、故意放在萬歷皇帝身邊的一顆棋子。
但這個秘密,僅此他們師徒二人知道。就像朱翊镠與鄭妙謹的關系,除了他們兩個,不會有第三者知道他們到底發生了什么。
至少,暫時是這樣的。
以后,可就不敢保證了。畢竟紙終究包不住火,況且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但關于張鯨,有一點,朱翊镠還是沒想明白,為什么要給萬歷皇帝買緬鈴然后還被人發現了呢?
是有心?還是疏忽所致?
朱翊镠不得而知,反正信上也沒有提及這個。
但無論是有心還是疏忽,過程已經不重要了,結果一樣就好,那就是在打擊萬歷皇帝。
而站在朱翊镠的角度,感覺這樣做其實沒必要。
與張居正、游七商量完這件事后,朱翊镠才按照原本計劃去看望趙靈素。
去時,剛好李之懌也在。
這些天,李之懌一直在做趙靈素的思想工作,可任憑她巧舌如簧,也始終改變不了趙靈素的初衷:不會嫁給朱翊镠,無論是妻還是妾,她都有一股子抵抗的情緒在作怪。
總而言之,趙靈素自始至終將自己視作一名伺候人的侍婢。
性格使然!
朱翊镠和李之懌也沒轍。
反正他們兩個成親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趙靈素她也知道。
自哭過兩回后,她再也沒有哭了,
逐漸懂得愛一個人就要學會放手。只有愛人快樂,她才快樂。
“潞王爺,之懌姐,其實你們不用每天都來看我的。”趙靈素道。
朱翊镠道:“以后你還是不要叫潞王爺吧,像之懌一樣,喊我大哥,潞王爺這個標簽我想逐漸摒棄。”
“嗯,好吧,大,大哥…”這已經不是朱翊镠第一次提及了,趙靈素只得點頭答應,試著叫了一聲。
果然,感覺有點甜!
“誒!”朱翊镠答應一聲,也有著同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