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小宮女慌慌張張,像掉了魂似的地跑進來稟報道:“娘娘,二公主她,她,她…”
李太后霍然站起,急問:“公主怎么了?”
“她上吊自殺了。”
“什么?”李太后臉色大變,當即如一陣風般地去了。
小宮女跟在李太后的后頭,邊跑邊安慰解釋道:“娘娘您別急,幸好咱發現得早,才救下二公主,現在二公主正哭鬧呢。”
朱翊镠偷偷會心一笑,跟著也去了。總算還有一個無條件地配合他啊,也不枉他一番努力。
雖然李太后苦口婆心掏心掏肺地說跟他了一大通,可到頭來終究還是沒有聽他的意見。
而且聽李太后的意思,好像也沒有打算找馮保算賬。
難怪馮保會如此囂張!妥妥就是過度縱容嘛。
到了朱堯媖的臥室。
還沒進去,便聽見她悲戚地哭泣道:“你們都別拉著我,讓我死了算了,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二公主,二公主,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是啊,二公主。”有兩名宮女在勸。
李太后迫不及待地進去了。
朱翊镠緊隨其后,見朱堯媖正坐在床上哭得梨花帶雨,被兩名小宮女一左一右按著不能動彈。
她雪白的脖子上明顯有一道被繩子勒過的紅印。
朱翊镠一個激靈,姐怎么還來真的?意思一下就行了嘛。
見李太后沖進來,朱堯媖哭得更加傷心,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流,又快又急。
“堯媖,你怎么了?”
“娘,你要為女兒做主啊!”朱堯媖掙脫兩名小宮女的束縛,撲到李太后的懷里。
“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其中一名宮女忙幫著解釋道,“也不知二公主從哪里聽來的消息,說馮公公要給他找個廢人當駙馬,二公主不想活了。”
“是啊,娘娘。”另一名宮女跟著道,“二公主說馮公公為她選的那駙馬得了癆病,命不久矣,如果那是真的,二公主下半輩子不是要守活寡嗎?請娘娘做主。”
說著,說話的兩名宮女,連同剛才報信兒的那個,三個一道跪在李太后的面前。
“真是胡鬧!”李太后推開朱堯媖,斥道,“你聽誰說的?現在只是預選駙馬,又不是最終結果,娘不知道為你做主嗎?”
朱堯媖哭訴道:“娘,可女兒聽說馮公公已經確定下來了。女兒寧可死,也不會嫁給一個癆病鬼。”
李太后又斥道:“別哭了,娘怎會將你嫁給一個得了癆病的人?看你,馬上就要嫁作人婦,還哭哭啼啼像個小孩子,成何體統?”
正說著,聽一名內侍喊道:“仁圣娘娘駕到!”
話音剛一落定,便見陳太后急匆匆地進來了。
“母后。”朱翊镠喊了一聲。
“妹妹,怎么回事兒?堯媖她怎么了?”陳太后焦急地問。
“怎么還驚動了姐姐?沒什么大事兒。”李太后道。
“聽說堯媖要上吊輕生,我就連忙趕過來了。這好好的,怎么忽然有輕生之念呢?”
“哎!”李太后嘆了口氣。
“母后,”朱翊镠接道,“是因為伴伴為姐選了一位得了癆病命不久矣的駙馬,所以姐不想活了。”
繼而,他 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三言兩語對陳太后解釋了一遍。
聽完,陳太后也嘆了口氣,然后數落道:“這個馮公公,他也真是的,怎能將堯媖的終生幸福視為兒戲,當作買賣交易呢?”
繼而,她又帶著責備的口吻沖李太后道:“妹妹你也是,平時對馮公公太好了,適當時候總得約束他一下吧!怎么說,堯媖也是我們的孩子,總要親過馮公公吧?雖然話不能這樣說,馮公公聽了會心寒,可這是事實啊!”
“是是是,姐姐教訓得是,妹妹就是平時過于倚重馮公公了。”李太后連連點頭。
在偌大的紫禁城里,若說還能勉強找到一個壓過李太后的人,那只有陳太后了。
雖說一個是仁圣皇太后,一個是慈圣皇太后,地位一樣。
但因為李太后原來只是皇貴妃,仗著兒子萬歷皇帝才破例加尊皇太后(大明的規矩,皇貴妃是不能加尊皇太后的,只有皇后才有資格),而李太后又一直將陳太后當作親姐姐看,盡管陳太后早已不管后宮事了,但李太后任何時候都將陳太后擺在她的前面。
因此,陳太后不說話則已,只要開口,還是很有分量的。
陳太后憐愛地將朱堯媖攬進她的懷里,撫摸著朱堯媖的秀發,對李太后緩緩說道:
“我又豈敢教訓妹妹?這么多年來,我也沒有一天管理后宮,都是妹妹一手操持,還要幫助鈞兒處理國家大事,知道妹妹很忙,可幾個孩子的終生幸福,無論有多忙也要兼顧吧?如果妹妹實在沒時間,就交給我來把關吧!”
“那有勞姐姐操心。”
“咱姐妹說這些作甚?就讓堯媖隨我去慈慶宮住一陣子吧,再告訴馮公公,物色好駙馬人選后,通知妹妹的同時也通知我一聲。”
“好的,姐姐。”李太后在陳太后面前威風大減。
“哎,可憐的孩子,看,脖子都勒出血痕來了。”陳太后拉著朱堯媖的手,溫情地道,“走吧,隨母后去慈慶宮住些日子。”
“多謝母后為女兒做主!”朱堯媖感激涕零鞠躬拜謝,繼而又朝李太后鞠了一躬,“娘,女兒暫時過去母后那邊了。”
“嗯,娘一會兒讓人把你衣服送過去。”李太后同樣滿眼的慈愛,只是比起陳太后,她多了幾分愧疚。
這樣,朱堯媖就跟隨陳太后準備去慈慶宮暫住。
她走過朱翊镠身邊時遞了一個得意而又感激的眼色。
姐弟倆心領神會。
此時司禮監掌印值房里,馮保仍然在等李太后傳話。
可就是沒等到。
等到的卻是朱堯媖公主要上吊自殺,從而驚動陳太后,被陳太后帶到慈慶宮居住的消息。
嚇得馮保渾身一激靈。
只因他清楚:雖然陳太后基本不發聲,可只要一發聲,李太后對她必定唯命是從。
本想著梁桂梁邦瑞的事對他不會產生什么影響,即便朱翊镠插手進來,只要李太后不找他,他就可以安枕無憂。
畢竟對付梁桂太小菜一碟,而對付朱翊镠他也有一定的把握,最多臉皮放厚點。
況且,朱翊镠還離不開他,無論是因為女人(鄭妙謹),還是因為錢(五十萬還沒付)…
可如果陳太后插手,執意追究的話,那這件事就變得棘手了。
馮保驚出一身冷汗,立馬兒推翻之前想好的應對之策,重新開始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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