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日暖,綠樹濃蔭下,用來睡覺最適合不過了。
瞇了一覺,陸星宇是被臉上的癢意煩醒的。
他睜開眼睛一看,橘貓的貓腦袋湊得離他很近,一只前爪舉起在他的臉上方。
陸星宇懷疑要是他遲醒一秒,那爪子就要落到他臉上了。
想到這點,陸星宇非常有沖動把橘貓丟到溪里去。
還沒等他動手,橘貓大概從他臉色上看出大事不好,著急忙慌跳了下去,一溜煙地爬到了高高的樹上。
橘貓爬上去的樹上有喜鵲窩,窩里的喜鵲本來歡樂地在枝頭跳動的,一轉頭見到橘貓咻地上來了,貓和鳥展開了領地之戰。
橘貓渾身炸了毛,伸著爪子去勾喜鵲,喜鵲一邊嘰嘰喳喳,好似罵罵咧咧,一邊飛著去啄橘貓。
樹上一陣混亂,陸星宇趕緊喊道:“貓貓,你下來,我不收拾你了。”
“快下來!”陸星宇又喊了一聲。
橘貓夾著尾巴從樹下滑了下來,小心翼翼看了陸星宇一眼,默默跑進了小木屋。
小睡了一陣,陸星宇感覺昨天失去的睡眠補了回來,神清氣爽。
陸星宇拿了把剪刀去修剪種的花花草草,鵝卵石兩側的沿階草長的快,經常需要修剪。
平時陸星宇是拿鋤頭粗暴地修剪沿階草的,但現在它們長出了好些花葶,不想誤傷它們的花,于是他拿了剪刀過來溫柔修剪。
兩只小貓在旁邊的羽扇豆地里跑來跑去,奶牛小貓瞄準一個紫色的花序,隔著老遠的距離沖刺跑了過去,使勁往頂端的花序撲去。
小金也抱著羽扇豆的花序玩了起來,陸星宇這才發現,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那些羽扇豆的花序就像一根根逗貓棒。
長了一大片逗貓棒,難怪兩只小貓最近越來越喜歡待在這里玩了,一玩就是一整天。
陸星宇收回視線,繼續手中的事情,咔嚓咔嚓,把斜著長出來的沿階草葉子剪掉。
邊上堆著的葉子越來越多,跟“逗貓棒”玩耍的兩只小貓發現了,又有了興趣,跑過來在上面不斷扒拉,弄的到處都是。
陸星宇拿了個簸箕,全部葉子往里一掃,連同跟葉子難舍難分的小貓一起裝到簸箕里,倒到一邊的空地上,隨便它們怎么玩。
沿階草的邊上長著幾株紫茉莉,紫茉莉上午不開花,未開的花蕾和凋謝了的花朵都皺縮成一團,到了傍晚的時候,它們就會開了。
前一陣子種下的太陽花,不愧叫做“死不了”花。
當初掐了十多厘米長的一截截扦插在地里,每一截都長出了一大攤,蔓延開來,占據了旁邊的一片土地。
它們也開出花來了,紅色、粉色、橘色、黃色,每一朵都像個小太陽似的。
太陽花,給點陽光就燦爛,陽光越是強烈,它們越是開得神采奕奕。
攀緣在小木屋的牽牛花,跟太陽花的狀況相反,太陽一曬,花朵都蔫蔫的,沒精打采。
但不管是太陽花還是牽牛花,它們的花期都特別長,能一直開到秋天去。
遠一些的地方,竹籬笆上的藤本月季,最邊上的龍沙寶石開出了幾朵花兒。
一朵花的花瓣很多,層層疊疊,里層的花瓣淺粉色,漸漸過渡到外層花瓣的白色。
陸星宇估摸了一下,單單龍沙寶石就有兩三百個花苞,開到最盛的時候,場面壯觀。
旁邊的藍色風暴、心之水滴、蜂蜜焦糖、粉色達芬奇等都帶著花蕾,含苞待放。
龍沙寶石已經率先開花了,就看接下來是哪株藤本月季爭得第二名了。
陸星宇拿著剪刀晃了一圈,準備回家吃午飯。
把剪刀放到小木屋里,橘貓還在里面,舒舒服服享受游客的摸肚皮服務,嘴里還嚼著貓零食。
一見到陸星宇進來,橘貓一骨碌翻身坐了起來,用慫慫的眼神看著他。
“不好好反省,還享受起來了。”陸星宇伸手把僵硬地橘貓攬了過來,橘貓老老實實地低著頭,讓人看的沒了脾氣。
陸星宇在它身上揉搓了兩把,松開了手,跟小木屋里的游客打了聲招呼,回家去了。
雁兒坐在方家門前的石凳上,眼睛紅紅的,眼眶里還盈著淚水,一眨眼,眼淚就滑了下來,看起來哭的很傷心。
“雁兒,怎么了?”陸星宇關心地問道。
雁兒平時調皮搗蛋,沒少挨方叔方嬸的罵,但都是情緒低落一陣,很快就好了。
陸星宇很少見到雁兒哭,雁兒一哭起來,他就覺得問題嚴重了。
雁兒抬頭看了他一眼,眉毛上還掛著淚珠,眼睛腫腫的,看著委屈巴巴的。
她攤開手掌,掌心里是一只翅膀上有著漂亮花紋的蝴蝶,只是蝴蝶明顯已經沒有氣息了。
“我在學校門口撿到它的,它飛不起來了,放它到花朵上,它都吃不了花蜜…”雁兒抽抽噎噎地說道。
雁兒放學出來,看到路中間躺著一只很漂亮的蝴蝶,不知道被人踩到還是被什么撞到了,腹部溢出了些液體。
雁兒把它撿了起來,放到手心里,蝴蝶試圖飛起來,努力振翅飛向天空。
雁兒還沒來得及為它高興,就見到它在即將飛到一棵樹上時,忽的沒了力氣,摔到了地上。
雁兒再次撿起它放到手上,蝴蝶貼在手上涼涼的。
她找了一朵開的最大的花兒,把蝴蝶放了上去,心里不停催促著:快吃啊,快吸它的花蜜。
可蝴蝶終究還是吃不了,在花朵上搖搖欲墜,雁兒伸手接住它下落的身子。
蝴蝶的翅膀在她手上顫動,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在一點一點流逝。
最后蝴蝶慢慢地停止了顫動,它走了。
雁兒本就為蝴蝶的死去難過,又想起了當年在雨中撿到奄奄一息的橘貓的事情。
想到要是她再晚一些過去,橘貓可能也會像這個生命一樣,掙扎著死去,她一下子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陸星宇安慰了幾句,雁兒還是不停地哭。
方嬸從屋里出來,說道:“小宇,沒事,你別勸她,她哭完就好了。”
方嬸知道自家孫女,看著大大咧咧,玩起來比男孩子還瘋,但有時候又意外地心細。
比如以前雁兒才四歲多的時候,看到她抓了家里養的雞來宰,哭了一天。
那段時間,雁兒把家里的雞看的緊緊的,唯恐一個不留神,又被奶奶抓去宰了。
后來雁兒大些,不會再那樣了,不過,方嬸每次也不當著她的面宰雞了。
“哭花臉了,擦擦眼淚,吃飯去吧。”陸星宇說道,拍了一下她的頭。
雁兒又低著頭坐了許久,在院子的角落挖了一個坑,把蝴蝶埋了進去,嘴里小聲地說著什么。
“雁兒,進來吃飯了。”方嬸喊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