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的趙一龍,是緩緩回頭。
就見他面色平靜的望向身后那泛著點點倒影的窗口。
透過那貼著墻體的玻璃窗身可以看到,在那人影綽綽的連部大院內,不斷有著人,來去往返著。
趙一龍的目光不斷變換,在那一個又一個來去之間的身影中,不斷做著搜尋。
也不知是他時機不對,還是運氣不好。搜尋了半天的他,始終是未在其中,見著,有那么任何的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幫家伙,這是去哪了?
趙一龍越瞅,越是泛起了嘀咕來。
這許三多,史今不見身影,他可以理解。
這秦鋒,伍六一,成才,這幫犢子,怎么也跟著沒了蹤影?
在趙一龍身前,居寧那寫滿不解的目光,同是跟著趙一龍的視線所及點,落了在了那窗口前。
他跟著是一頭霧水的觀察了有小半天。
并未瞅出個所以然的他,在一陣不甘心后,將目光重新落在了趙一龍身上,想從他的身上,找出些許答案來。
然而,趙一龍卻是并未給他這個機會,只見他是至那窗口之間,收回目光,調轉身形,奪門而出。
這一系列動做,一氣呵成,不帶有一絲的拖泥帶水。
居寧呆呆愣愣的望著趙一龍那消失在門前的身影。
是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他總感覺,這趙一龍,今天怪怪的,至于是怪在哪里,他說不出來。
與午時的人聲鼎沸比起。
此刻間,那冷清且略顯蕭條的作訓場。
簡直就是兩個不可多得的極端。
這種極端,一般人很少會注意到。
作為三班班長的史今,也是才發現。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歸功于一個人的存在。
歸功與一個,自己曾,無數遍想著放棄。
卻又始終都不曾放棄的人。
他不相信這個人會比這里的任何一個人差,在他看來,這個人,所需要的,只是時間罷了。
時間會教會一個人很多東西,時間,更是會讓一個人慢慢成長。
在他心底,他堅信著,就是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終有一天,會成長為一株參天大樹。
到那時的他,就不在需要自己在這般費力的教他這些,簡單了不能再為簡單的東西了。
“班長,我,我堅持不住了。”
一雙胳膊硬撐著身體的許三多,咬牙將身子固定在單杠上。
他不知自己這樣堅持了幾秒,甚至于幾分。
他只知道,自己不行了,在這樣下去,他非要摔下去不可。
眼睛望著那結實無比的地面,他在想,就這么摔下去,一定會疼死吧。
他不止一次從上面摔下去,每一次,無不是摔的他皮開肉綻,他感覺自己在這么摔下去,非要摔死不可。
“堅持住許三多,挺胸,身體繃直了,把重心放在上半身,別去管那些干擾你內心的想法,你只要管住你手臂的力量,用手臂連帶著肩肘,一同支撐起你的身子。”
史今那滿帶嚴肅的話語回蕩在許三多的耳畔,更回蕩在這整片只有他二人的作訓場。
好不容易是穩定在單杠之上的許三多,在聽著史今的那不帶一絲感情的訓誡后,咬牙硬撐著向上挺了挺下滑的身子。
這一份透支了意念的“力道”并沒有持續多久,幾乎在他上身挺拔而起的一瞬,他手臂一側的力量卻是猛然驟失。
力量失衡的他,由單杠間脫手,直直摔向地面。
史今在那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并沒有絲毫要上前攙扶的意思。
“爬起來,繼續!!”
他冷聲呵斥道,言語之中,寫滿了不容置疑。
許三多躺在地間,瞪著大眼,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史今眉宇間神情微微一皺。
驚慌失措下的許三多,這才是灰溜溜至地上爬起,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望著那距離他足足有半米多高的單杠,是一躍而上。
史今默默注視著他這一舉一動的,起落動作。
刻意避過許三多那若隱若無的視線范圍,滿意的點了點頭。
“連的怎么樣?這動作可以啊。”
就在二人分外認真的做著練習之際,趙一龍是晃晃悠悠的至作訓場邊緣走了過來。
在七連周邊搜尋了一圈都沒找見伍六一幾人的身影,百無聊賴的他,只得是走到這里來,看一看這許三多的訓練成果。
單杠上的許三多一見趙一龍到來,整個人都跟著緊張了起來。
史今遠遠看著那猝然而至的趙一龍,冷冽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些許。
“你可別夸他,你越夸他,他越不給你好好練。”
趙一龍聽著史今這話,是笑了又笑。
在對待許三多的問題上,能看的出,他的用心來。
“好好練,給自己爭口氣,也給咱班長爭口氣。”
趙一龍對向許三多,出聲鼓勵道。
單杠上,那硬撐著身體的許三多,對向他這一邊,強擠出一個笑臉來。
趙一龍看著他那一排雪白的牙齒,同是笑了笑。
許三多并沒有因為趙一龍的到來,而表現出絲毫的毅力。
在他那笑容驟起的一瞬,是瞬間轉變做驚慌。
雙手松落的他,狠狠的向下墜去。
趙一龍來到單杠下,不忍直視這一幕,起手堵上了雙眼。
一副從容淡定的史今,面對著那一臉心驚的趙一龍,是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倒地咬牙的許三多。
拍拍土起身的許三多,一堆話剛到嘴邊,給史今那冷冽一瞥,全部又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去。
“話說,你怎么跑這來了?別跟我說,是特意過來找我的。”
史今瞅著神情略顯激動的趙一龍,面帶疑惑的問道。
“你別說,還真是來找你的,不對,也是來找他的。”
趙一龍笑著對向史今,又指了指單杠上的許三多。
“找我做個什么?找他又是做個什么?”
史今瞪著眼睛看了看身前的趙一龍,又瞅向許三多,一腦袋霧水。
提到這里,滿心無奈的趙一龍,是不得不將這整個事情的來論去脈,給史今講述了那么一遍,講完之后,聽著他這話的史今,是一陣的啞口無言。
當兵沒八年也有七年的他,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聽說,因為表現優異而被批的,不過更讓他沒想到的是,趙一龍會想到,跑來問許三多借檢討抄。
“怎么?班長,許三多的檢討,你那沒有嘛?”
趙一龍望著史今那呆呆的面容,疑惑著道。
“這個,不是沒有…。”史今不知該怎么給他解釋這個問題。
“那是什么?”
這回,輪到趙一龍滿腦袋問號了。
“這不,下午那會嘛,連長給我叫了辦公室,把許三多的檢討全給要去了。”
史今說著,是抬起手,抹了一把干燥的臉頰。
趙一龍聽著他這話,就差破口大罵而出了。
這tm的什么連長啊,寫個檢討都要跟自己搶著抄。
趙一龍抬頭望向那昏暗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