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龍猛的一下,整個人都呆住了。
用自己的手,親手來救人?
趙一龍低頭看了看自己那一雙干燥的手,又望向那廚房間的郭晨蔚。
在這一棟屋子,性別不同的二人間,依舊的是,有著兩雙不同的手。
一雙是用來殺人的,而一雙,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是用來救人的。
“老一輩人不是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我這也不要啥浮屠,能經過我的手救回一個生命來,我就高興。”
郭晨蔚見趙一龍遲遲沒有在開口,是繼續講道。
“你這個思想覺悟高的,都讓我有一股要跳樓的沖動了。”
趙一龍笑了笑,自嘲道。
“你怎么了,你這當兵的好光榮的,保家衛國,可比我們辛苦多了。”
郭晨蔚在將那螃蟹放入蒸屜后,扭過頭來。
她對著那神色略顯黯然的趙一龍,是一臉崇拜道。
“我不是說當兵不好,我是想著讓你親手救我。”
趙一龍在說這話是,是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思想覺悟。
然而,郭晨蔚并沒有開口罵他,而是抬起腿來,脫下來腳下那在進屋時換置而好的拖鞋,是遠遠的就扔了過來。
“你給我滾!!”
趙一龍大笑著是接過那拖鞋。是輕輕的給她放著了地上。
“拖鞋給我。”郭晨蔚黑著臉道。
“自己人扔過來的自己拿。”趙一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小子,你有種啊。”郭晨蔚咬牙切齒著。
“那必須!!”
趙一龍抬起了高傲的頭顱,換來的結果是郭晨蔚提著搟面杖走了過來。
“君子動口不動手!!”趙一龍大叫著向后直縮著身子。
“對不起,我不是君子,是女子。”
郭晨蔚的一番話,讓趙一龍當即是陷入了絕望。
趙一龍忘記了他那頓飯是怎么吃完的,他只記得,再出郭晨蔚家門時,他是一瘸一拐走出來的,知道他背上有傷的郭晨蔚,很是照顧的全給他掄了腿上了。
不得不說,這憨老娘們下手還真狠。
在趙一龍被那掄著搟面杖的郭晨蔚“深情款款”的送出門時,天際間的顏色,已經開始擦黑。
趙一龍憑著記憶,七拐八繞的走出小區,打了個的士后,直奔著軍區總院而去。
這是對于他來說,頗為不平凡的一天,你要問他不平凡在那,他一時半會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大概是因為郭晨蔚的原因,又或是別的吧?
車子在中心醫院門口停了下來,趙一龍在付過錢后下車并沒直接進入醫院,而是直奔著醫院門口的食品店而去。
他到是并沒有要買的東西,此行主要的目的是打個電話。
出來小半年,他還從來沒有給家里打過電話呢,每次電話到了嘴巴,他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他并不是一個肉麻的人,更不善于表達感情。
他與他父親的關系,更多向賈隊長與秦鋒一般。
嘴上要么不說,要么就是罵罵咧咧,而心里卻是時時刻刻的惦記著。
拿起那老板擺放在臺面上的公用電話,趙一龍撥通了那個記在心中,幾乎是倒背如流的號碼,在一陣嘟嘟嘟的忙音后,電話另一頭被接通了。
一道對于趙一龍來說,是熟悉了不能在熟悉的聲音至聽筒另一頭傳來:“喂,誰啊。”
聽著那熟悉,且略顯沙啞的聲音,趙一龍對著話筒,是長出了一口氣后,緩緩道:“爸,是我。”
“小龍,是小龍嘛?”電話另一頭,沙啞的聲音略顯激動。
“嗯。”趙一龍抬頭望向屋外那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際。
“你在部隊呢吧,你們領導讓打電話了?你們部隊伙食條件怎么樣1?領導對人好不好,你這才剛去,領導說話你別跟人沖,去了那聽著人領導話,好好跟你們那些戰友們處,苦點累點別怕的,堅持上幾年,把這兵當出來了就好啦,前幾天你大爺還跟我說呢,怕你來里面吃不了苦,怕讓人欺負了,對拉,你們部隊里面沒有欺負人的哇,要是有人欺負你,你也別跟人硬,你跟人家來軟的,他欺負你一次,見你軟了,總部能在欺負你啦哇。你來部隊呢,好好給咱把這個兵當出來,家里沒啥你操心的,你就放心的哇。”
電話另一頭,一連串的關心與問話,在趙一龍的耳朵中,如一根根尖刺一般扎在他心頭。
在那一瞬間,他想大哭一場,是那種嚎啕的大哭。
但是,他不能,理智告訴他,他不能。
在他面前,在話筒另一端的這個男人面前,他不能哭,就算打碎了牙,也要咽到肚子里去 趙一龍強忍著眼眶間滾動的淚水,調節著自己的語調道:“爸,我在部隊呢,這里的領導挺好的,專門安排人們打電話呢,伙食條件老好了,我來部隊這段時間都胖了好幾今呢,這邊也還好,沒有人們說的那么苦,哪有欺負人的啊,在部隊的,這都是兄弟,哪有欺負兄弟的人啊。我這你就放心吧,到是你多注意點身體的,被老抽煙了,那東西有啥好抽的,自個把自個身體打對好了,你不是喜歡我穿軍裝么,等連隊里不忙了,我穿軍裝回去看你去。”
“你先抓緊你部隊的事吧,我一個老頭子有啥可看的,你回頭別因為個回來看我,在把國家給耽擱了。”
老頭子的嘴,依舊是那么硬,但也只限于是嘴硬了。
趙一龍在這一頭,抱著電話,早已是哭成了一個淚人。
‘知道了爸,我先不跟你說了,下次在打給你,人領導規定的通話時間到了。’
趙一龍不敢在跟老人通話下去,他怕自己在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電話另一頭的老人,同樣決絕著,他生怕因為著自己,而打擾到千里之外的他,
“奧,乃你忙的哇,打對身體的。”
掛斷電話的趙一龍,在商店內一群人差異的目光下,是淚如雨落。
當一個人的感情到達極限時,是一切外物都掩蓋不了的。
趙一龍從來都沒想到過他會如此痛哭上一場,把對家的思念,對那個人的思念,對親情的思念,擠壓已久的一切都在一個電話下爆發了。
趙一龍通紅著眼眶,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般的走回到了病房。
現在的他只想睡上一覺,睡著了,好忘掉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