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笑談渴飲匈奴血
那使者操著一口不甚熟練的漢語，略仰著頭，傲氣凜然。
付書生聞言，一愣，反應過來之后感覺派人去找耿恭與寧羽。
聽說匈奴派了使臣來，耿恭和寧羽自然是火急火燎的趕到城墻上。
待耿恭上了城墻，果然看見一行匈奴人站在墻下，正老神在在的看著風景。
“我就是耿恭，你有何話說？”
雖然不知道匈奴葫蘆里賣得是什么藥，但是耿恭也不怕。
那匈奴聞言呵呵一笑，揺了搖手里的狼旗。
“耿大人，我家呼衍王見你甚是英勇，才藝無雙，故心生喜愛，有幾句話想讓我傳達一下。”
城墻上，眾人面面相覷，眼下兩軍交戰，敵方派人來使，莫不是......
耿恭心中有了猜測，不禁問道：“莫不是要投降我大漢？不錯，爾等算是個有腦子的。”
雖然知道匈奴不可能投降，但是口頭還是可以占占便宜的。
那使者笑而不言，只是讓手下上前，將手中捧著的華貴袍服展示給耿恭看。
寧羽也看的清清楚楚，那袍服雖是絲綢布帛所制，但是花紋衽襟皆是匈奴風格。
這是匈奴王才可以穿的衣服。
寧羽低頭看了看身上外附鎧甲的袍服，右衽長裾甚是合體。
華夏漢家文化與周邊民族區別甚大，而在衣服上的一個重要體現就是領子。
周秦漢唐宋明，皆是右衽。而匈奴、鮮卑、遼、金、蒙等一脈相承，皆是左衽。
所謂右衽，就是用左邊衣服壓住右邊衣服，可用右手從右面伸進去。而左面則正好相反，是右面壓住左面。
果然，這匈奴胡兒是來勸降的。
耿恭瞇了瞇眼睛，“有屁快放，休拿這蠻夷玩意糊弄我，耽擱你爺爺時間。”
眾人哄堂大笑，慘白的臉上也泛起了笑容。
更有甚者，站在女墻上，脫了褲子沖城墻下撒了泡尿。
寒風里，一股子熱氣騰騰而上，似乎在嘲諷他們。
想起了呼衍王的吩咐，那使者也不惱，上前幾步，同時也轉了幾圈，示意自己身上沒有兵器。
“耿恭大人，這衣袍你看不上，不知道做王有沒有興趣？”
使者摸著那華貴衣袍，老神在在。
聞言，耿恭眉頭一皺，沒有接話。
見狀，使者心頭大喜。呼衍王所言果然不差，漢軍彈盡糧絕，快撐不住了。
“單于想要封你為白屋王，賜你牛羊萬頭，再送美女給你做妻，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使者知道，大漢新皇就位，耿恭遠在塞外孤立無援，想是無法抵抗封王的誘惑。
當初衛律出使匈奴，怕受李延年牽連，便投降匈奴，被且鞮侯單于封為丁靈王。
李陵兵敗被俘，匈奴單于封其為右校王。
如今呼衍王封耿恭為白屋王，也算是待遇豐厚了。
匈奴除了左右賢王等十王之外，還有不少匈奴小王，這些小王沒有繼承單于之位的權利，彼此間的地位也是看自己手下的實力來定。
耿恭琢磨著呼衍王的條件，不禁佩服他的魄力。牛羊萬頭，白屋部落，嬌妻美妾，都是很誘人的條件。
見城墻上啞然無聲，使者也不急，讓耿恭慢慢思考。
“校尉大人”
一都伯見耿恭舉棋不定，不禁開口想要說點什么，但是卻被耿恭止住了。
“咱們隔這么遠，有什么話也不好說。要不你上來，咱們細細商議？”耿恭笑著對下面說道。
此言一出，不少漢軍將士大驚，也有不少沉默不語。更有甚者，躋身上前似乎要和耿恭說點什么。但是這些人都被耿恭親衛攔住了。
寧羽也是一愣，見耿恭臉色泛喜，暗自給王貴許漢卿等親近人員使了個眼色。
那使者聞得此言，又見城墻上有騷動，也是心中一喜。不過見耿恭讓他上城墻商討，心里又猶豫不決，轉頭看了眼后方，只見匈奴大營前，呼衍王正帶著人時刻關注這邊。
使者底氣一足，也大著膽子欣然同意。在漢軍將士的幫助下，使者乘坐木箱被拉上城墻。可惜的是，耿恭只讓他帶一個人跟隨。
遠遠看見使者上了城墻，呼衍王也是一喜，便帶著人馬慢悠悠的向疏勒城趕來。
使者在城墻上站定，看向被眾人圍繞著的耿恭。
“校尉大人還有什么要求，盡可提出。我會代大王酌情考慮，予以答應的。”
耿恭一笑，孤身上前，接過使者手里的袍服。
他隨意將衣袍披著，轉身對眾人說道：“這蠻子衣服，也太難看了。”
見耿恭等人嬉笑取樂，使者心中不禁火冒三丈。但又想到耿恭披上衣袍，估計是愿意投降了，也就暫時壓下了心中的不滿。
要是呼衍王知道，因為他，耿恭才沒有投降，他全家一定會被萬馬踐踏而死。
使者笑著上前，討好著說道：“白屋王大人，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吩咐我。”
“哦？正好我想請你幫個忙。”耿恭一臉玩味。
“不知道是什么事？”使者一喜，還以為自己將順利收獲未來白屋王的友誼。
投靠匈奴的漢人不少，但凡被重視的，地位都不低。
“借你身體一用。”耿恭輕輕說道。
“什么？”
使者先是疑惑，隨后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對。但是這已經遲了，他低頭一看，利劍透胸而出。
不知何時摸到他們身后的寧羽，已經干脆利落的將他們一一刺死。
“升火！”
疏勒城里柴木不缺，耿恭一聲令下，便有人在旁邊升起一堆火。
寧羽則將使者頭顱砍下，插在木桿上，高高舉起。
遠處呼衍王見疏勒城上豎起一物，心中明白了什么，連忙帶人快速趕到城墻下。
只見漢軍已經升起火堆，并且將使者尸身架在火堆上，不時翻動灼烤著。
見呼衍王到來，耿恭冷笑，“爾等塞外胡賊，不必再來招降我。不過你要有興趣，我可以代陛下接受你的投降。”
聽著城墻上的嘲諷，呼衍王心頭大怒。正當他要發作下令攻城時，卻被城墻上的漢軍所嚇。
只見耿恭取下一把匕首，在烤得半生不熟的匈奴人肉身上比劃著。似乎是找到了滿意的部位，耿恭手腕一扭，一小塊肉就被割了下來。他哈哈一笑，徑直送進了嘴里，一邊咀嚼一邊挑釁地望著呼衍王。
其余漢軍也上前來，接過耿恭手里的匕首，割下那正被灼烤的肉身，分而食之。
寧羽和城墻下呼衍王等人的心思一樣，被極大的震撼了。
耿恭等漢軍，正在吃匈奴人的肉！
此情此景，不禁讓寧羽想起了宋朝岳飛的一首詞。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岳飛詞里的豪邁英杰，在耿恭身上重現。
其實寧羽不知道的是，岳飛的滿江紅里，這句詞寫的正是耿恭駐守疏勒城的典故。
歷史上，耿恭駐守疏勒城時確實飲胡血吃胡肉，一時間匈奴聞“耿恭”而喪膽。
我之英杰，彼之惡魔。
城墻上漢軍氣勢洶洶，城墻下心驚膽戰。
看著個個漢軍食肉飲血，那些匈奴士卒心里有了陰影，生怕自己落進漢軍手里，貴族們也是心有戚戚。
眾人的表情呼衍王盡收眼底，他在心底暗自先先祖禱告。
“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