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竇固都尉上書推薦班超擔任使臣,得到同意后,班超就帶領人手押送戰利品進入雒陽,接受明帝的正式委任,以及領取節杖等物。
在隴西郡補充了物資,招齊人手之后,就向著陽關進發。
現在,他們已經離開了玉門關了。
郭恂甚至還念了幾首漢樂府,被韓利嘲笑了幾句。
然后,他就被班超打發去牽駱駝了。
不過,包括班超在內的許多人,都時不時回頭眺望越來越遠的玉門關。
西出陽關無故人。
更何況他們現在,不止出了陽關,還出了玉門關,正式進入了胡地。
所以,對家鄉的思念以及對前路的迷茫都縈繞心間。
不過,班超并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黃沙遍地,草木稀疏。
幾百年來形成的商道上,時不時可以看見舊時漢軍修健的廢棄烽燧。
有時,他們還會遇見一些墳墓,里面埋葬的都是遠征西域路上死去的漢軍將士。
這個時候,班超就會帶著大家祭拜一番。
在征服西域的過程中,死于這苦寒環境的人,遠遠多于戰死者。
幸好班超等人都是在西域待了很久的老兵,有一定的適應力。
在歷盡艱辛之后,他們終于來到了鄯善國,無一人減員。
鄯善王城 自從來到了鄯善國,鄯善王對班超等人是非常的客氣。
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似乎有歸順大漢的意思。
今天,鄯善王又一次宴請班超。
不過每次宴會的時候,班超總是和副使郭恂交替參宴,很少同時出席。
大漢已經和西域諸國很久沒有聯系了,班超不得不小心。
手下的吏士也是交替著跟隨參加宴會,一是保護班超郭恂,二是看看王宴是什么樣子的。
畢竟,華夏人似乎從誕生開始就有看熱鬧的好奇心。
大漢是大國,在這種小國面前自然是無須在意這種小事。
所以班超也不介意吏士們去玩玩。
鄯善歌女舞姬在王宮里演奏著西域舞樂,案桌上的菜品點心也是色味雙全。
鄯善王是一個有著大胡子,眼窩深,鷹鉤鼻,頭發卷卷的老者。
此刻,他正舉杯向班超敬酒。
笑容滿滿的老臉上似乎看不出鄯善王的威嚴。
鄯善王子跟著舉杯,豪邁的飲下黃金酒杯里面的美酒。
班超也飲下杯中的葡萄美酒,咂了咂嘴,不是很喜歡這種酒。
隨后,班超放下酒杯,和鄯善王,以及在場的其它鄯善貴族們聊著天,言語間巧妙的展示著大漢的強盛,還有對他們的友好。
席間賓客盡歡,歌舞升平。
直至深夜,宴會終于結束了,鄯善王很客氣的歡送這些漢朝的客人。
如果不是他極力阻攔,班超估計,這鄯善王會送到王宮門口呢。
出了宮門,班超站在吹了吹夜風醒酒。
葡萄酒雖然比不上中原烈酒,但是喝多了也有些許醉意了。
站了一會,班超和吏士們向著他們在鄯善王城的駐地走去。
臨走前,班超回頭望了眼王宮。
他感覺,今天宴會上的鄯善王很古怪。
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班超壓下心里的一絲異樣,和往常一樣回了營地。
“班司馬,如何?”郭從事和留守的人并沒有睡覺,而是保持警惕等著他們。
“郭從事,我感覺今天的宴會很古怪,鄯善王有問題。”
想了想,班超還是決定把他的感覺說出來。
“哦?”
班超話音剛落,眾人深感詫異,畢竟這一段時間里,鄯善人可是很熱情的啊。
“此話從何說起?”
最終,還是由郭恂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
“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只是直覺告訴我有問題。”
不止班超皺著眉頭,聽了這話,眾人也是滿臉思索。
“班司馬,以前宴會的時候,鄯善王總是讓那些歌姬演奏似是非是的漢樂,但是今天,小人發現并沒有演奏這些漢樂了。”
吏士夏成見班超起了疑心,也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可能是他們發現演奏的很難聽,所以就停了呢?”郭從事說道。
班超和郭恂第一次參加宴會,聽到鄯善歌姬演奏的漢樂的時候,差點沒聽出來。
因此,許多吏士嘲笑這漢樂是鴨叫。
“不太可能,總之,咱們要小心。以后,加強防守,決不能掉以輕心。”
班超深知出使胡地的危險,所以很謹慎。
“小九,你和王貴哥說一下,想法子打探一下那許漢卿的情況。”
寧羽借著給蘇力王子做美食的機會,找到了之前一起來王庭的小九,委托他聯系漢人同伴查一查許漢卿的情況。
“寧哥,你放心,我們一定好好辦這件事。”
“好,我相信你們。注意安全,別被發現了。”
小九點了點頭,轉身小心翼翼的走了。
寧羽擔憂的望向許漢卿所在的氈帳方向,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雖然他和許漢卿接觸沒有多久,但是兩人特別合得來,關系很好,頗有相逢恨晚之意。
當初得知他被狼咬死的時候,寧羽還大醉了一場,傷心不已。
深夜,寧羽回到了自己的小氈帳,里面早已經等候著兩個人。
燈火搖曳間,付書生、陸離的臉龐若隱若現。
自從前不久的宴會之后,鄯善王就對大漢使團冷淡了許多。
宴會也是偶爾才有一次,和班超相處之時,也不負以往的熱情了。
不過可能是鄯善王城太小的緣故,有眼見的吏士發現,即使鄯善王沒有宴請班超,王宮里面依然是歌舞升平。
局勢,變得復雜起來了。使團里面的人,每時每刻都緊崩著那根弦。
由于鄯善王沒有宴請班超等人,所以吏士們自己做了夕食。
用罷夕食,班超讓人把眾人召集在一起。
除了把守駐地的人之外,所有的使團成員都圍在了班超和郭恂身邊。
“你們難道沒覺察鄯善王的態度變得淡漠了么?這一定是北匈奴有使者來到這里,讓他猶豫不決,不知道該臣服誰的原因。
頭腦清醒的人能夠預見到還未發生的事情,何況現在已明擺著呢!”
隨后,班超仔細的給眾人講著自己的看法。
郭恂和眾人沉思了良久,班超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啊。
所以,在郭恂的帶領下,眾人說道:
“一切單憑司馬做主。”
“好,韓利,明天你帶兩個人,去把負責接待我們的鄯善官員找來,就說我們需要購置些鄯善特產。”
見眾人和他意見一致,班超開始安排人手,以應付態度不明的鄯善王。
第二日,韓利帶著人去找鄯善官員,那官員也沒有起疑,很爽快的就跟著來了。
郭恂在房里寫著出使記錄,而班超早已擺好宴席,見鄯善官員到來,很熱情的邀請他入席。
受寵若驚的鄯善官員被拉著入了席,迷迷糊糊的就這樣和班超飲酒作樂。
班超能擔任使臣,嘴上功夫自然是了得,沒多久,鄯善官員就已經把他引為知己,相談甚歡。
就在鄯善官員略有醉意之時,班超看了眼周圍,突然說道:
“我知道北匈奴單于的使者已經來了好多天了,他們現在住在哪里?”
那官員聽到班超的話,猛地一驚,心里的酒杯掉了也不知道。
見班超瞪著眼睛盯著他,支支吾吾的,滿頭大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