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0章 打不過就加入
曹仁卻是不理滿寵，盯著蒯越道：“異度，我若是今晚撤出襄陽城，可有法子能順利撤走？”
蒯越摸著胡須道：“城外的關羽的水軍已經封鎖了漢水，再加之江東的船只已經封鎖了淯水，他們或許會下船埋伏我等。
故而我想的是，我們出城之后，先西進前往山都縣。
從那里乘船前往陰縣，走鄧縣，過安眾，涅陽，到宛縣，需要繞上一個圈子。”
“山都縣可是有船？”
“蒯家在那里有一些產業，大船沒有，但小船足夠。”
蒯越也撂了實話，征南將軍若是想要背著自己走，沒有這地頭蛇的協助，他怕是跑不出孫劉兩家的圍追堵截。
曹仁聽完之后，便大踏步的往前走去，看著荊州地圖，仔細瞧著這些路線。
先不立即過江，而是沿著河繼續趕路，到了山都過河。
雖然繞，但絕對是好法子，至少關羽不會想到自己的逃脫路線。
“沒有十日，怕是趕不到宛城。”
“乘船很快，只不過是要多走一些山路罷了。”
蒯越對于南陽的地勢還是了解的，只要南向才是平緩之地，其余三面皆是大山。
曹仁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異度，我們今晚出發。”
“喏。”
蒯越微微躬身拱手，表示知道了。
從今夜起，他蒯越就要與蒯家暫且分離了。
無論是為了他自己，還是為了他家族，他都沒法留下。
至少不能留給世人蛇鼠兩端的形象，更何況曹丞相對他恩賞厚重，他還不能盡忠，劉備會怎么看他。
他蒯越又不是關云長，先前受到劉備的厚恩，無論曹丞相如何留他，他都不留。
若蒯越真的投降劉備，蒯家還如何在荊州這塊地界上繼續站在政治中心上！
曹操對他如此重賞，當為荊州賞賜第一人，結果曹丞相一撤走，他就轉換門體，會讓劉備這個新主公如何想？
若是以后襄陽失守，他蒯越甚至蒯家會不會暗地里勾結曹軍？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留下。
只有他隨著曹仁一同走，他兒子或者侄子才有機會真正的走到劉備的陣營當中去。
若是自己身死，想必丞相與劉玄德的品德，不會不讓自己魂歸故里的。
“既然如此，明日征南將軍就要對外宣稱大水侵襲，寒邪入體，不在見客。
一定要拖延一二，讓關羽等人以為我們會在三日后，中了他的計策迎他入城。”
滿寵直接把后續計劃說出來了。
本來在他的想法中是讓蒯越代替征南將軍主持襄陽大小事務。
但現在大家一同跑路了，主持大局的人能交給誰？
“誰來主持襄陽大計？”曹仁直接發問了：“如何能不走漏消息？”
在座密謀的人，全都會被帶著一起走，而樂進此人，曹仁也不會把他留下。
眾人一時陷入了難以抉擇當中，留誰好呢？
此時天色漸晚，夕陽西下。
城外的敵軍似乎也消停了一會。
陳矯摸著胡須道：“大水過后會有瘟疫，可有效把這幾百人給集中在一起，掩人耳目一同遁走。”
這些人都是曹仁的心腹，歸屬感會更強，路上萬一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一戰之力。
“這個主意不錯，至少為了避免大規模傳染，把眾人放在一起，也更好的解釋了，關押那些汝南郡士卒的心，讓他們好好守城。”
滿寵也在補充這個漏洞。
曹仁連連點頭，沒什么好說的：“異度，可有留守人選？”
蒯越拱手說了一句：“安民都尉黃輝可當此事！”
曹仁皺著眉頭深思，對于此人沒有印象。
若是樂進此時在，定然會知道，一個毫不起眼的人。
“他是誰？”
“其父黃承彥，頗有文采被丞相封賞，其子黃輝則是被封為安民都尉，其女黃月英乃是諸葛孔明之妻。”
曹老板并沒有非得要弄死諸葛亮的家眷。
畢竟赤壁之戰前夕，諸葛亮也是自比管仲樂毅，在家里種田，雖然名聲在外，但并沒有什么值得大書特書的戰績。
更何況曹老板對于士族之間的夸夸群套路是十分了解的，他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由此走入仕途的。
故而對于士人之間經常傳頌名聲之事，大多只做一個他錄用的一個參考。
黃承彥隱居什么的顯然更不現實。
別看水鏡先生司馬徽名頭很大，在曹老板面前，該答應征召就得來襄陽做官，誰讓老家在這里呢。
只不過官沒做幾天，他就病死了。
所以黃承彥也一同被曹老板封賞，畢竟也是荊州名士，有個一官半職。
蔡蒯黃龐四大家。
皆是有人在荊州高層為官。
如今蔡烏不管詐降是否成功，都是棋子，蔡家什么態度，目前不清楚，也不穩妥。
尤其是丞相為了壓制蔡家，提拔了蔡烏。
蒯家的子嗣不多，至今還在宜城老家，并未出仕。
接下里也就是黃家與龐家，但黃家自從黃祖一支覆滅，急需補充新的資本。
把這件事交給他，也能給他們一個表現的機會，至少大家都是親戚，互相幫助是必須的。
而黃家也會承蒯家的人情，會照顧蒯越的子侄，都是利益交換。
“黃家。”
曹仁點點頭，對于荊襄四大家族他還是知道的。
蒯家與蔡家聯姻，蔡家與黃家聯姻，這都是正常操作，地域利益共同體。
否則劉表匹馬入荊州，也不會尋到他們幾家一起合作。
“異度可是覺得此人靠譜？”
“為人倒是忠厚，若是讓他好好主持大局，三日應該不成問題。”
蒯越摸著胡須回答，畢竟他們都是共同體。
而逃回宛城，還需要蒯越的協助。
“將軍，事不宜遲，我等理應立即行動。”
滿寵見蒯越完善了他們這個奪路逃命的計劃，守衛的士卒需要好好吃飽喝足，趕緊趕路。
“嗯。”
曹仁點點頭，至于徐公明等人此時也顧不上了，襄陽城一旦易手，若是他們未死，定會遠離襄陽。
而曹仁也相信徐公明那個謹慎的性子，必定會讓人打探清楚了，不會冒失的闖進城內。
轉眼之間，夜深了。
當在家的黃承彥聽到這個消息后，頗有些震驚，沒想到曹仁今夜遁走的謠言竟然是真的。
“父親，我等要不要立即打開城門，迎接關云長入城，同時告知曹仁的計劃？”
黃輝直接拱手問道，既然已經準備要投靠劉皇叔了，若是抓住曹仁豈不是大功一件。
黃承彥思索了一會，隨即搖頭道：
“輝兒，做事不要太絕，既然是蒯異度舉薦的你，焉能趕緊殺絕，異度雖走，可蒯家還在。
獻城本就是大功勞，何必要再進一步。
要慢慢來，孔明他雖受劉皇叔重視，但絕不是一個徇私之人。
要讓劉皇叔看到你的能力，而不是這樣的能力，何況你本就是降臣。”
“那孩兒便要堅守三日？”
“守上三日，便開門投降。”
黃承彥點點頭，無論是對劉皇叔還是對于蒯異度都有一個交代。
眼光要放長遠些，不要只放在短途上，否則他也不會吧女兒嫁給諸葛亮。
要知道如今的諸葛家族可是落魄的世家，在荊州根本就站不穩腳跟。
可黃承彥發現諸葛亮是真的有才華，故意說自己的女兒丑陋些，想要考驗一番。
但黃承彥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個美女，只不過不大符合大漢士族的審美罷了。
“喏，孩兒知道了。”黃輝應聲表示知道了，他這就帶人出門巡游去了。
至少獻城這個功勞，他要牢牢的把握在手中，決不允許他人插手。
第二天一早，關二爺帶著人馬遙望襄陽城。
襄陽城上戰鼓聲陣陣。
昨日疲兵之計與擾亂城中軍心之策，實行的也已經差不多了。
今日就該上一上猛料，讓麾下士卒全都攻打上去好好給其施壓。
關平舉著單筒望遠鏡仔細觀看，希望今日能夠發現混入城中的周魴等人。
佯裝那塊地段或者重點攻打那段地段，只要制造出機會，讓周魴爭奪更多的地段，能堅持援軍上城，完全可以直接拿下襄陽城。
關二爺也沒有著急，只是在靜靜的等著兒子的消息，就這么轉一圈城池，也浪費不了太長的時間。
鼓聲陣陣。
黃輝站在襄陽城上，瞧著城外的軍陣，也發現了他們的哨兵正在巡城。
估摸著是在尋找缺口，他好來一個重點攻擊的方向。
黃輝很擔心關云長會著重派人攻擊北方，因為那里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而且征南將軍病了的消息一經傳出，就讓這些士卒更加沒有心思守城了。
能不能守住三天，還真是一件不好說的事情，黃輝嘆了一口氣。
難不成今天就要打開城門投降？
周魴同樣站在城頭，緊緊盯著城下的少將軍，等到少將軍過來，他一定要讓人指指點點的吸引少將軍的注意力。
只不過今日戰鼓聲都響起來了，曹仁沒有上來也就罷了。
連樂進都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生面孔站在城門樓上指揮作戰。
曹仁不會真的連夜跑了吧！
那可是他按照少將軍的吩咐，散播出去的謠言，就是為了配合城下蔡烏的勸降計策。
而他也知道了，少將軍準備三日后奪城，讓自己配合。
可是今日連曹仁都不見了身影，那自己要不要嘗試著把兄弟們聚在一起，直接讓少將軍殺上城頭，給曹仁來一個措手不及。
周魴看向城下，見少將軍好像是看向自己這邊了，隨即伸出手指著外面大聲嚷嚷道：
“大家快看，城下那個騎馬的人，到底拿的什么東西啊？”
周魴這一嚷嚷，當即讓隨他一同潛伏進來的人，也是紛紛伸手，讓眾人看看新奇之處。
他們大多數人都清楚那是傳說中的千里眼，只不過現在是裝作不知道，來吸引少將軍的注意。
關平放下單筒望遠鏡，瞧著城墻上的人，笑了笑。
原來周魴他們都聚集在了西城門與被北門角落這塊，倒是個好地方。
關平當即打馬往回走去。
“父親，我發現周魴他們的位置了，在西北角的方向上，是不是可以著重攻擊，讓他們在里面配合？”
關二爺摸著長髯，瞇著眼睛道：“倒是可以試一試，圍三缺一，著重攻擊西南角，其余方向佯攻。”
命令一下，傳鼓聲便響了起來。
魏延得了主攻的命令，騎著馬喜笑顏開的跑向軍陣，尤其是他知道上面是周魴等人在配合他。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一鼓作氣拿下襄陽城，迎接關將軍進城，一舉實現當初他的謀劃。
周魴瞧著自己這個方向上的打出的旗幟是魏字，那他便心里清楚了。
少將軍是要讓魏文長作為主攻的人選，所以才會直接亮出旗子。
這下子是要讓他配合，直接奪取這段城墻作為他們落腳的地方。
“來人，把兄弟們全都叫到這里來。”周魴跟身邊的心腹小聲嘀咕了幾句。
隨即他身邊的人就開始散開去尋人，盡量要形成一股戰力。
黃輝站在城門樓上，顯然沒有發現他們這些混進來的人馬。
他瞧著城外關羽的大軍，心里止不住的犯嘀咕，麾下的這些郡兵能不能頂住城外的敵軍。
要讓他指揮作戰，也就能指揮的動身邊黃家的人馬，至于其余郡兵，怕是當真沒有什么戰斗力。
而他又不想真正的與關云長為敵，畢竟父親打算讓他投效劉皇叔。
妹夫雖然不會徇私，但總歸也會照顧一二，劉皇叔為了拉攏荊州士族，也不會對他視而不見。
“將軍，敵軍要攻上來了。”身邊的一名護衛大聲嚷嚷道。
黃輝的攥著的拳頭忽然又放松。
打吧？
打又打不過，那最好就直接加入他們，成為劉皇叔的麾下，大家便成了一家人。
想到這里，黃輝也放棄什么為曹仁守住襄陽三日的話了，連堂堂的征南將軍都守不住襄陽城，落得棄城而逃。
他一個小小的校尉靠著蝦兵蟹將能守住？
想都不要想。
黃輝當即下了決定，立即開城門投降。
咚咚咚的戰鼓聲響起，襄陽城的北城門突然就打開了。
吊橋也慢悠悠的放下了。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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