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鬼
卻說任發等人，剛走出衙門之后沒多久，便見到文才和秋生兩人瘋了一般的沖了出來。
“兩位小道長，你們這是…？”
任發站在大門臺階之下，滿臉驚詫。
秋生捂著嘴，一臉急切，手中趕緊擺手示意任發讓開，卻沒有回答其半句話。
而后，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之中，兩人一同在角落彎下了腰，‘哇’的一聲便吐得個稀里嘩啦的。
衙門大堂之內。
“九叔，怎么樣，看完了吧，看完了我們趕緊出去吧？”
這時，仰著頭的阿威有些按捺不住了，雖說他沒有去看那些尸體，但是這股濃郁的血腥之氣，依舊讓他覺得上頭啊。
一上頭，他就容易聯想到此前尋找這些尸體殘肢之時，那殘忍血腥的場景啊。
“看完了。”
心中有數，林久點了點頭。
聞言，阿威似是松了一口氣，滿臉慶幸的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九叔，咱們趕緊出去吧，這里教給我手下來處理。”
“確實要處理一下。”
林久點頭道“所謂人死為大，總不該讓他們死無全尸，沒個完整的尸體…這樣，阿威，你讓人用針線把尸體斷裂的地方都縫合起來，之后再好入儉。”
“縫合起來？！”
阿威面色猛地一白，似是將自己代入了縫合尸體的過程之中。
林久沒注意到阿威的面色，反而又道“阿威，你們發現這三具尸體的時候，是在哪里發現的？我說的三具尸體殘肢量和血跡最多的發現地，你帶我過去看看。”
聽罷，阿威眼珠子一轉，這么說，自己不用留下來看著縫合尸體了？
他連忙點頭道“好啊好啊，九叔，我帶你過去。”
而后，他和林久一道走出衙門，依照林久的話，阿威招來了手下，然后對著手下吩咐了一遍，讓他們去找針線縫合尸體。
如此，自然嚇得這些人不清，一個個臉色蒼白的說不干，阿威沒得辦法，只好一番威逼利誘，林久也說會留下自己的兩個徒弟幫忙，總算是安撫了下來。
沒辦法，尸體著實血腥恐怖，在天色光明，人多的時候還好受一點，但是這縫合尸體嘛，耗費的時間必定不少，等天色晚了，著實令人頭皮發麻。
“師傅…”
一旁，早已吐完了卻不愿再進衙門之內的文才和秋生，在見到林久走來之時，連忙上前道“師傅，是不是已經看完了？你剛才和那些大頭兵們說什么呢？”
“嗯。”
林久面色淡淡的點頭，吩咐道“你們兩個留在衙門之內幫忙，和安保隊的那些人一起把里面的三具尸體縫合完整，缺失的殘肢地方不必管。”
“啊？”
此話一出，秋生和文才瞬間傻眼，臉的嚇青了。
剛才揭開白布，毫無心理準備之下見到的尸體慘狀，都讓他們嚇得夠嗆，現在還被師傅留下來，幫忙縫合…
“不準拒絕！”
林久毋庸置疑的看向二人，他是要磨礪兩人的膽氣！
雖說方法有些簡單粗暴，但越是這種簡單粗暴的手段，越是能起的奇效，特別是對自家這兩個活寶徒弟——主要還是針對文才來說。
不再理會一臉苦色的二人，林久對著阿威招手“阿威，走吧。”
還在對手下說些什么的阿威聽到林久的聲音，連忙“欸”的一聲，小跑了過來，他這小碎步，震的他肚子上的九九歸一的一塊腹肌不停發顫。
任家鎮荒野，一座不高的山腳下。
蔥郁的雜草、樹木、野花充斥各處，有些說不上名稱的雜草，幾乎是已經有了一人之高，這種瘋長的程度，也不知這野地之處是下了什么樣的肥料。
干黃長著翠綠雜草的小路之上，兩個身影并肩而來，走在前側一點的是一長著一道一字眉的中年男子，稍微落后前者半個身位的，是一個帶著眼鏡，身子有些胖胖的官服男子。
正是林久和阿威。
在兩人的前方，是一座山峰，阿威的腳步正好在山腳下頓住，指著身前的雜草處道“九叔，就在這里，我手下的伙計先發現了一只斷手。”
林久沒說話，低頭而看，地面的粗葉雜草的葉子之上，沾染了不少干涸的血跡。
林久彎下腰，伸手扒拉了一下，黃色的土地之上，有著灘灘大小不一的干涸血液，朝著左側蔓延。
皺了皺眉，林久起身，吩咐道“帶我去其他的地方看看，主要是之前說的，發現血跡和殘肢最多的地方。”
“好的九叔，你跟我來，血跡最多的地方在半山腰。”
阿威一邊朝著山上帶路，一邊不忘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九叔，這荒山野嶺的，您可得注意保護我呀，萬一出了什么意外，我這小身板可抵擋不住。”
他所擔心的，不單單是害死了那還在衙門之中躺著的三具尸體的不知名的東西，還有這荒郊野外之中雖是可能會出現的野獸。
以他這虛弱的小身板，單單是來一頭野豬，也能輕易的一豬蹄子撩死他，雖說他腰間還挎著槍，但作為持槍之人，他還是有著自知之明的。
打不打得準另說，就算打準了，以野豬那皮糙肉厚的程度，他這腰間的小玩意也就是隔靴搔癢，給人家熟絡熟絡筋骨，還不如一只虱子咬傷一口呢。
“放心。”
林久頷首，話不多說，跟上了阿威的步子。
不多時之后，阿威在半山腰上停下了腳步，指向一處數平方都是密草的地方道“九叔，那里就是了。”
嘩啦啦。
林久撥弄開雜草，走了過去。
剛一過去，一股血腥之氣，夾著股股怪異的腐爛臭味便迎面撲來，讓林久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周邊的雜草之上，全是大片大片的干涸了后的暗紅血跡，上面全是被血中糖分吸引而來的蟲蟻。
最里面，是一處凹陷下去的地面，之上是睡到在地的大片青芒葉，上面全是血淋淋的血跡，還有一些發黑的小物體，似是土塊一樣的東西。
林久自然知曉，這些爬滿了蟲蟻，散發著血腥之味的小物件不可能是土塊。
若是他沒看錯的話，這些都是碎裂的內臟塊，那螞蟻最多的一截手指指長的圓癟之物，貌似是一截腸子。
隨手揮開被動靜驚擾，飛到面前的小蟲子，林久沉思起來“有點難辦哪，看起來還真是山鬼了！”
山鬼類猴狀的物種，是一種異類生靈，倒不是如其‘山鬼’之名那般，是真的鬼物。
這種猴子…勉強稱為猴子吧，和尋常猴子不同的是，這玩意兒雖然和猴子長得很像，但是習性完全不同，喜歡呆在炎熱之地，而且它不喜歡吃素，它吃葷的，尤其是喜歡吃活物。
那衙門躺著的三兄弟，想必就是活生生被這山鬼開膛破土，吃掉軟糯的內臟的。
內臟的口感，自然是極佳的，但是這山鬼的殘忍兇性，卻不全是為了填飽肚子，而是喜歡虐殺‘食物’，享受折磨對方的慘叫。
“山鬼山鬼，這玩意兒不是應該生活在非洲那一代的嘛。”
林久有些頭疼“而且，也不知道這次害人的山鬼是一只還是幾只？”
山鬼喜歡獨居，但是卻是群居之內的獨居，頗似人類，占據一大片土地，大片生活其中，但是卻又會分為個體獨居。
這山鬼，哪怕是有了伴侶，也會在發情期過后，將對方一腳踢開。
若是有了小山鬼，也只是會生下就扔，完全不顧自己孩子的性命，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小山鬼自己，甚至在餓急了的情況之下，還會把小山鬼當做食物吃掉，所以說，這種生物自小活下來就不容易，性子極惡，兇殘無性！
“希望只是有一只吧，興許是因為出現什么意外，導致這只山鬼出現在這片土地之上。”
林久選擇往好的方向去想，而且依照之前在三具尸體之上的查看結果，也確確實實的只有一只山鬼的氣息。
剛要退出這片雜草區域，林久眼睛不經意的掃過右側青芒草的根莖陰影部位。
那里，有著一只掌心覆地的扭曲斷手！
在這斷手之上，堆積了各種蟲蟻，包括一只身軀足有兩指之寬的大蜈蚣。
林久掐了個印決，要以法力驚走了這些蟲蟻…
豈料，其它蟲蟻倒是老老實實的退走了，但是那只大蜈蚣卻是如臨大敵的支起身子，眼發紅光的盯著林久，好似身下有著什么寶物一般，讓它不愿輕易離去。
而在這時，大量蟲蟻退走，斷手完整的面容暴露而出，這是一只手臂，被活生生撕裂下來的手臂，而不是什么斷手。
之所以在剛才被林久看來是斷手，卻是其之上的胳膊部位被蟲蟻完全遮掩住了。
而且，這斷手的手掌的部位，也只有除去了無名指和小拇指的三指扭曲撐開著，似是骨折了。
而且之前林久看來是完整的手掌，卻是因為那些蟲蟻覆蓋了這手掌的無名指和小拇指，讓之看起來是只完全攤開的，掌心蓋在地面的手掌。
唰唰！
大蜈蚣的身子朝前探了探，微紅的冠子沖著林久，猙獰的大嘴無聲張開，它在逞威。
“咦？”
見狀，林久有些驚疑“這蜈蚣在我法力震蕩之下還不愿意退走，莫非這只斷臂有什么古怪不成？”
毫不遲疑，一道清冽的毫光，自林久的劍指點下，瞬間沖至蜈蚣的腦袋。
沒有半點反抗之際，大蜈蚣直接身死。
不過只是一只沒有半點‘神異’的凡物而已，又豈是像那只毒翻了四目的毒蠱，竟也敢不知所謂的面對林久不退，甚至還想逞威？
林久運轉法力，對著斷裂了身子的大蜈蚣隨手一揮，一股勁風刮起，直接將其身子吹走。
而后，林久伸手便要去拿那只斷臂，葛地，卻見他手上一頓，不僅沒有去拿那只斷臂，反而直起身來。
“阿威，過來一下。”
他在對著一側離自己足有數米之遠的阿威招手。
“來了來了。”
見到林久招手，阿威精神一震，連忙小跑了過去，問道“怎么樣九叔，是不是有了什么發現啊？”
“嗯。”
點了點頭，林久卻也沒多說，反而讓阿威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
“啊？”
阿威一邊脫下嶄新的隊長制服，一邊有些發懵的道“不是九叔，你要我脫衣服干嘛呀？”
“拿東西。”
接過衣服，林久再又面向斷臂彎腰。
“拿東西？拿什么東西？”
阿威一頭霧水，見得林久的動作，不由在身后伸長了脖子看去。
這一看，卻令他面色一苦我的新制服啊，剛做好的沒兩天…
這時，林久也直起了身子，在他手掌之中，赫然便是那只斷臂，被阿威的衣服包裹著拿起的斷臂。
壓著損失了新衣服的痛心，阿威有些驚愕的問道“九叔，這里怎么還會有一只斷臂？”
“阿威，走，先到旁邊再說。”
林久搖頭，帶著阿威來到一旁的空地之后，他才道“這斷臂，想來應該是衙門那三具尸體之上的，至于為何還有一只斷臂…”
他瞥了阿威一眼，道“自然是你們馬虎之下，沒有發現了。”
“咳咳，這個…”
阿威有些尷尬了，是啊，這里還有一只斷臂，可不就是自己和手下的伙計們找殘肢的時候，沒有找齊的嗎？
“這斷臂，到底有什么古怪的呢…”
想到那只大蜈蚣的異常，低頭看著斷臂的林久便不由擰起了眉頭。
斷臂，就只是只普通人的斷臂，而且還比較黝黑、粗壯，明顯是苦活做多了，手背之上，也都是些粗糙的紋路，全然看不出有什么奇異的地方。
“手掌…”
葛地，林久眼睛一亮，將視線全部放在了斷臂那扭曲伸直的三指之上。
主要是翻轉了手臂之后，那正面朝上的彎曲在掌心的無名指和小拇指。
是的，這手掌并不殘缺，而是彎曲了兩指。
“是了，剛才那不愿退走的大蜈蚣，可不就是隱隱在護著這手掌…或者說，是這彎曲的兩根手指嗎！”
林久意識到了問題，沒有半分猶豫，左手以阿威的衣服相裹，直接掰開了斷臂那彎曲的兩指。
“這是…”
頓時，林久眼中露出一抹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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