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風雨興焉,蛟龍生焉
長江，揚州城邊。
雖然已經接近傍晚，貨船以及漁船依然絡繹不絕，還有剛剛運行的畫舫。
此時正是人最多的時候，這個時候干活的趕著回家，尋歡作樂的剛剛出來。
碼頭極其擁擠，胭脂香味以及魚的腥臭味彌漫整個天空。
李老二坐在甲板之上，身后是剛打的魚。
雖然不多，也足夠好幾天的飯錢。
長江物產豐隆，像他這種沒有大船和好網的漁民，基本只是混口飯吃。
長江周圍像他這種漁民數不勝數，世世代代都以打魚為生。
“今天抓了一桶無鱗魚，就不賣了，回去給孩子們補補。”李老二擦干汗水。
身后站著一個女子 這女子大概四十歲，滿臉滄桑，頭發斑駁，手腳長著厚厚的老繭。
這名女子就是李老二的老婆，此時正整理著漁網。
聽到李老二的話，女子抬頭一笑，說道：“也對，留一點送給大哥，大嫂剛生孩子，也需要補一補。”
兩人一邊整理收網，一邊閑聊著家常。
對于漁民來說，這平淡無比的家常才是永恒不變的話題。
這輩子沒有多大的追求，無非就是希望家人平安，多打一點魚。
漁船旁邊是一艘華麗的畫舫，檐上掛滿了燈籠，傳來絲竹歌聲，鶯鶯燕燕的笑聲。
與這些樸實的漁民形成鮮明的對比。
畫舫的三樓，兩名衣著華貴，樣貌英俊的男子俯視著下方的夫妻。
“哎，庸庸碌碌，狗茍蠅營。”左邊的手持羽扇的男子嘆息道，“這樣的生活屬實無趣。”
“王兄所言非也，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又如何知道他們不快樂呢？”同伴說道。
“哦？劉兄說的果然有道理，要不和他們換一換？”王兄似笑非笑，“估計他們也想當揚州大糧商的少東家。”
“算了，我輩都是讀書的人，自有天命在身，怎么可能整天庸庸碌碌。”這個叫劉兄的人道。
“我輩讀書人之所以寒窗苦讀，不就是要帶領這些漁民百姓，讓他們走上圣人之道。”
劉兄傲然道。
讓他去當一個小漁民怎么可能，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有些人出生是為了繁衍后代，有些人是為了完成心中的目標。
“哎，聽說靈武都督府已經和朝廷決裂了，你覺得消息可靠嗎？”王兄忽然看著周圍，低聲道。
劉兄嚇了一跳，低聲喝道：“你想找死啊，這種話也亂說。”
不過還是忍不住內心傾訴的欲望，劉兄清了清嗓子，緩緩道來。
“沒錯，從朝廷封靈武王開始，兩邊已經鬧翻了，只不過一直維持著僵持狀態。”
“而且經過靈武王事件，北邊的藩鎮有些蠢蠢欲動，紛紛自表功勞，估計也看出朝廷外強內干的事實。”
“所以說這個時代風云變幻，合該是我倆大展身手的時候。”劉兄豪氣干云，絲毫不把眾生放在眼中。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咱們揚州的大都督…”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喧嘩之聲。
竟然是官府不讓人上岸，不管是什么船，不管是什么身份，全部不準上岸。
“到底發生了什么。”劉兄瞳孔一縮，心中感覺有些不妙。
他看見一個身份比自己還高的人想要上岸，直接被人扔入水中。
“造反了？”
總而言之，他們是上不了岸了。
接下來，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江面上一艘船直接沉了下來，船上幾十人落入水中。
“救命啊！”
“救救我！我的娘啊！”
有些水性好的人想要游到另一艘船上。
嘩啦！
這些不管是掙扎的還是游泳的，仿佛底下有什么東西將他們拉入水中。
場面頓時變得寂靜，江水被鮮血染紅。
“鬼啊！”
眾人頓時嘩然。
劉兄王兄兩人瞬間嚇得崩潰了，表現還不如旁邊的漁民夫婦。
在生死面前，王公貴族也好，平頭百姓也罷，人人都是平等的。
死亡是人的最終歸宿，也是最平等的地方。
岸邊除了官府的士兵以外，還有青龍會的人在把守。
不管是誰，只要上岸，立馬丟下去。
一時間，場景無比血腥。
長江水下，暗流滾滾。
無數蝦兵蟹將，以及各種各樣奇怪的生物在水中遨游。
長江水府中。
大廳中多了一座法壇。
這座法壇寬九尺九，高三尺三。
其上點著三根檀香，蓋著黃布，放著瓜果蔬菜，肉食三牲。
兩旁的公輸權等人穿著黃色法袍，手上拿著法螺銅鑼等等法寶。
中間站著春江王。
此時穿著一副青色華袍，其上繡著張牙五爪的青龍，栩栩如生，在衣服之上游動。
春江王左手法訣，右手劍訣，步罡斗。
先念生云咒。
“水底白云，暮靄來臨；先迷日月，后遮乾坤；山山生氣，水水升騰。吾奉長江龍神律令敕。”
長江水汽蒸騰，飄散到天空之中。
如果是普通的行云布雨，只是一座山頭或者幾個鄉村，不需要用人命來祭。
但是大范圍的話，春江王一個人沒有那么高深的法力，所以只能借助法壇來操作。
云霧遮蔽天空，水面上死的人越來越多。
哀號之聲，求饒聲，咒罵聲不絕于耳。
看到這幅末日的景象，幾乎所有人心中都有些膽寒。
這還遠遠沒有結束，春江王繼續念誦咒語。
頭頂上有一只虛幻的青龍在翱翔。
“天上水地下水，五湖四海江河水。升空結云速速將甘霖！敕！”
話音剛落，一聲龍吼震天動地。
水面上的人幾乎已經死光了，江水被數千人的血液染紅。
無論高低貴賤，無論男女老少，都平等的死在這個地方。
隨著一聲龍吼，天空忽然出現一條數百丈長的青龍。
青龍通體青綠色鱗甲，頭似駝、身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
威風凜凜，蓋壓萬物。
唯一沒有的就是頭上的角，和神龍有一點差距。
遠處一處金碧輝煌宮殿之中，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這小蛟龍果然忍不住啦。”
真仙觀，華陽子剛剛養好傷勢。
聽到動靜，頓時抬起頭來，笑道：“有意思…”
一時間，長江各地的大勢力都聽到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