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
童貫率大軍戡亂取得勝利,凱旋而歸。
方臘被俘,被帶回京師凌遲處死,頭顱被割下來掛在東京城門樓上示眾三天。
因戡亂有功,童貫升為太師,譚稹加節度使,而蔡仍因為要收尾善后,還得些時日能歸,升賞之事也暫時未定。
童貫回京了之后,愕然發現朝廷又設置了一個應奉司,收取花石如故。
童貫懵了,將門客找來,方知這是怎么一回事。
童貫連夜進宮,跟趙佶說:“陛下,臣在蘇州剛剛撤掉了一個應奉局,王黼怎么又在京師設置了一個應奉司?東南人家飯鍋子還未穩,又開始搞什么花石綱了。咱們死傷六七萬人,才將匪禍撲滅,如果老百姓再起來造反,怎么辦?”
趙佶表面上沒說什么,心里卻對童貫的質問很生氣,覺得童貫居功自傲。
加上蔡仍和譚稹崛起。
趙佶覺得童貫已經沒那么重要了。
而童貫見趙佶重新啟用朱勔父子,繼續搜集花石沉湎如故,勸諫又不聽,也很失望。
不久,童貫便致仕了。
通過這半年多的擴建整軍經營,蔡仍一共得二十軍,每軍五千人。
這二十軍分別是:
金吾前軍,代統制吳玠。
金吾中軍,代統制牛皋。
金吾后軍,代統制翟進。
金吾左軍,代統制張清。
金吾右軍,代統制關勝。
親衛前軍,代統制王三娘,副統制王彥。
親衛中軍,代統制方百花,副統制劉锜。
親衛后軍,代統制王勝。
親衛左軍,代統制張俊。
親衛右軍,代統制花榮。
選鋒軍,代統制岳飛。
踏白軍,代統制王德。
背嵬軍,代統制楊再興。
破敵軍,代統制高師旦。
游奕軍,代統制楊沂中。
虎賁軍,代統制翟興。
兩棲軍,代統制李寶。
水軍,代統制李俊。
神機左軍,代統制張憲。
神機右軍,代統制盧俊義。
組建了二十軍之后,蔡仍通過調動,將親衛前軍、親衛中軍、親衛后軍、親衛左軍、親衛右軍、破敵軍、游奕軍、虎賁軍、兩棲軍、水軍調到臺灣去駐守。
而剩下的金吾前軍、金吾中軍、金吾后軍、金吾左軍、金吾右軍、選鋒軍、踏白軍、背嵬軍,則是蔡仍準備帶回金吾軍的,也是蔡仍現在實際上可以統制的兵馬。
雖然一拖再拖,可拖到了八月底,蔡仍真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蔡仍只能派陳箍桶以施粥賑災的名義繼續引渡流民去臺灣,然后自己率領大軍班師還朝。
九月初,蔡仍率領大軍到了京口。
正巧碰上在睦州、衢州、婺州等地收尾和善后的勝捷軍也班師還朝。
事實上,勝捷軍早在七天前就已經到京口了。
只不過,這群不愿意現在就回京,想在京口這多玩幾天,所以才一直逗留在這里沒走。
京口漢稱京口里,至東吳孫權筑鐵甕城,置京口鎮,晉時置晉陵郡,南朝宋置南徐州,隋置潤州,宋升潤州為鎮江府,一直到現在。
京口區位于長江下游南岸、古運河以東,“十字黃金水道”長江和京杭大運河在境內交匯,是連接蘇南、蘇北物資流通和經濟協作的樞紐地帶。轄區內焦山、北固山沿長江分布,以“城市山林,大江風貌”聞名于世,有著“天下第一江山”的美譽。
京口這里不僅風光秀麗,還盛產美女、美食、美酒。
所以,勝捷軍的將士一到這里,就挪不動步了。
這才有了金吾軍和勝捷軍的相遇。
說是相遇,其實金吾軍和勝捷定并沒有真的遇到。
金吾軍到了京口之后,便在城外駐扎,只派了幾支小部隊去城里購買必須品,可謂對京口秋毫無犯。
再觀先一步到來的勝捷軍,早已化整為零跑進京口里廝混去了。
現在,勝捷軍的情況是,部隊中找不到人,臨時寄寓的處所也沒有他們的蹤跡,他們十之八九的時間都在窯子、勾欄、賭窟、博坊中混過來的。
自從這勝捷軍到了京口,京口的窯子、勾欄、賭窟、博坊等地,突然就興旺了,外地同行也紛紛流入,趕來湊熱鬧。
勝捷軍的將士們一頭鉆進這些老窠、新窠,過著優哉游哉的生活,輕易不肯再鉆出來。
說起來,勝捷軍在名義上還是屬于西軍統帥部節制的,趙宋朝廷并沒有明文規定把它從西軍的建制中分割出來。
但自從勝捷軍另行取得“勝捷軍”的番號之后,它的給養和軍餉都由樞密院直接關發,在數量、質量、關發日期和其他待遇上都比西軍本部的各軍來得優厚。
勝捷軍受到的這些與眾不同的待遇,使人看起來,它和其它西軍,就好像是領樞密院事童貫的一個領養兒子,一個受到干爸爸特別寵愛的義兒。
人們或者可以把這些特殊待遇看成為一種“補償”。
要說補償,也不無理由。
睦州的決戰,勝捷軍的對手是那些狂熱的宗教徒,他們在絕望之下爆發的戰斗力,那是極為可怕的,以致在幾個月的戰斗中,勝捷軍損折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兵馬,后來在睦州城外青溪幫源洞附近的一場決戰中,它又折損了留下來的三分之二人馬中的半數。
在這么短時間內一下子損失了這么多的人馬,自西軍成軍以來,這還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勝捷軍受到這樣大的損失,理應向上峰取得補償。
這似乎也已經成為官場中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了。
其實——
單就補償一點而論,勝捷軍的將士們自己早就取得了——他們每攻陷一座城市以后,就要放手進行一次洗劫,把公私財物,一概囊括進自己的腰包。
青溪幫源洞一戰,方臘義軍英勇抵抗,但最后還是被宋軍誅殺一空,方臘義軍的家屬,被他們把身上最后一條布條都“清洗”掉了,然后把裸著的尸體懸掛在樹林問,謊稱她們是自殺的。
這樣懸掛著裸尸的樹林綿綿不絕,竟達幾十里之遙。
何況勝捷軍的將士除了自行取得補償外,還可以取得官方合法化的補償,例如:優加物質上的賞賜,準予擴大官兵名額,增加軍餉,升擢高級軍官等等。
為權貴們效勞,一向是一場現買現賣的交易,雙方互不賒欠。
而以童貫之權之志,對于供他自己驅使的鷹犬,自然不會虧待。
事實上,童貫已經準備好,將勝捷軍擴為滿員五萬的大軍,并將準備將它打造成凌駕于西軍和金吾軍之上的一支軍隊。
童貫如此,其實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雖然長期在西軍中以監軍的資格參與對西夏和青唐羌族諸領袖的戰爭,但實際上早期的童貫卻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監軍”。
而且,童貫早就發現,西軍的首腦們,無論是較早的統帥劉法、劉仲武,還是后來的統帥種師道,以及有資格與種師道競爭統帥地位的姚古,盡管他們內部之間也有矛盾和斗爭,但對于童貫,他們都采取了同樣的原則,那就是“敬而遠之”——他們把童貫當作鬼神,表面上很尊敬童貫,卻不讓童貫在實際軍務上沾邊。
關鍵是,狡猾的西軍將領們,決不利用童貫拉攏他的關系來壓倒競爭的對方——靠攏童貫雖然立刻就可以增重天平秤上自己一邊的砝碼,但是這違背西軍傳統的道德觀念,他們如果這樣做了,首先就要喪失自己在軍隊中的聲譽,以后再也無法統率全軍。西軍是一支排外性很強的軍隊,有矛盾也只限于內部,外面的人,如果沒有一點淵源,很難插手進來,即使朝廷派來的大員也不例外。
很早以前野心很大的童貫,就明白,他要打進西軍,做一個名符其實的實力派,必須拿出水磨功夫。
所以,多年來,童貫把自己的親信例如王稟、如王淵、如辛氏兄弟安插在軍隊的要害部門,又把西軍中的材武之士努力拉到自己的一邊來,使之成為自己夾袋中的人物。
這才有勝捷軍的誕生。
童貫對于勝捷軍的期待值很高——他原準備以勝捷軍為中心,收復燕云。
只不過,出現了兩件事,打亂了童貫的部署。
第一件就是,方臘起義突然爆發,童貫不得不派勝捷軍去剿方臘。
第二件就是,童貫因為趙佶重新啟用朱勔父子繼續搜集花石沉湎如故勸諫又不聽而跟趙佶慪氣,進而致仕。
這就導致,童貫手上的第一王牌,不僅戰損嚴重,還沒有得到及時的恢復,并且因為沒人管,而使得他們慢慢走向沒落,收復燕云的主力部隊,就這么垮了。
勝捷軍的一眾軍官聽說金吾軍也來到京口了,私下里一商量,決定給蔡仍接個風、洗個塵。
要知道,蔡仍現如今可是大宋軍方數得上數的幾個大佬之一,關鍵是,蔡仍太年輕了,未來很可能就是大宋軍方的第一人,他們這些混軍圈的,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成為蔡仍的部下。
再加上,勝捷軍的一眾軍官都發了一筆橫財。
所以,勝捷軍的一眾軍官準備給蔡仍辦一個盛大的歡迎會。
而蔡仍,早就想來勝捷軍揮舞自己的鋤頭了,因此自然不會拒絕勝捷軍一眾軍官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