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朱家女?
蔡仍立即在心中權衡娶朱家女的利與弊。
利的方面,蔡仍應該立即就能得到朱伯良的幫助,進而能從辟雍外學招到合適自己用的文官人才,另外,在某些時刻也能得到太子黨的一些幫助,畢竟,因為朱璉的關系,朱家可是旗幟鮮明的太子黨。
不過——
這點幫助,遠遠無法跟童貫、王黼、高俅、梁師成他們那些權臣能給蔡仍帶來的幫助相比。
關鍵是,娶了朱家女之后,就得跟太子黨攪和到一起,這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而太子黨至少要得等到趙桓登基為帝時才能掌權,在那之前,蔡仍只能默默的為太子黨奉獻,這不附和蔡仍的價值觀,更不附和蔡仍的利益。
所以,綜合考慮過后,蔡仍又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蔡仍雖然父母皆不在,便蔡仍還有伯父,待蔡仍回家向伯父他老人家請示一下,再給你們答復”為由,委婉拒絕了,然后就找了機會腳底抹油。
見蔡仍跑了,朱璉美目一瞇,朱唇一翹,然后什么都沒說就去了后堂。
朱璉剛一進來,兩個少女便站起身來,盈盈的向朱璉迎了過來。
這兩個少女都與朱璉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女,與朱璉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而年紀較大的那個少女,大概十五六歲,除了與朱璉有四五相似以外,整體看來,竟然比一向以“美麗”、“漂亮”著稱的朱璉還要美上那么一二分,而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她還有女孩特有的溫柔、嫻雅和沉靜,給人一種不急不躁、穩穩當當的感覺。
這兩個少女,就是朱璉的兩個妹妹——小的那個是朱璉的嫡親妹妹朱鳳英,大的那個是朱璉的堂妹也就是朱伯良的女兒朱慎。
朱璉開門見山的問朱慎:“怎么樣,姐姐為你選的這個夫婿可還令你滿意?”
不等朱慎說話,朱鳳英就搶先道:“滿意,他比以前來咱們朱家求親的那些丑扮怪強太多了。”
朱璉瞪了朱鳳英一眼,道:“又不是給你選夫婿,你搶什么話?”
朱鳳英一點都不怕朱璉,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姐她性子柔弱,向來是你們怎么說怎么是,我要是不為她把好關,你們將她賣了,她還為你們數錢吶。”
朱璉用食指戳了一下朱鳳英的額頭,道:“你以為就你精明啊,你二姐那才是大智慧。”
說到這,朱璉看向朱慎,又道:“你二姐處處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她自有天地。”
頓了頓,朱璉接著說道:“你們別看這蔡仍年輕,他文武雙全,關鍵是政治手段厲害,懂得結黨營私,不夸張的跟你們說,他現在所能左右的政治勢力可能比殿下還大。”
朱鳳英不信道:“他的勢力比儲君還大?”
朱璉當然不能說趙桓的處境尷尬,并沒有多大的勢力,他只能避重就輕道:“不是說他的勢力比殿下大,而是他能左右的勢力可能比殿下還大。”
頓了頓,朱璉解釋道:“首先他是蔡家人,而且他跟老蔡(蔡京)和小蔡(蔡攸)的關系都非常好,其次,他跟他的頂頭上司高俅的關系非常好,另外,他跟梁太尉、李邦彥、張邦昌、白時中、譚稹、梁方平等很多權臣都能扯上關系,昨日我聽殿下說,最近他跟張迪和李彥走得也很近。”
朱鳳英難以置信道:“他不是一個正六品的小武官嘛,怎么可能跟這么多人都扯上關系?”
朱璉嘆了口氣,道:“他除了極有能力和政治手段以外,他還有一個別人所沒有的巨大優勢。”
朱鳳英問:“什么巨大優勢?”
朱璉酸酸的說道:“他有錢。”
朱鳳英不解:“有錢?”
朱璉道:“嗯,你們都使用香皂吧?”
朱鳳英點點頭,就連朱慎都跟著點了下頭。
朱璉道:“那賣香皂的百香閣就是他的產業。有人給他算過,他的百香閣一年怕是能賺五六百萬緡。”
朱鳳英滿臉震驚道:“這么多?”
朱璉道:“只多不少…不過,聽說小蔡、高俅等不少人都在百香閣占股,所以分到他手上可能也就一百多萬緡。”
朱鳳英道:“那也不少啊。”
朱璉道:“是不少,而且御街上最近特別有名的水晶閣好像也跟他有關系。”
朱鳳英道:“就是那個買琉璃鏡的水晶閣?”
朱璉道:“你還知道第二個水晶閣嗎?”
朱鳳英道:“哇,那他真是太有錢了,我聽說,水晶閣每日的流水都超過十萬緡,有時候甚至有幾十萬的流水。”
朱璉再也掩飾不了她心中的嫉妒,道:“是啊,要不然他哪來的錢結交權貴,殿下如果也有這么多錢,處境又何必這么艱難。”
朱鳳英靈機一動道:“你們讓二姐嫁給他,是為了他的錢吧?”
朱璉狠狠的瞪了朱鳳英一眼,怪朱鳳英多嘴,然后扭頭跟朱慎解釋道:“殿下是有跟他借點錢的意思,但如果僅僅是這樣,殿下也不能費這么大的力氣將你嫁給他,關鍵還是他這個人優秀,你若是能嫁給他,既能讓你有一樁美滿的婚姻,咱們這邊也能多出一員干將。”
朱慎輕聲道:“我都懂,謝謝姐姐,姐姐也幫我謝謝殿下。”
朱璉點點頭,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只要你能獲得幸福,你姐姐我所做的這一切,就全都值了。”
朱鳳英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不對啊,我聽說水晶閣是梁太尉、王相公、小蔡、高俅、張迪、李彥…啊,我知道了,蔡仍是不是讓他們入股了?”
朱璉道:“你還不算太笨,所以我才說,他能左右的勢力可能比殿下還大。”
朱鳳英道:“這么說來,這個蔡仍還真是一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夫婿。”
朱璉道:“那你以為吶,所以我才說,你二姐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她什么都不爭,等待她的卻是最好的。”
本來向著朱慎的朱鳳英聽到這話之后,有些吃味,因此有些口不擇言道:“那蔡仍好是好,不過我怎么覺得他好像不太愿意娶二姐啊?”
朱璉聽了,自信一笑,道:“這可由不得他了。”,然后對朱慎道:“妹妹,你做好嫁給蔡仍的準備就行,其它的全都由殿下。”
北宋時期的朝會大致有三種:
大慶殿大朝會——一般是正旦、國有大事之時舉行;
垂拱殿視朝——允許宰相以下重要職事官參加,常有重要事務進奏,垂拱殿視朝屬于日常朝會的一種,皇帝接受中書、樞密院、三司、開封府、審刑院、請對官的奏事,像蔡仍這樣的六品小武官,除非是皇帝特許,否則是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朝會的。
文德殿常朝——文德殿常朝則是常參官在文德殿舉行常朝朝會,皇帝并不出席,只是走一個形式而已。一般在垂拱殿朝會結束后,宰相至文德殿宣敕,群臣列隊。若果宣布皇帝不坐朝,則馬上放朝,即朝會結束。
另外,由于北宋王朝較為安定,頻繁上朝又太累,所以北宋王朝的皇帝們就暗地里給改成了單雙號上朝,更有犯懶的皇帝每月只有初五、十五、二十五開一次朝會,意思意思而已,趙佶就是后面這一種,一個月只召開三次朝會——這個朝會是指文德殿常朝,垂拱殿視朝還是每天都舉行的。
蔡仍回京之后,也參加了幾次文德殿常朝。
只不過——
趙佶根本就沒出現,每次都是王黼出來說一句“陛下今日不坐朝”,然后就放朝了。
換而言之,來到這個時代一年多小兩年了,蔡仍還一次趙佶都沒見過。
梁師成升遷宴次日,就是十月二十五日,正有朝會。
因此,天還沒亮,蔡仍就早早的從趙富金的床上爬起,溜回自己的住處。
不早點不行。
因為早朝時間一般是清晨的五點到七點。
離得遠的官員大半夜就得去,以致發生過有官員半夜趕夜路掉河里淹死的慘劇。
歐陽修曾有詩云:十里長街五鼓催,泥深雨急馬行遲。臥聽竹屋蕭蕭響,卻憶滁州睡足時。
由此,大約可以推斷出,歐陽修至少在四更時分已經起床洗漱完畢了——宋代皇祐年間以前,實行不定時制。不定時制是根據日出調整的。四更,大約是冬至時自一點十九至三點五十八,夏至時自零點五十至凌晨兩點三十一。
蔡仍暫住在離皇宮不遠的鳴鑾堂,還好一點,但也得天還沒亮就出發,否則就趕不上上早朝了。
在侍女的伺候下,蔡仍穿好朝服,帶好方心曲領,拿起笏板,便騎著馬離開了鳴鑾堂——官員上朝一般是騎馬。政和三年十二月大雪,路凍雪深,為防止交通事故的發生,才特許官員可以乘轎上朝。但做轎子慢,所以很多大臣還是喜歡騎馬上朝。
蔡仍剛打馬來到正街,就碰到一人——辟雍外學學正朱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