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誰都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僅僅三招,王三娘就將張用刺翻在地!
而最難以置信的人無疑就是捂著胸口、半躺在地的張用!
張用看著背對著他、半跪在地上的王三娘,慢慢收回長棍,并緩慢站起,久久不語。
較場外觀戰的陳廣,悠悠地說道:“是回馬槍。”
岳翻問:“是楊家的回馬槍?”
陳廣搖搖頭,道:“策馬回身敵難走…這是十式五虎斷門槍的回馬槍。”
于鵬道:“羅家槍?”
陳廣又搖搖頭,道:“是王良改良過的十式五虎斷門槍。”
猶豫了一下,陳廣有些拿不準道:“可能咱們這位將軍夫人自己又改良過,我跟王良切磋的時候,他使用的回馬槍跟這一槍并不完全相同,咱們這位將軍夫人的回馬槍更快更詭異更難以提防。”
似乎是想到了往事,陳廣又道:“上次見王良的時候,我還笑話過他,說他一身武藝馬上就要失傳了,不想,他兩個兒子雖然不成器,他女兒卻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于鵬愕然道:“咱們這位將軍夫人是那一丈青?”
陳廣道:“只能是她了,別人家的姑娘應該學不到王良的十式五虎斷門槍。”
姚侑道:“一丈青怎么會成為咱們將軍夫人的?”
陳廣道:“這事咱們最好別亂打聽,萬一將軍不喜,咱們可就前程堪憂了。”
翟進笑道:“你們不了解咱們將軍,只要不是戰時和訓練的時候,咱們將軍為人非常隨和,說不準哪天他就會突然為你們中的誰蓋被子、跟你們中的誰一塊排隊打飯、跟你們中的誰坐到一塊聊家長里短。”
陳廣有些詫異道:“這不有損將軍的威儀嗎?”
翟進笑道:“咱們將軍的威儀完全不用靠跟自家將士去擺,咱們將軍的威儀那是在戰場上殺出來的,箕山寨一戰,咱們將軍一人就殺了三四百宋江叛匪,咱們金吾軍共斬殺了六個宋江叛匪的頭領、擒獲一個宋江叛匪的頭領,其中有三個是咱們將軍擊殺的、一個是咱們將軍擒獲的。”
聽翟進說蔡仍自己殺了三四百宋江義軍,陳廣等人皆露出不信之色。
翟進也沒有過多解釋,他只道:“以后你們就知道咱們金吾軍的第一高手是咱們將軍了。”
頓了頓,翟進又道:“總之,你們要記住,咱們將軍,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文韜武略天下第一,根本不用靠在咱們自己人身上獲得威儀。”
翟進繼續說道:“至于咱們這位將軍夫人,據咱們將軍自己說,是剛來咱們金吾軍的簽書閭勍給他和將軍夫人保的媒,閭勍也是將軍夫人的義父。”
這點事,長個腦袋,就能想通各中緣由。
只不過,蔡仍是金吾軍的老大、他們未來的頂頭上司、他們未來的衣食父母,而王三娘的確彪悍,三槍就將在湯陰縣頂頂有名的張用挑翻了。
這讓他們就算是有些想法,也不敢說出來。
另一邊,張用終于站了起來。
張用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拜道:“夫人機智無雙,張用佩服。”
王三娘聽言,問:“你不服?”
張用道:“不敢。”
王三娘道:“那還是不服了。”
張用不再言語——他用沉默表示,他就是不服。
王三娘道:“那再打一次好了。”
說話間,王三娘就拉開了架勢。
張用卻沒有直接動手,而是看向蔡仍,請示道:“將軍,小人想再跟將軍夫人再打一場,可否?”
蔡仍一伸手,示意張用盡可以再跟王三娘打一次。
得了蔡仍的答復,張用頭也沒回就率先向王三娘的腰間掃了一棍——張用竟是搶先出手了!
王三娘似乎早有準備,她不慌不忙的立棍擋開了張用這突如其來的一棍,然后與張用戰到了一起。
這回,張用毫無保留,將他畢生所學全都展示了出來。
岳亨見了,一臉凝重道:“原來這才是張用的真實實力。”
姚政也道:“如果張用剛剛就拿出全部的實力,也不可能輕易就被咱們這位將軍夫人給挑翻了。”
不想,陳廣卻搖搖頭,道:“你們錯了,如果這是在戰場,這是在兩軍生死搏殺之中,張用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根本就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翟進點點頭,也道:“不錯,戰場上,輕敵,就是死,沒有人會為你惋惜,只會認為你該死。”
岳飛聽了陳廣和翟進的話,將之銘記在心中,并準備時時刻刻用這話來提醒他自己在戰場上千萬不能大意。
不僅岳飛,王貴等人亦是如此——他們也是青史留名的人,哪能聽不進去這話?
眾人說話間,王三娘和張用也斗到了最激烈之處。
只見,全力以赴的張用確實厲害,他手中的長棍,翻江倒海,卷過一片風云,真是好生厲害!
看到這里,蔡仍如果還看不出來之前他有些小看了張用,而讓王三娘十招挑翻張用,是一個錯誤,那蔡仍也枉被評為金吾軍第一高手了。
與此同時,蔡仍也有些動搖!
如果今天在校場上叫囂的人,不是張用,而是其他人,蔡仍可能不會派王三娘下場,哪怕蔡仍急于讓王三娘立威,因為,王三娘一旦出手,很可能就會傷到對方的尊嚴,進而攆走對方,畢竟,很多男人都接受不了被一個女人打敗的事實,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但對象是張用,蔡仍就沒有這個顧及了,因為蔡仍根本就不想要張用——至于原因嘛,當然不是因為歷史上張用是一丈青的第二任丈夫,蔡仍吃醋,而是張用此人在歷史上是有名的反復無常,并且干了好幾次背后捅刀子的事。
試問,這樣的人,蔡仍怎么敢用,難道就不怕張用在自己背后也捅一刀?
可現在看到張用的武藝之后,蔡仍又有點舍不得張用了——以張用表現出來的武藝,雖然比不上張憲、王德他們那些一流的武將,但在二流武將中,也能算是比較靠前的,因此,有張用為自己效力,那自己無疑是如虎添翼。
蔡仍心想:“張用反復無常,有其特殊的歷史背景。北宋亡了,南宋的招牌雖然打出來了,可趙構根本不想回來率領他們抵抗,一心往南跑茍且性命。宗澤死了,趙構任命杜充那個剛愎自負的小人統領他們,對他們猜忌,并且時時刻刻都想著吞并他們。這要換成是我,我也反啊。”
這么一想,蔡仍又覺得自己應該給張用,包括跟張用一樣的人,像不久之前來投自己的曹成和馬友,一些機會。
蔡仍暗暗決定:“大不了以后防著點他們,不讓他們抓住兵權、不給他們叛變的機會也就是了。”
張用厲害,王三娘更厲害,她手中長棍,仿佛一條陰狠的毒蛇,時不時的就從極為詭異的角度扎出,張用只要有一點大意,就會被王三娘挑翻。
棍來棍往,兩人一口氣打了近五十招。
突然!
王三娘手中的長棍猛得一抖,頓時就變成了一個斗大的圓圈!
遠處的岳飛,見了這一幕,眼睛一瞇,道:“咱們這位將軍夫人現在才拿出真功夫。”
陳廣接話道:“是啊,之前咱們這位將軍夫人也一直藏著真功夫,嗯…現在看來,單以槍法論,咱們這位將軍夫人怕是比鵬舉你也差不了太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翟進一直觀察陳廣一行人,尤其是岳飛——他有一種直覺,這個大小眼年輕人,一定很不簡單。
如今,從陳廣的話中,翟進聽出來了,即便自家將軍夫人已經展露出了如此高明的槍術,這個大小眼年輕人還要比自家將軍夫人高一些。
翟進暗暗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想辦法將他們要到我們都里,尤其是要這個岳飛。”
自從王三娘手中的長棍可以隨意畫圓之后,張用越打越是絕望。
有道是,棍怕點頭槍怕圓,說得就是王三娘這樣的用槍高手——隨心所欲讓槍畫圈就能隨心所欲的從出其不意的角度攻出,對手不能化解這樣的攻擊,難以預料的攻擊就會連綿不絕,且兼顧著守,面對這樣的對手,敗亡其實就是早晚的事。
果然!
又過了十幾招,王三娘一棍扎到了再也防不住了的張用的小腹上,隨即再一次的將張用挑翻。
這回,已經將他自己的本事完全展示出來給蔡仍看的張用,倒也光棍,他直接認輸道:“夫人武功高強,小人輸得心服口服。”
從張用的表現上,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有輸給女人的惱羞。
蔡仍看了,心道:“這小子臉皮還真厚,不愧是能喊岳飛爸爸的家伙。”——歷史上,岳飛帶著岳家軍從南面殺回來時,張用這個軍閥卻越混越慘,岳飛于是給張用寫了封信:“吾與汝同里,南薰門、鐵路步之戰,皆汝所悉。今吾在此,欲戰則出,不戰則降!”,張用當年以十倍兵力都被岳飛打敗,如今雙方處境掉了各個,岳飛的兵力是張用的十倍,張用看完岳飛這封信后大喊一聲:“果吾父也!”,立刻就乖乖投降了(張用最后其實沒降岳飛,而是降了岳飛當時的長官張俊)。
不過——
蔡仍也不能不防張用是在跟自己玩臥薪嘗膽。
所以,稍稍考慮一下,蔡仍決定先給張用一個甜棗吃。
蔡仍沖張用喊道:“張用,你過來。”
張用一聽,立即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然后規規矩矩的給蔡仍行了一禮,道:“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蔡仍勉勵道:“你武藝不錯,以后好好操練,努力立功,定少不了你的升賞。”
聽了蔡仍的許諾,張用心花怒放,大聲道:“謝將軍,張用豈敢不盡力!”
準備應選的一眾人等,見蔡仍將張用叫到跟前單獨說話,無不對張用露出羨慕甚至是嫉妒之色。
這也帶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想象——有點本事的,都想展露一下他自己,以期也能被蔡仍另眼相待,甚至就連岳飛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