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丈二,是這個時候的說法,準確的說是從秦漢時期流傳過來的說法,如果用在后世,其實也就一米八。
這樣的身高,如果放在男子身上,其實也不算什么,雖然現在的人普遍身高都不高(宋代男子的平均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但也總能找到一些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子。
而這樣的身高,如果放在一個女子身上,那真就是太罕見了,至少蔡仍穿越過來,只看到過這一個。
要說,只是高一些,那也沒什么,反正是不足以吸引在后世見慣了模特、女籃運動員、女排運動員的蔡仍。
關鍵是,這個大姑娘不僅長得高,還十分好看。
整體看來,她就好像是后世那個姓奚的女模的加強版。
這就太少見了。
更為關鍵的是,這個大姑娘還有一身讓蔡仍都詫異不已的武藝——蔡仍敢肯定,這個大姑娘的武藝就是比張憲和王德差一些,也絕不會差太多。
閭勍是一個機靈之人,他見蔡仍盯著那個大姑娘看個不停,仿佛眼睛都快長到了那個大姑娘身上,便道:“她是我朋友的女兒‘王三娘’…三娘的兩個哥哥雖然武藝也都很不錯,但卻都比不上三娘,甚至三娘的兩個哥哥加到一塊都打不過三娘,我那朋友常說只有三娘學全了他的武藝,甚至已經青出于藍,只可惜,三娘是一個女兒身,否則三娘定能憑她這一身武藝搏個不錯的前程,對了,三娘還有個綽號叫‘一丈青’。”
“一丈青?”
“姓王?”
蔡仍心道:“她該不會是那個扈三娘的原型吧,那個先嫁給宗澤手下大將馬皋后來又改嫁給岳飛手下將領張用的那個一丈青吧?”
一丈青。
其實并沒有在青史上留下姓名。
史料記載中,只寫了她的綽號一丈青,甚至連她的姓氏都沒有。
她生活在兩宋之交,是東京留守宗澤麾下統制馬皋的妻子。
后來,宗澤給趙構連著上了二十四封湊章請趙構不要南逃回到河南率領百萬宋軍收復失地被趙構無情的拒絕了之后,宗澤憂憤成疾疽發于背,然后連聲高呼“過河!”而終,馬皋夫婦(也包括岳飛等東京留守司的其他將領)又成了杜充麾下的統制。
杜充并無宗澤的威望,而且杜充也看不上宗澤的“百萬大軍”,認為那些全都是烏合之眾,甚至故意遠離和猜忌宗澤招募的那些義軍,這其中又以王善、張用等人為最。
最終,雙方撕破了臉皮,甚至引發了戰爭,要不是仗著岳飛等人能打,東京留守司可能都被王善、張用等人推了。
長話短說。
馬皋、扈成等人奉杜充的命令去剿王善、張用等人。
結果,張用、王善、曹成聯軍把馬皋打得大敗,尸體堆積如山,生還者無幾。
后來,馬皋為郭仲荀所殺,馬皋的妻子一丈青被一個名叫閭勍的將官收養為義女。
當張用流竄到濠州的時候,閭勍與張用相逢,因為要勸說張用歸附南宋,閭勍便把那個一丈青改嫁給張用為妻。
那個一丈青也很剽悍,不但能帶甲上馬作戰,而且號稱能與千人為敵。
張用并未因閭勍的勸說而歸附宋廷,卻因為娶了一丈青而得了一名極能打的女將。
此后,那個一丈青就做了張用的中軍統領。
據說,那一丈青雖然改嫁張用,并在張用的軍中擔任中軍統領,但還要在馬前豎了兩面認旗,認旗上寫著:“關西貞烈女,護國馬夫人。”
那個一丈青以“貞烈女”、“馬夫人”自居,可見,一丈青嫁給張用應該是形勢所迫,她對嫁給張用是有心結的,并未真正接受張用,她嫁給張用,多半是迫不得已。
因此,從本質上來說,那一丈青應該還是貞節烈女,至少是很在乎她自己貞婦的名聲。
另外,宗澤活著的時候寫給趙構的二十四封奏章中有這么一句:有姓馬人妻王氏者率眾討賊,賊勢窮窘,不知所為,此天亡虜寇之時也。
這從側方面說明,這個王三娘有很大可能就是史上的那個一丈青。
原本,蔡仍對閭勍并未有太深的印象,只是覺得他為人處事還不錯,可以收為己用,為自己處理一些雜事。
現在,得知眼前的大姑娘,有可能就是歷史上的那個一丈青,蔡仍才突然意識到,這個閭勍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一丈青后來的義父,也就是那個將那個一丈青改嫁給張用的人。
想到這些,蔡仍又想到了歷史上的那個閭勍的結局,他在濠州定遠縣被金軍打敗并俘虜,不屈被殺,也算是一個有氣節的人。
蔡仍心道:“這個閭勍應該能擔任更重要一些的任用。”
見蔡仍一直盯著王三娘看,并沒有繼續往前走的意思,閭勍眼光流動,他心道:“蔡將軍該不會是看上三娘了吧?都傳蔡將軍是一風流之人,在京都的時候,跟一個姓趙的花魁打得火熱…”
越想閭勍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于是他試探道:“三娘這孩子其實長得不錯,遠近的小娘子沒有一個比她漂亮,只可惜她就是長得太高大了一些。”
不想,蔡仍卻道:“這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閭勍一聽,就確定了,蔡仍的確是看上王三娘了。
對此,閭勍不動聲色。
突然!
王三娘發現了蔡仍和閭勍!
她慌忙收了手中的長槍,臉上也是一紅!
蔡仍心道:“到底是一個還未出閣大姑娘,臉皮還挺薄,也不知這樣一個害羞的姑娘最后怎么會變成那個統領數千將士的女將軍的…可能是時勢造英雄吧。”
閭勍道:“三娘,你父親在家嗎?”
王三娘應了一聲:“在,奴家去叫他。”
言畢,王三娘就跑進了屋。
不一會,就有一個四旬多些近五旬的高大老者從屋中迎了出來。
剛一出來,老者就沖閭勍說道:“押司過來怎么也不先派人來說一聲,我也好去村頭迎接押司。”
從老者對閭勍的態度上就不難看出,閭勍在老者這里還是有些地位的。
閭勍道:“哥哥休要客氣,快快出來拜見蔡將軍!”
已經迎出門了的老者,聽言,立即看向蔡仍!
老者年輕時也曾從過軍,因此,一見蔡仍的裝飾打扮,他就認出了蔡仍是一位統領。
再一看蔡仍的年紀。
老者心道:“這位小將軍應該是哪個軍門的公子吧,是種家、折家、姚家、楊家,還是劉家?”
老者不敢怠慢,忙沖蔡仍一拜,道:“小人王良拜見將軍!”
蔡仍將老者扶起,道:“老丈客氣了,我只是過來借支魚桿,想去那邊的湖里垂釣一會。”
王良聽言,趕緊道:“小人亦喜歡垂釣,所以家里漁具俱全,小人這就去為將軍取來。”
閭勍眼珠微微動了動,然后對蔡仍說道:“將軍,王家哥哥的漁具不少,一個人不太好拿,我去幫他一塊取來。”
蔡仍道:“押司請。”
得了蔡仍的同意,閭勍立即追上了王良。
閭勍和王良剛繞過屋子進入后院,王良就問閭勍:“這位少年將軍是誰家公子,怎么如此年輕就成了統領?”
閭勍道:“你沒猜到他是誰?”
王良有些納悶:“猜到?他很有名?”
閭勍道:“他是蔡將軍啊。”
王良問:“哪個蔡將軍?”
閭勍道:“還有哪個蔡將軍,金吾軍的蔡將軍,你家大郎和二郎想投的那個蔡將軍。”
王良恍然大悟,道:“我說誰如此年輕就能當上統領,原來是蔡將軍啊。”
閭勍道:“這位蔡將軍乃是原來的樞密相公蔡卞的獨子、當今宰輔相公蔡京的侄子,背景深厚,關鍵是他本人爭氣,不僅是今科第四名,前不久才率領五百金吾軍將士大敗宋江數千叛匪,連升十三級。”
王良道:“乖乖,文武雙全啊,那這位蔡將軍豈不是前途無量了?”
閭勍道:“那當然,以蔡將軍的家世和能力,未來說不準能做到三公之列。”
閭勍這話其實既是在對王良說,又是在對他自己說。
閭勍在官場上已經行走了多年,深知像蔡仍這樣的大人物,他這輩子恐怕也只能遇上這么一個。
換而言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想通這些,閭勍似不經意的問道:“對了,三娘可許配了人家?”
王良答:“倒是找了幾家,可人家一聽三娘長得比男子還要高出一頭,又整天舞刀弄棒的,就全都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前兩天她三嬸說隔壁村有個叫馬皋的后生,長得也十分高大,不比三娘矮多少,他準備找個時間去說說,看看兩家能不能嘎個親家。”
閭勍一聽王三娘還沒有許配人家,臉上頓時就浮現出一絲喜色,然后道:“哥哥,你覺得蔡將軍人怎么樣?給你當女婿如何?”
王良笑道:“押司,休要拿我打趣,蔡將軍是何等人物,哪能看上我家村女,再說她長得又這么高大。”
閭勍道:“哥哥錯了,不瞞你說,蔡將軍還真就看上你家三娘了,用蔡將軍的原話說,三娘的高大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真的?”王良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閭勍道:“我騙你作甚?”
王良道:“可蔡將軍乃名門貴子,本身又英雄了得,能娶三娘為妻嗎?”
閭勍一臉愕然道:“哥哥想什么吶,蔡將軍能納你家三娘為妾,你們王家的祖墳就冒青煙了,還娶你家三娘為妻,虧得你也敢想。”
王良老臉一紅,嘴上則有些失望道:“妾啊…”
閭勍見此、聽言,道:“我說哥哥啊,你怎能如此糊涂?此事如果能成,那你王家可就飛黃騰達了,別忘了,你家大郎和二郎可是要入金吾軍的,有蔡將軍照應,他們的前程還能差得了,等他們當上了將軍,別說是我,就是縣令大人都得對你客客氣氣的,這么跟你說吧,蔡將軍看上的如果是我那兩個不成器的閨女,我現在立即就回家將她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晚上就給蔡將軍送過去。”
聽閭勍這么一說,王良才反應過來,他道:“對對對,這機會是太難得了。”
遲疑了一下,王良又道:“可…蔡將軍真會納三娘為妾嗎?”
閭勍沉吟了一下,道:“事在人為,明晚我家縣令要宴請蔡將軍,到時候我想想辦法,將三娘獻給蔡將軍,我與蔡將軍接觸了已有兩日,他為人慷慨懂禮,我想他是不會干提上褲子就不認賬之事的。”
聽閭勍說蔡仍納王三娘為妾這事還不一定能成,王良又有些猶豫了,他道:“萬一…蔡將軍要了三娘的身上,再不納三娘,那三娘以后可怎么辦啊?”
閭勍道:“哥哥聽我說,蔡將軍是真的喜歡三娘,這點我可以用我的腦袋擔保,所以,蔡將軍要了三娘之后不納三娘的可能性不大。”
見王良還猶豫不決,閭勍又道:“退一步說,就算蔡將軍到時候真提上褲子不認賬,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個姑娘,她還能跟你的兩個兒子相比,還能跟你王家的未來相比?別忘了,三娘她早晚都得是別人家的人。”
王良的話,在這個時代是很有市場的——這個時代的人,普遍都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只要嫁出去了,就不再是自己家的人了,而是別人家的人了,只有兒子才是自己家的。
因此,哪怕王良很喜歡自己這個既聰明又努力的女兒,可在權衡了一會利弊之后,他還是一咬牙,道:“行!就按押司所說的辦!”
見王良答應了,閭勍才道:“哥哥,你我不是外人,有些話小弟也就跟你直說了。”
王良還有求于閭勍,哪能不聽?
他道:“押司有話但說無妨。”
閭勍道:“小弟極力促成此事,為得也是跟蔡將軍扯上關系,將來搏個前程,所以,哥哥若是讓小弟幫忙促成此事,須得依小弟一事。”
王良問:“何事?”
問勍答:“讓三娘拜小弟為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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