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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五個都頭

  在一個名叫“龍堌坡”的地方,金吾軍第一次遇上宋江義軍的阻擊陣地。

  聽到許猛傳回來的消息,蔡仍親自跟著踏白上前去查看了一下這支宋江義軍的情況。

  隨許猛消無聲息的來到一處小土丘后面,蔡仍拿起望眼鏡觀察這伙義軍。

  仔細觀察了一會,蔡仍確定,這伙宋江義軍應該只有一百人左右,沒有馬軍,從對方如臨大敵的架勢上,蔡仍已經可以確定,對方必然已經發現他們金吾軍,而且,很可能是因為怕金吾軍的馬軍咬殺他們,才不得不占據坡上的有利地形狙擊金吾軍的。

  蔡仍很快就回到自己的指揮部,然后將自己的五個都頭叫來商量如何拔掉這個陣地。

  與五個都頭討論了一會,蔡仍很快就制定好了攻擊的方案。

  二都在都頭牛皋的帶領下從正面進攻,三都在都頭王勝的帶領下從左面進攻,四都在都頭張哮的帶領下從右面進攻,一都和馬都隨蔡仍殿后,同時充當預備隊。

  金吾軍的軍官,全都是蔡仍通過層層選拔而選拔出來的。

  不過——

  雖說蔡仍自詡還算公平,但實際上蔡仍多少也有些傾向性,張憲和王德就不說了,只說第二都的都頭牛皋和第三都的都頭王勝,在他們二人身上,就不存在絕對的公平。

  可以說,牛皋和王勝一進入金吾軍,就受到蔡仍的密切關注。

  為何?

  原因當然是蔡仍對這兩個名字有印象了,不,更準確的說,蔡仍已經可以確定他們是誰了。

  前者,可是岳飛傳里的一個極為核心的人物,小孩子都知道。

  至于王勝,名氣雖然不如牛皋、張憲、甚至王德大,但他的能力和人品絲毫都不輸牛皋、張憲、王德。

  人人都知岳家將,卻不知還有韓家將。

  岳家將里有牛皋、張憲,韓家將里也有王勝、解元。

  王勝在韓家軍里的地位幾乎就等同于張憲在岳家軍里的地位。

  歷史上的王勝,綽號“黑龍”,他是韓家軍里資格第二老的將領,他隨韓世忠南征北戰,打了很多大仗,可謂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而且,王勝不僅作戰勇敢,為人也正直,對百姓秋毫無犯。

  更為關鍵的是,王勝此人是有名的忠義——跟張憲一樣忠義。

  紹興十年,在趙構秦檜等人的逼迫下,韓世忠交出了兵權。

  在那之后,韓世忠閉門謝客,口不言兵,時常騎驢攜酒,帶一兩名仆人,縱情游覽西湖,即使是昔日的部下也很難見他一面。

  唯有王勝偷偷潛回去拜見韓世忠,韓世忠不僅見了王勝,還為王勝斡旋,讓王勝拜當時趙構的第一寵臣王繼先為義父,讓王勝得以高升。

  只可惜,王勝剛剛升遷沒多久就死了,無緣數年后的宋金大戰,否則,他也許能在歷史上留下更重的一筆。

  那些且不去說,只說王勝不僅在軍中得到了韓世忠的信任,后來韓世忠都已經不問世事了還在幫王勝謀劃。

  為何?

  當然是因為,見過了世態炎涼已經活明白了的韓世忠,仍然肯定王勝的人品、肯定王勝的能力、肯定王勝對他的忠心。

  這樣的人,正是蔡仍最需要的。

  而且,最難得的是,王勝的忠心和張憲一樣,更多的是對個人,而非國家。

  試問,這樣的王勝進入蔡仍的視野了之后,蔡仍又怎么可能不關注他、又怎么可能不提拔他、又怎么可能不重用他?

  也是湊巧了,牛皋和王勝都是在蔡仍截至招兵的那一天來報名的。

  在蔡仍的密切關注下,本來就很極為杰出的牛皋和王勝很快就打敗其他人分別擔任第二都和第三都的都頭,也很快就成了蔡仍的親信。

  至于第四都的都頭張哮,則完完全全是蔡仍通過層層篩選而選出來的。

  張哮應召之前是富水縣的一個屠夫,在市場上殺豬賣肉。

  張哮本來沒準備應召當兵。

  然而,世事難料。

  有一次,張哮在抓豬的時候,碰到縣里的一個潑皮調戲良家婦女。

  張哮看不慣,出手相幫。

  那潑皮不依不饒,張哮一不小心將那潑皮打死,吃了官司,然后被發配到了陽武縣,成了一個刺配的囚徒。

  蔡仍招兵的時候,張哮為了改變他囚徒的命運,跑來跟蔡仍說明了他自己的身份,并說想試一試。

  蔡仍喜歡張哮的誠實,便讓張哮試了試。

  不想,張哮當即就舉起了蔡仍為考核準備的最重的一個石鎖——原來,這張哮竟然是天生神力。

  結果,蔡仍自然是收下了張哮。

  后來,張哮憑著他自己的天賦和努力一步一步的殺出重圍,最后成為了第四都的都頭。

  為了徹底收服張哮,讓張哮死心塌地的為自己所用,蔡仍特意找人、使錢為張哮消了處罰,并派人將張哮的家人接到了陽武縣。

  蔡仍跟張憲、牛皋、王勝、張哮、王德商量過后,決定對這伙宋江義軍進行強攻——一來,這伙義軍人少,而且一看就不是什么精銳,很可能就是一群拿起刀槍的漁夫和農民,不難戰勝。二來,蔡仍也想讓金吾軍的士卒見一見血,再看一看金吾軍現在都存在什么問題,然后及時改正,免得將來碰到真正的強敵之后再爆發問題使自己面臨滅頂之災。

  很快,牛皋、王勝、張哮就帶著各自手下的士卒運動到了指定的作戰位置。

  見牛皋、王勝、張哮全都準備好了,蔡仍讓人揮舞令旗示意牛皋、王勝、張哮可以帶人發起進攻了。

  接到命令的牛皋、王勝、張哮,立即帶人發起進攻。

  戰斗打響沒多久,蔡仍就頭也沒轉的問張憲和王德:“你們看出來了什么問題沒有?”

  張憲看了一會,道:“好像跟咱們訓練時不太一樣,沖得好像有點亂。”

  “哼!”

  蔡仍冷哼了一聲,道:“何止有點亂,簡直就是亂七八糟,你看得出攻擊隊形嗎?還有牛皋、王勝、張哮這三個都頭,猛是夠猛的,都沖在最前面,可我教給他們的弩箭壓制呢?給他們配的神臂弓,是白配的?”

  其實——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說穿了,金吾軍到底是一支純新的新軍,沒打過一次真正戰斗的新軍。

  而現在的牛皋、王勝,也包括張憲和王德,根本就不是后世的百戰名將,而只是一群剛剛才領兵的菜鳥——他們還需要成長的機會和時間。

  張憲請戰道:“要不我帶兵上去吧?”

  “手癢了?”蔡仍道:“你不用急,以后有都是仗讓你打,現在,你就在這里好好看著他們犯的錯,讓你帶人上去時,你可別給我也犯這些錯誤。”

  這時,王德插話道:“讓二都、三都先上,四都等等,等到二都和三都跟匪寇打得正激烈的時候再沖,效果會不會好一點?”

  蔡仍暗暗點頭,心道:“不愧是歷史上的名將,這么快就看出了牛皋、王勝、張哮他們此次攻擊最大的問題。”

  蔡仍問:“我剛才怎么下的命令?”

  張憲準確的重復道:“二都從正面進攻,三都從左面進攻,四都從右面進攻。”

  蔡仍又問:“我可曾命令他們同時發起進攻?”

  張憲道:“不曾。”

  蔡仍道:“這就是我今天最想教給你們的,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是鐵律,永遠不能更改的鐵律,但戰爭是復雜多變的,最忌憚前線將領死板不知變通,所以你們一定要在命令之下盡可能多的去變通,總之,你們既要服從命令,也要去充分的去解讀命令想辦法在命令下打出勝仗,反之,等你們當了下達命令的長官之后,下命令時,一定要慎重,一定要考慮到你們手下將領會過度解讀你們下達的命令的這種可能性。”

  張憲、王德等人不約而同道:“諾!”

  蔡仍隨即下令道:“王德何在?”

  王德道:“末將在!”

  蔡仍道:“命你部向敵人后方迂回,動作大些,要讓敵人看到你們迂回,然后伺機咬殺叛匪,殲滅叛匪。”

  王德領命道:“諾!”

  王德下去后不久,三百匹戰馬如同出籠的猛虎一般向敵人殺去!

  別誤會,金吾軍沒有三都馬軍,只有一都馬軍,也就是只有一百個騎兵。

  只不過,蔡仍路子野,從高俅等人那要的,再加上自己花錢買的,前后共弄回來了四百多匹上等戰馬。

  然而,蔡仍并沒有將這四百匹戰馬全都分給各都,而是獨斷專行的將其中的三百匹戰馬都分給了馬都,讓馬都的騎兵可以一人三馬。

  蔡仍之所以這么做:

  一方面是,騎兵最大的優勢就是機動性強,而如果想完全發揮出騎兵的機動性,那一人一騎指定是不夠的,就是一人雙騎都很勉強。

  另一方面是,與這個時代的軍人喜歡發展馬軍不同,蔡仍更喜歡發展步軍——首先是戰爭觀念的問題,接受過近代戰爭培訓和洗禮的蔡仍,更擅長率領步軍作戰,而不是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馬軍,再一個就是,馬匹對于處于宋地的蔡仍來說實在是太難補充了,而人則好補充得多,可以說,遍地都是,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蔡仍很奢侈的打造出來了一支一人三騎的馬都。

  順便說一句,曾孝蘊、梁方平等人之所以認定金吾軍是強軍,也跟蔡仍擁有這支一人三馬的馬都有很大的關系。

  也就在王德率領馬都沖出去的同時,宋江義軍的陣地中突然射出來了幾十支又急又密集利箭!

  見到這一幕,蔡仍心理就是一沉:“壞了,這伙賊寇手上有床弩!”

  這床弩可是北宋官軍的威懾性武器、大殺傷性武器,它的射程可達三百大步(約合五百七十米),是古代弩類武器中射得最遠的。

  而且,床弩能射三種箭——一種名為“一槍三劍箭”,用箭以木為桿,鐵片為翎,這種箭實際上是一支帶翎的槍(矛),破壞力非常強。一種名為“踏橛箭”,使之成排地釘在夯土城墻上,攻城者可借以攀緣登城。一種名為“寒鴉箭”,在弦上裝兜,每兜盛箭數十支,同時射出,剛剛對面射來的就是這種箭。

  歷史上,宋軍有太多太多場戰斗是靠床弩打贏的。

  蔡仍真沒想到,這種東西都讓宋江一伙給繳獲了。

  果然,二都的十來個倒霉蛋,紛紛中箭而倒,嚇得二都的不少士卒都裹步不前。

  這也體現出來了二都沒有按照蔡仍所教的散兵線沖鋒所造成的危害,如果二都的將士是按照散兵線進行攻擊,哪怕對方有床弩,傷亡也絕不可能這么大。

  牛皋見二都的攻擊有可能被打退,當即張弓搭箭,一箭就射死了對面一個煽動大家反擊的人。

  牛皋所在的魯山縣石碑溝村處于深山老林,交通閉塞,人煙稀少。

  牛皋入伍前以賣柴為生,與老母和妻兒相依為命。

  光賣柴火很難滿足家庭的日常開支,牛皋便想到了靠打獵來貼補家用。

  石碑溝村林豐鳥多,這給了牛皋充分施展射藝的機會,每次進城賣柴,牛皋都要捎帶一些野兔、野雞等獵物。

  經年累月的練習,牛皋的射獵技藝有了很大長進,到了現在,幾乎是百發百中,箭無虛發。

  這也是牛皋能脫穎而出成為都頭的原因之一。

  牛皋這一箭,效果非常顯著,對面一下子就慌亂了起來。

  而也就在這時,王德率領騎都呼嘯著向義軍的后面迂回。

  見三面都攻上來了,又有一支彪悍的騎兵要繞到后面堵住他們的去路,他們很快就要成為甕之捉鱉,這些沒接受過多少訓練甚至根本就沒接受過訓練的農民,一下子就慌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王勝率領第三都、張哮率領第四都殺呼啦啦的沖了上來,他們手中的神臂弓也紛紛射出。

  蔡仍看準時機,讓人吹響了沖鋒號,命二都、三都、四都的將士沖鋒!

  (小號也是蔡仍“發明”的,當然,蔡仍“發明”的小號沒有后世的小號那么繁瑣,它只是由一根管子組成,一端是吹口,另一端是喇叭口,被制成了橢圓型卷曲形狀,可以參考抗戰時期我軍的沖鋒號的更簡陋版,其工藝并不繁瑣,蔡仍曾在網上看過完整的制作視頻,將視頻中的制造過程跟鐵匠大致一說,鐵匠嘗試了十幾次就鍛打出來了能吹響的小號,又經過不斷嘗試和改進,可以使用的沖鋒號就誕生了。

  至于沖鋒號的曲子,蔡仍直接照搬了我軍的沖鋒號。

  順便說一句,蔡仍也嘗試過只用軍旗和戰鼓指揮戰斗,但軍旗受天氣的影響很大,戰鼓聲的穿透力又不夠,而小號音色慷慨嘹亮穿透力極強非常能鼓舞士氣。

  當然,蔡仍也不是不用軍旗和戰鼓,只不過,蔡仍在軍旗和戰鼓當中加入了沖鋒號,用沖鋒號來號令金吾軍的將士沖鋒、來給金吾軍的將士鼓舞士氣。)

  這下宋江義軍陣地上的混亂就更大了,少數人開始向后跑,接著更多的敵人向后跑。

  蔡仍見此,心知:“大局已定。”

  可蔡仍絲毫都沒放松警惕,相反他還對張憲等人說:“你們要記住,只要上了戰場,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尤其是在這種快要取得勝利的時刻,更不能有所懈怠,否則,你們不僅有可能會得到失敗的代價,甚至有可能會付出全軍覆沒的代價。”

  事實證明,蔡仍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雙方相差得絕不是一星半點的。

  很快,宋江義軍就棄了陣地,紛紛往后方撤去。

  這時,馬軍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

  王德率領馬都一路緊隨其后掩殺。

  最終,除了幾個運氣好、跑得快的逃了出去以外,其余人幾乎被金吾軍全殲。

  檢點戰果,陣地上宋江義軍留下了十幾具尸體,沿途留下三十幾具尸體,共擊斃宋江義軍五十一人,俘虜了四十三人。

  清點完戰果,然后檢查自己部隊的傷亡,二都陣亡六人(幾乎全是死在床弩之下的)傷七人,三都傷三人沒有陣亡,四都、馬都傷亡皆無。

  蔡仍去看了看傷兵,還好傷的幾人中有五人是輕傷。

  以蔡仍的經驗,這種傷養幾天就好了,不過那幾個重傷的需要送回后方修養。

  蔡仍親自審問過俘虜得知,這伙宋江義軍本來是要撤走的,但是由于金吾軍的進軍速度太快,讓他們沒來得及撤走,而剛剛那個煽動他們抵抗的人就是他們這伙義軍的頭領,他是后山懂家洼人,撤退前,他想順便送點東西回家,這也是他們耽擱了時間的原因之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蔡仍心思一動,然后派張憲帶人去宋江義軍的陣地上好好找了找。

  很快,張憲他們就找到了一壇金銀珠寶和兩幅字畫。

  蔡仍心思一動,又派張憲帶著俘虜去了這個小頭目的家中搜繳,結果又找到了不少金銀珠寶。

  蔡仍心道:“難怪這么多人愿意造反啊,發家致富是真快啊。”

  上交?

  那是不可能的。

  蔡仍也不能總自己往軍隊里搭錢啊。

  退一步說,就算蔡仍愿意,也怕別人因眼紅而去告發蔡仍。

  而有了這些繳獲,那么就好辦了。

  我用繳獲去給我的將士發軍響,這你們總管不著吧,眼紅,你們也去繳獲啊。

  打掃完戰場,蔡仍決定,將那個小頭目家所在的小村當成自己的臨時營地,同時挑出十個在此戰當中表現得最好的金吾軍士卒押送俘虜、護送傷兵回后方報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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