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勝利與處分

　　失速尾旋，令無數航空領域人士恐懼的非正常飛行姿態，長期以來被視為飛行禁區，又稱“死亡陷阱”。

　　楊洛進入的還是最危險的一種，機頭朝上的失速尾旋。

　　座艙內的告警聲凄厲地響個不停，戰機的空速急速降低，很快就降至百公里以下，失去升力的戰機直線下墜。

　　進入失速尾旋的一瞬間，楊洛遭受到了強大的正向過載，無形的力量把楊洛壓在座椅上。

　　此刻雖然很危險，楊洛卻沒有急于改出，反而是在心里讀著秒。

　　飛機的機頭指向被楊洛利用失速尾旋硬生生改變，火控雷達一直鎖定著兩公里外的 862戰機。

　　862戰機里，雷達告警聲一直不停地響起，黃色的提示光芒閃爍，一秒多還沒有擺脫，令禿鷲緊張起來，手腳在操縱桿和方向舵上不停操作。

　　三秒的時間很短，況且已經被鎖定了一秒多鐘，留給禿鷲的時間兩秒不到，明知身后的戰機速度不快，卻也沒辦法依靠速度離去。

　　兩秒的時間，就算是進入了超音速也不過飛六七百米，以兩機現在的距離依然還會在火控雷達的照射范圍之內。

　　禿鷲只能選擇依靠機動，改變兩機的相對位置來擺脫，然而，剛剛右轉的飛機想要一下子改變航向不可能，殲-7G的氣動布局決定了轉向需要時間和空間，發動機也不是矢量發動機，不可能做出過失速機動了，如果硬要轉向只會失速。

　　所以禿鷲只能在垂直方向上機動，上升將失去速度，在規避雷達鎖定時，失去速度同樣很危險，留給他的選擇只能是俯沖。

　　禿鷲駕馭862號戰機循著原來的航向，在空中翻滾著俯沖，想要擺脫來自身后戰機的鎖定。

　　“禿鷲，你完了。”

　　看到禿鷲的選擇，楊洛笑了，果然在自己的預料之內，對于來自身后未知的鎖定，禿鷲選擇了俯沖。

　　禿鷲如果懸著爬升來規避，楊洛還真的拿禿鷲沒有辦法。因為801戰機現在在直線掉高度，禿鷲如果爬升，楊洛就必須再抬機頭才能鎖定862，而已經進入失速尾旋的801已經不能再抬機頭了。

　　禿鷲選擇俯沖，在801戰機的自旋中，剛剛好繼續把862戰機置于火控雷達的照射范圍之內。

　　862戰機俯沖的速度遠大于801戰機下墜的速度，想要繼續鎖定，必須調整機頭指向，這又剛好是改出失速尾旋必須做的操作。

　　改出失速尾旋的唯一方法，就是依靠俯沖獲得速度，讓機翼重新恢復壓力差，進而獲得升力。

　　801號殲-7G現在的狀態是機頭朝上，要俯沖首要就是壓桿，讓機頭朝下。

　　失去升力的機身，明顯操作要比平時困難，操縱桿變得很輕。楊洛把操縱桿前壓到底，沒有蹬方向舵，現在還不是時候。

　　俯沖沒有效果，依然沒有擺脫，一直沒有消失的雷達告警聲響在耳畔，猶如死神在招呼自己，禿鷲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翻滾俯沖怎么會沒有效果？

　　為什么會沒有效果？

　　禿鷲難以置信，完全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想要繼續規避，時間上已經不允許，已經被鎖定三秒，勝負已分。

　　三秒的鎖定時間很短，彈指即逝。

　　進入失速尾旋后繼續鎖定862戰機兩秒后，加上進入之前的一秒多，總共鎖定三秒多，完成目標鎖定，擊落862戰機。

　　“801，你已經獲勝，馬上改出返航。”

　　基地塔臺里，通過戰場數據鏈獲得此次格斗結果的宋永祺第一時間下達命令。此前他就想要命令楊洛馬上改出，被他硬生生忍住。

　　“801收到，正在改出，完畢。”

　　塔臺的擴音器里傳出楊洛平靜的聲音，沒有一點緊張慌亂之感。

　　“這小子，太膽大妄為了，竟然利用規則限制用這樣的方式取勝，太危險了，必須處分。”師政委郎圣權裝作氣急敗壞地說道，同時向宋永祺不停地眨眼。

　　宋永祺馬上會意，黑著臉說道：“是不能慣著他了，否則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亂子…”

　　“胡中銘也得給他個處分，怎么帶的兵…”

　　宋永祺和郎圣權就在塔臺里不停地討論著，給楊洛一個什么樣的處分好，甚至延伸開來，要給胡中銘和溫先鈞以及葉劍龍一個處分。

　　兩人的討論吸引了首長們的注意，紛紛放下望遠鏡，來自空司的少將和軍區的大校笑瞇瞇地看著宋永祺和郎圣權表演，反倒是來自戰區的陸軍中將不明所以，問一邊的少將，道：“楊洛不是勝了，怎么還要給他處罰？”

　　“楊洛剛剛的動作很危險，很容易造成墜機事故。”少將低聲回答道。

　　“這個動作很危險嗎？具體怎么個危險，給我說說。”中將蹙著眉頭，說道。

　　少將把失速尾旋的危險性說了一下，并解釋了一番楊洛的取勝方式，中將明白后打量了宋永祺和郎圣權一眼，說道：“你兩就不用在我們三個老家伙面前演了，太拙劣了。怎么？以為我們三個眼瞎了，不知道你們是想保護楊洛這小子。”

　　宋永祺訕訕地道：“哪能呢？首長們慧眼如炬，一下子就識破了我兩的小伎倆。不過楊洛是真的太膽大了，必須給個處分，讓他記住這次教訓。首長您可能不知道，失速尾旋很危險，一旦進入…”

　　“停。剛才齊部長已經給我講過了這個失速尾旋，你就不用給我重復一邊了。”中將道，“我做事向來只看結果，不問過程，我只看到楊洛贏了，怎么贏的不重要。不過，隨隨便便就進入危險的飛行，確實得給他個教訓，就口頭警告一下吧。”

　　口頭警告？

　　這么輕嗎？

　　宋永祺和郎圣權都不敢相信地看著中將，他們兩人演這么一出不就是為了不給楊洛太重的處罰嗎？如果早知道是這么一個結果還演個屁，浪費精神。

　　唯有少將和軍區的大校，與中將多有接觸，知道中將一向對于有本事的人很寬容，就算犯了錯，只要沒有造成太重的后果，處罰起來能有多輕就多輕。

　　作為此時職務和軍銜都是最高的一人，中將說的話就是最終的決定。

　　口頭警告，行政處罰當中的最輕的一種，不會影響工資，只不過一定的時間內不能晉升職務和級別。

　　“會不會太輕了？”宋永祺遲疑地說道。

　　“怎么？你還嫌輕，要不給他個記大過？”中將似笑非笑地說道。

　　郎圣權急忙說道：“沒有，口頭警告挺好，就口頭警告。”

　　“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又沒有造成嚴重的后果，給太重的處罰不是打消人家的積極性嗎？況且楊洛剛剛立下一等功，還進入了你們空軍人才庫，緊接著就給太重的處分是要打誰的臉？戰區還是空司？”中將抬頭看了眼窗外，說道，“你們看，楊洛不是改出來了嘛。”

　　透過塔臺前的玻璃幕墻，可以看到楊洛駕駛的801號殲-7G已經改出失速尾旋，正從俯沖中拉起。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戲已看完，在安縣場站也呆得夠久，手里還有大堆的事要處理，中將轉身準備離開，末了說道，“記住啊，口頭警告。”

　　宋永祺沒有明白中將重復一次處罰方式的用意，多年政工的郎圣權卻是秒懂。

　　口頭警告，關鍵是在口頭，不能留檔案，也就是不能影響楊洛以后的職務晉升和級別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