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塔臺,801完成任務,請求返場,完畢。”
以超音速離開123團的防空區域,進入122團的防空區域后,楊洛第一時間調整通信頻率,向東嶺場站塔臺發起呼叫,請求返場航線。
海城基地塔臺向上面報備的航線不包括返場航線,只有從海城基地到安縣場站的航線。
東嶺場站塔臺里,楊洛一進入防空區域就被雷達參謀給發現,沒有航線報備的不明戰機,雷達參謀緊急喚醒了正昏昏欲睡的指揮員余陽明。
余陽明看了雷達屏幕后,也搞不清除這架突然冒出的飛機是哪來的,正欲按下空情警報讓值班戰機起飛察看,楊洛的聲音就通過擴音器傳遍了整個塔臺,讓余陽明的不由得一頓,已經摸上空情警報按鈕的手離開,轉而拿起對講,詫異地說道:“801,是你?”
“塔臺,是我。”楊洛輕笑道,“我已炸毀123團所有機庫,請求返場,完畢。”
楊洛的話讓塔臺猛地一靜,徒然鴉雀無聲,眾人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他在說什么?
炸毀了123團所有的機庫?
摧毀安縣場站是他做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連串的疑問浮現在他們腦海里,之前已經得到裁判組的通報,安縣場站所在的123團第二局戰敗,但具體信息沒有通知,還以為是121團做的,萬萬沒想到會是楊洛做的。畢竟其只有一架飛機,誰也不會往這想,誰又敢往這想。
“炸毀安縣場站是你做的?”余陽明說道,語氣中充滿了震驚,隨后馬上冷靜下來,給出航線讓楊洛返航才是現在最緊要的,其他的可以等楊洛落地后再詢問,于是馬上向塔臺眾參謀下令道,“馬上給出801返航的最佳航線。”
塔臺里馬上響起敲擊鍵盤的噼里啪啦的聲音,此起彼伏,馬上在余陽明眼前的屏幕上就出現一連串的數據。
看著屏幕,余陽明按下對講按鈕,說道:“801,可以返航,航向075,高度一萬一千米,完畢。”
“801收到,完畢。”
楊洛回應塔臺后,蹬舵微微調整航向,推節流閥繼續提升航速,滿臉笑容地看著前方。
遙遠的東方天地交接之處,太陽正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灑落的陽光驅逐黑暗,照亮了世間的每個角落。
預定計劃完成,楊洛倍感高興,連疲倦都忘記了,又恢復了他的本性,看著副油箱里還滿滿的航油,手心就發癢,不想把他們帶回去。
于是一路上,楊洛都在各種機動,在一萬一千米左右的高空中拉出各種弧線。
從塔臺的雷達屏幕上,大致可以看出楊洛在機動,因為航向和高度一直在不斷變化,但余陽明沒有阻止楊洛,任憑楊洛在空中肆意撒歡。
漸漸臨近東嶺場站,楊洛壓桿蹬舵,率性地翻滾著下降高度。
對于飛行員來說,這種能令人頭暈目眩的翻滾機動,真的不是個事,簡單輕松至極。
想要讓飛行員頭暈,那是不可能的事。
握緊操縱桿,退出翻滾,一番復雜的操作后,楊洛又來了個盤旋下降,稍顯輪廓的東嶺場站,在楊洛的眼里漸漸清晰。
“呼叫塔臺,801請求降落,完畢。”在盤旋下降中,楊洛向塔臺呼叫道。
“這小子…”透過玻璃窗,看著遠處空中正盤旋下降的801號戰機,余陽明不禁笑道,隨后正色道,“801,風向176,風速4米秒,場壓1002,,可以降落,完畢。”
“你暫時代我指揮,我出去下。”扔下手中的對講,余陽明對著一旁負責飛行日志的參謀說道,沒有副指揮,余陽明只好讓人暫代一下。
夜晚,一般從十點以后,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東嶺場站塔臺里一般只有一位指揮員,沒有副指揮。像昨晚,在大部隊返場后,塔臺里就只留了于陽明一個人值班。
而在白天八點至晚上十點這個區間里,至少要兩人值班,一正一副,如果出現大批量起降飛機,為保證起降安全,指揮員甚至還會增加一至兩人。
而塔臺又不能離了指揮員,不說本場的飛機起降,因為一般都是有計劃,怕就怕萬一有空情或者有飛機要備降,塔臺沒有指揮員肯定要遭上級問責。
楊洛駕駛飛機降落,滑行至一號停機坪停住,剛下飛機,一輛通勤車就從遠處駛來,停在飛機旁邊。
“向楊洛同志敬禮!”余陽明從車里出來,邁著步子走到楊洛面前停住,說道,隨后莊重地舉起右手,向楊洛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茍權帶領的機務小組愣愣地看著余陽明,心里很是納悶:“參謀長這是鬧那樣?”但還是條件反射般地立正站好,面對楊洛敬禮。
楊洛感覺有點受不住,忙不迭地回禮,道:“參謀長,你這…”
余陽明打住楊洛的話頭,說道:“楊洛,昨天是你,今天還是你力挽狂瀾,我得感謝你。”
“參謀長,我是122團的一員,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楊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說其他了,咱們上車邊走邊說,說說你是如何炸掉安縣場站的?”拉開通勤車后座的車門,余陽明好奇地說道,其實這才是他來機庫接楊洛的原因。
自從楊洛匯報后,疑問就一直困擾著余陽明,特想知道答案,但楊洛還在空中,通過通信系統聊與指揮無關的事,一是不合規,二是也講不到很清楚,遠不如當面聊。
楊洛緊隨余陽明坐進了通勤車后座,說道:“十二點多我離開123團的防空區域后,就去了海城訓練基地找我師父…”
楊洛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沒有絲毫的保留。
“五點半從山谷里低空突防,楊洛,你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余陽明偏頭看著楊洛,嚴肅地道,“這么危險的飛行,為什么不向團里報告?”
“哎,參謀長,不是你們說我的不用請示,所有的決定我自己做嗎?還有團長都說同意我的任何決定。”楊洛爭辯道。
“是,我們是說過。”余陽明隨即話鋒一轉,說道,“但是,你就沒想過,這么危險的飛行一旦出事,你的父母會有多傷心,他們怎么辦?團里又該承擔多大的責任,特別是說出同意你任何決定的團長,不說上軍事法庭,最起碼轉業是肯定的。這些你就沒想過嗎?”
“我不是好好的,沒出事嘛。”
“這次你是沒出事,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能肯定你的運氣就一直這么好?”
“我…”
余陽明打斷楊洛的話語,繼續說道:“你的飛行風格一向很粗暴,在高空中我們都相信你的技術沒問題,甚至你做一些危險的動作,我們都不干預。但是,低空突防意外因素太多了,白天光線明亮也就罷了,光線昏暗你還敢這么干,你是真不拿自己的小命不當回事嗎?這些話本不應該是我這個參謀長跟你講,是政委的工作,但我不想真有那一天出現。你的事情我會上報給團長和政委,至于他們怎么做,我決定不了。好了,你下車去換裝,回去好好休息。”
楊洛心事重重地下了通勤車,進入戰備值班室里換裝,本來摧毀了安縣場站的高興心情已然蹤影全無。
參謀長的話楊洛雖然不完全認同,但讓他意識到這次的飛行確實是太冒失了,雖然胡中銘已經明確說過同意他的任何決定,但依然應該要提前跟團里報告,這是最基本的態度問題。
這次的功勞不容抹煞,但肯怕挨批評也是肯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