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之看到季白間。
看到突然一周不見得季白間,又這么站在了她家的大院門口。
他依然趁著撐著拐杖。
旁邊跟著他的是殷勤。
從殷勤的臉上能夠看出來,應該等了挺長時間了,殷勤臉上帶著些不耐煩。
宋知之沒有主動上前。
因為,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去對待季白間。
倒是宋山很熱情,“白間,你過來啦。知之不是說你這段時間回你家別墅修養了嗎?”
宋知之暫時還沒有告訴她父親她和季白間之間的矛盾,扯了個借口說季白間回季家了,而她不想去就回來了。她父親因為前幾天和她有些芥蒂就沒有多問,而且想到自己女兒可能是在這段非常時期想要多幫幫他,就回來住一段時間,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但這一刻看到季白間出現在門口,宋山終究還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季白間說,“爸,我來接知之回家。”
季白間沒有回答宋山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道。
說的時候也沒有看宋知之,仿若就是不需要商量的事情。
“哦,那也是。你們新婚就分開,我也覺得不好。”宋山點頭,“不過你難得來一趟,吃完晚飯再回去行不行?”
“可以。”季白間點頭。
宋山招呼道,“那別站在門口了,進去吧。”
“是。”季白間就跟著宋山。
一瘸一拐。
宋山一邊和季白間往大院去,一邊問道,“你身體怎么樣了?腿好些了嗎?”
“謝謝爸的關心,無大礙。”
“那就好。你們年輕人雖說身體代謝快身體好恢復,但還是要多注意,別留下什么后遺癥。”
“我會照顧好我自己。”季白間點頭,“還會好好照顧知之。”
“好,爸相信你。”
宋山和季白間很自然的交流著。
兩個人的背影,宋知之就這么看著,眼眸就這么一直看著。
她是看不明白季白間的。
她以為他是來離婚的。
那天晚上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而第二天早上他的離開,還不是這個意思嗎?!
她覺得季白間可能需要處理一下后續的事情,比如兩家離婚會不會對彼此產生影響,可能需要先準備離婚后將要面對的很多事情,才會拖延了好幾天才出現。
但她卻聽到他剛剛說,接她回去。
她不想多想了。
反正,既定事實,她經過這幾天也變得很淡定了。
重生一世,兒女私情本來就是她計劃外的事情,男人也再不是她人生的全部!
是季白間太厲害讓她忘了初衷,好在現在迷途知返!
“嫂子。”殷勤在旁邊叫她。
宋知之從季白間的身上移開,不著痕跡。
“對白間好一點。”殷勤笑著說,看上去雖不是那么嚴肅,但好像又特別的認真。
宋知之眉頭微皺,“季白間給你說過什么嗎?”
“什么都沒說。”殷勤聳肩,“就是覺得,你應該對白間好一點。”
宋知之從殷勤身邊走過,“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殷勤看著宋知之的背影。
是啊。
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
但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可能會讓他失去一個兄弟。
季白間能這么活著真的不容易啊!
他跟著走進宋家大院。
此刻季白間已經和宋山坐在了沙發上。
宋山讓人泡了茶,和季白間聊著天。
宋知之也過去坐了一會兒。
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在她身上,她知道是季白間,她沒有回視,而是對著她父親說道,“爸,你讓知道早點回來,有些事情要和他說。我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嗯。”宋山點頭,“一會兒知道回來了我叫你。”
宋知之起身離開了大廳。
她不想當著她父親的面說她和季白間的事情,而她揣測,季白間應該很快就會出現在她的房間。
她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拿著手機在看。
約莫十多分鐘,季白間走進了她的臥室。
旁邊攙扶著的人是殷勤。
殷勤把季白間直接扶在宋知之的床上。
宋知之眉頭微皺。
殷勤放下季白間,轉頭對著宋知之說,“人我給你送來了,你輕點折騰,身上零件多不多少不少的,但就是不太好用了。”
“殷勤你先出去。”季白間嚴肅。
殷勤笑了笑,“知道你們感情好,我也不會當電燈泡,不過嫂子,嚴謹醫生讓我給你傳個話。”
宋知之看著殷勤。
“嚴醫生說,三到五個月的時間期限不是哄騙你的,下次可能就沒這么好運了。”
宋知之詫異。
殷勤補充,說的無比直白,“我說的是行房事的事兒。”
宋知之臉有些燒紅。
那晚上…確實圓房了。
那天在醫院嚴醫生確實說了要三到五個月才行,可是那晚上讓她以為嚴醫生是騙她的。
現在看著季白間的狀態。
這5天,季白間是在醫院過的?
“殷勤。”季白間叫著他。
殷勤聳肩,“我也就是傳個話。”
說完,就走了出去。
反正季白間為了宋知之,死都愿意。
他有什么好說的,大不了季白間死了他以后多去給他燒幾炷香,以盡朋友道義,否則他還能怎么樣?!
他往大廳走去。
迎面碰到路小狼和衛子銘一起過來。
“小狼狗。”殷勤主動和路小狼打招呼。
雖說他和路小狼也沒什么特別深的革命友誼,但就是因為經常能夠見面在殷勤的心目中他們就是朋友了,殷勤整個人對誰都比較隨和,只要是覺得可以交的人都能是他的朋友,路小狼也不例外。
路小狼睨了一眼殷勤,沒有搭理他。
殷勤倒是習慣了路小狼的冷漠。
反正這世上,對他最沒興趣的兩個女人,一個是季白心,這女人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對他動心,一個就是路小狼。
路小狼不僅不會對他動心,他也不會看上路小狼。
“小狼。”衛子銘突然停了停腳步。
路小狼看著她師父。
很清楚她師父想要讓她做什么。
“殷勤找你可能有事兒,我先回房了。”衛子銘離開。
路小狼看著他師父的背影。
殷勤也這么看著。
他轉頭對著路小狼,“你師父是抽風了嗎?他不是應該挺不待見我的嗎?”
“你怎么知道他不待見你?”路小狼問。
“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眼神不好嗎?”殷勤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看不出來我不待見你嗎?”路小狼問。
殷勤笑,整個人似乎也顯得很無所謂,“看得出來,看得出來你對我沒好感。可是我對你很有興趣啊”
路小狼瞪著殷勤。
殷勤笑得很燦爛,他伸手想要去摸路小狼的頭。
總覺得這妞的頭發短短的有時候也不太注意形象頭發有些亂糟糟,但她頭發的發質很順很軟,摸著手感覺好,這一刻看到她不太聽話的頭發有些凌亂就想去揉揉,手還沒有靠近,路小狼就躲開了。
看吧,就知道路小狼這女人對她毫無興趣。
殷勤把手放下,“我走了,要是季白間有什么三長兩短,你直接送火葬場就是了,不用送醫院,估計也很難救得回來。”
“啊?”路小狼完全不知道殷勤在說什么。
而殷勤這一刻就已經吊耳狼的離開了。
他回到自己的轎車上,開車。
其實困得要死。
山遠水遠的從S國回來,還沒喘口氣就又和季白間來這里等宋知之,站在門口,殷勤怎么都覺得季白間跟一望妻石一般,一動不動。他是等得毛躁得很,這一刻總算是把這個男人交出去了。
至于那個女人要不要愛惜要不要珍惜,反正他也管不了,季白間要死要活,聽天由命吧!
那個被殷勤念叨著的男人,此刻就坐在宋知之的床上,身體靠在床頭,也沒說話,就這么看著宋知之。
宋知之玩著手機,也沒說話。
但她實際上根本就看不進去手機上的新聞信息,不過就是在打發時間然后等著某人開口而已。
莫名安靜的臥室。
房間中突然有人說話了,帶著一絲調侃,“夫人準備冷落為夫多長時間?”
宋知之抬眸,直直的看著季白間。
他雖若整個人靠在床頭,身體看上去也確實有些虛弱,但這并不影響他的帥。
如此病態的帥,反而讓人有一種強烈的保護欲。
而她覺得,季白間這種男人,這種老狐貍一般的男人,除了老謀深算,還勾人得很!
她說,“季白間,有話說開吧。”
“夫人請說。”季白間顯得還很誠懇。
宋知之深呼吸一口氣,想要讓季白間主動,大概是不可能了。
從一開始,從她主動找上他悔婚到求婚到結婚,一路走來,合適不是她的主動。
除了洞房花燭夜。
她現在已經不想去回憶那晚上的經歷了。
反正,圓房了就是圓房了。
現在的男女,談個戀愛結個婚,做些親密過度的事情,不是再正常不過嗎?!
“夫人,你臉有些紅。”季白間說,笑得尤其的好看。
宋知之直直的看著季白間。
“看著為夫,是想起什么不適當的畫面了嗎?”季白間問。
“季白間。”宋知之從沙發上直接站了起來,走向床邊,居高臨下。
季白間就仰頭看著她。
“把你的目的說出來。”宋知之真的不想和季白間這么周旋了。
她一會兒還有事情要和她父親還有弟弟商量,著實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季白間的身上。
“來接你回家。”季白間薄唇微動,口吻尤為的肯定。
宋知之就這么瞪著季白間,好幾次都要暴跳如雷的發脾氣,然后又忍了下來。
她隱忍者情緒,讓自己平靜的打算把事情說開。
就聽到季白間磁性的嗓音再次說道,“夫人是以為,我來離婚的嗎?”
“不是嗎?”宋知之反問。
“夫人以為我就是那種吃干抹凈就不負責任的人嗎?”
“我不在意,不需要你負責。”宋知之直白。
反正上一世也把自己交給了這個男人,這一次只不過是再交一次而已。
她不在意。
“我很在意。”季白間說,那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宋知之,有一種要把人的魂兒都吸了進去一般,“我的清白,可不是誰都能夠糟蹋的。”
“季白間你到底想怎么樣?”宋知之說,那一刻大抵是有些忍不下去了,聲音有些大,“非要我說到什么地步?!我們之間的矛盾這么深,我們之間的芥蒂這么重,何必為了那所謂的愛情就必須牽扯在一起,你覺得不累但我覺得累了。不只是累,我還很怕,我怕我保護不好我的家人,我怕你就是我的一個定時炸彈!季白間,重新活過來那一刻我就沒想過要談情說愛,是你讓我不知不覺的淪陷了,我現在都很后悔,為什么要動真感情,如果我們沒有感情,現在彼此冷漠,互相利用,或許就不用到現在這般地步了,我們還能夠彼此偽裝著各取所需。”
對于宋知之的激動,季白間顯然冷靜得多,他說,“宋知之,從你主動靠近我那一刻開始,我就認真了!而我一旦認真就不會放手。”
“你到底想要怎么樣?”宋知之依然很激動,“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樣?好,我跟著你回去,我們形同陌路的生活在一起,你覺得有意思嗎?季白間,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也不敢在你身上付出感情了。我承認,以我們現在的局勢,特別是以我家的局勢,我們現在不離婚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我不離婚,我怕我會先瘋。”
“我就這么不能讓你相信嗎?”季白間問她。
直直的問她。
宋知之眼眶有些紅。
她其實壓抑很久了。
從第一天早上看著季白間離開那一刻,就一直壓抑著情緒。
然后她在宋家大院等了他一天,兩天,三天…等到第五天的時候,她其實淡定了。
她想或許季白間對他們這段婚姻也不是那么在乎,她在努力要求自己也不要去在乎,她以為她可以非常平靜的接受他們婚姻磨滅的這一刻,季白間又這么出現了,唐突的出現在她的視野。
她說,“不能相信。”
很清楚很明白的回答他。
季白間臉色微變。
宋知之說,“對你我一無所知,對我你一清二楚,這樣公平嗎?”
“你想知道什么?”季白間問她。
很嚴肅的口吻,那一刻顯得尤為的認真。
“我想知道你都能回答我嗎?”
“會。”季白間回答。
斬釘截鐵。
宋知之心口微動。
她以為,季白間會像以前那樣,敷衍,拒絕。
但這一刻他直白的給了她一個答案。
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么,怕了?”季白間揚眉。
“不怕。”宋知之說,“我只是在想,你為什么突然會告訴我?”
“你以為,我會騙你是嗎?”季白間笑,笑起來很好看,也是有些諷刺,“放心宋知之,這輩子我瞞你的事情很多,但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一句。只要從我嘴里面說出來的,都是真實的。”
宋知之看著季白間。
此刻心口莫名有些壓抑。
分明只要她問了,季白間就會說出來,她就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但這一刻,她不知道為什么有些難過。
季白間是不是就是有這么大的能耐,分明什么事情都可以真相大白的時候,季白間卻就是可以讓她覺得,她讓他說出來,是為難了他,是對他產生了極大的不信任,是對他們感情的不忠不義。
所有一切,都是她應該知道的。
既然已經是夫妻,既然他們已經從互相利用到了彼此相愛的地步。
她知道他的一切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不需要覺得內疚不需要覺得不安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所以那一刻,她問了。
她說,“季白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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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