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心弦大亂
下一刻，顧塵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怔愣了一瞬間，而后意識到自己和岑禾正在做的事兒，腦海轟的一聲，徹底懵了。
那耳根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岑禾緩緩睜眼，見顧塵醒了。
兩眼眨了眨，迅速脫離唇畔。
“蕭蕭——”顧塵坐起來，聲音聽著有些忸怩羞澀。
這是他和蕭蕭第一次親吻誒。
顧塵傻笑著，想要靠近岑禾，摸一摸她的頭發。
“滾。”
感受到岑禾散出來的冷氣，顧塵撇撇嘴，萬分失落地垂下了腦袋：“哦。”
岑禾抿抿唇角，伸手點了點顧塵的額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臭狐貍，讓我省點心可好？”
這一天天的，她操心蘇蘇，操心塵緣樹就算了，還要操心這只臭狐貍。
千萬年前因為他差點被師尊的天道弄死，至今還未恢復過來，而今她又要來救他。
這是造了哪門子孽哦。
顧塵抬頭，瞥見岑禾眼中的怒氣，心頭未曾恐慌，反倒是一喜：“蕭蕭，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岑禾：“？？？”
我在罵你不省事，這是哪門子的擔心？
“蕭蕭，你我已經接觸的如此…如此親密…你又，又救了我，按照凡人的規矩，我可是要以身相許的。”顧塵咧嘴，笑得像個二百斤的大憨貨。
“你非凡人，不必以身相許。”岑禾斂起怒意，冷冷瞥他一眼，起身就要離去。
“蕭蕭，你就要丟下我和這些幼子不管了嗎？”顧塵見她真的要走，心頭一急，忙出口裝起可憐來，“我傷勢未曾痊愈，庇佑不了這些狐族——”
他說著，低頭捂拳咳嗽兩聲。
岑禾：“…”感情我從太上老君那討來的救命丹藥都是假的？
那一把塞到嘴里給你喂下去，還救不了你？
“顧塵，此乃你青丘之事，你若管不了，何德何能坐上狐帝之位？你若救不了他們，對得起我千萬年前，不顧師尊天道，扶持你上位嗎？”岑禾駐足側眸，銀灰色的眼眸盡是冷色。
她沒有惱他，她只是自己有些心煩。
是了，因為她心煩于自己會因為顧塵，而亂了分寸。
她素來沉穩有度，可是剛才看到顧塵那死氣沉沉的模樣，她即便再不去想承認，那也是真的——她心慌了，她心亂了。
難得聽到岑禾這般嚴厲的說辭，顧塵的金眸一陣閃爍之后，盡數沉淀。
他緩緩垂眸，緘默一會兒，抬頭牽扯唇角笑了一聲：“左右便是想叫我莫要對你動不該動的心思。可是，這由不得我呀，蕭蕭——”
他的心，早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丟給面前這個姑娘了呀。
可惜，這個姑娘她非是常人。
她的眼中裝著天下，心里卻狹隘得容不下他。
千萬年了，未曾動見她動過一次心弦。
哪怕一次，他若能看到她眼中泛濫起來的一縷綿薄情意，他也知足呀。
可是，從未。
岑禾看見顧塵露出這般失落的面色，不知為何，心口頓時一陣悶然之色。
師尊說過的，身為緣神，首先要心里裝著天下的七情六欲，要看淡七情六欲，才能裝進綿綿的兒女情長。
她尚且還未曾看淡，所以，不可動那兒女情長。
岑禾咳嗽一聲，轉過身子不再看他：“臭狐貍，我曾說過，我縱牽盡天下萬般情緣，獨你不可。”
因為，你所想要牽緣之人，是我。
顧塵早便聽慣了，頓時咧嘴一笑：“不可便不可。蕭蕭牽不得，那便換我來牽蕭蕭。”
父王不是說過嘛，只要臉皮子夠厚，就能把媳婦兒抱回家。
他就是這樣把母妃帶回洞府的。
他也要努力——雖然努力千萬年了，尚未得果。
但作為當世臉皮得天獨厚的青丘狐帝，顧塵如何也不會放棄自己看中的媳婦兒。
于是…
某位狐帝整理心緒，厚著臉皮子樂呵呵地跟在了岑禾身后。
“蕭蕭，等等我誒。”
“你跟來做甚？”
“我去救我的狐子狐孫啊。蕭蕭去作甚？”
“殺——臭狐貍，別靠我太近。”
“不，蕭蕭，我要以身相許！”
“滾！”
“滾到你的心里嗎，如此也可，如此也可。”
岑禾抽搐著嘴角，不得不停下腳步，側眸看向那笑嘻嘻的狐帝大人。
“你看看你的青丘，一片狼藉，尸首遍地，你笑的出來？”手指那片三昧真火，岑禾清冷的眼，愈發清冷起來。
顧塵低頭。
“我收不了三昧真火，有蕭蕭在，必能收得的。”他小聲喃喃。
縱然他是通天九尾狐族，也是懼怕這洪荒流傳下來的克妖火焰的。
岑禾抿了抿唇，冷哼一聲。
卻是祭出方才的那只葫蘆，將三昧真火盡數收了起來。
“小仙云徵，見過折堯上神。望神上開恩，莫要攪亂小仙之事。”云徵仙君落地，對著岑禾作揖一拜，微微一笑。
“你的事？何事？”岑禾挑眉。
“小仙奉玉帝陛下之命，降以三昧真火，誅殺霍亂凡間的青丘狐族。”云徵仙君微微一笑，聲音不卑不亢。
“霍亂？何為霍亂？何以霍亂？千萬年前，扶搖帝神定下的規矩，莫不成你們仙族都忘了個干凈不成？”岑禾冷笑一聲。
千萬年前，老祖姬云蘇創造萬族，明月帝君開創七情六欲。那鳳族與凰族結合，便是修緣一道的第一例異族結為夫妻。
姬云蘇見天下萬物生機勃勃，心頭感慨間，便定下了規矩——萬族可以相互結為連理，共同修道。
但若違背天道，做了邪祟之事霍亂四方，那便是要雙雙遭到誅殺的。
云徵仙君抿唇。
這事兒，他們倒還真是忘了——這些年玉帝統治九界，用昆侖鏡承載記憶，強迫人妖不得雙修，不允異族結合。
千萬年潛移默化下來，這個念頭如同當年的那些真相一般模樣，被逐漸地根深蒂固，深深地記在了人族還有萬族的腦海之中。
那些人妖結合的，人魔結合的，妖魔相戀的，統統都被萬族不恥，被兩族指責，并且轟殺。
此事，是他們理虧。
這又如何呢。
“此乃陛下之令，小仙不敢不遵。還望神上海涵，莫要阻攔小仙。”云徵仙君作揖一拜，便是又要捻訣施展三昧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