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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咒子無情(2)

  聽罷岑禾一番言語,洛歌緘默,許久之后才顫著聲開口道:“所以,阿酒是因他父王母后,服下了那兩味混在一起能夠斬斷情根的藥?”

  “天下父母,皆虎毒不食子。他們為了不讓祁酒因情而殤,出此下策實屬正常。”岑禾頷首,眸光波動,“其實——”

  只奈何她話并不曾說罷,便聽得洛歌冷冷一笑:“他命由他,與旁人有何干系!他渡不過的劫,老天不讓他渡過的劫,我姬云蘇來幫他!試問天下萬千大道,誰者焉敢不跪服于我?”

  區區一個天,她便是幫阿酒渡劫了如何?天又能奈她如何?!

  瞇起眸子的那一瞬,岑禾感受到了一股凌厲的威壓。

  甚是熟悉呢。

  果然啊果然啊。。蘇蘇還是蘇蘇呢。為了一個早已成灰的神上,心里倔傲上頭,便愿為了意中人逆天而行。果然,勸不了還是勸不了的。罷罷罷,隨命吧,隨冥冥吧。

  但愿他們能不似塵緣樹那般推演的,看得她五味雜陳。

  只是——

  “蘇蘇啊,你若再不去,只怕你家神上,大抵是要徹底忘記你了。”岑禾將因洛歌開口而沒有說出的話咽了回去,緩緩勾唇。

  洛歌猛然一怔,掐動手指一算,看到祁酒捏住那兩粒丹藥的模樣,眉間瞬時滑過一抹涼色。

  龍不離與軒轅云景默默觀望半晌,見洛歌解了結界走出,還不曾上前搭話。。后者便施展移步幻影,只一剎便消失在了原地,獨留下風中凌亂的二人。

  “洛姐姐…她怎么了?”龍不離怔怔地問。

  軒轅云景搖頭。

  從未見過師傅那般焦急的模樣。

  似乎…似乎在尋找一個很重要的人呢。

  是祁哥哥么?

  軒轅云景默默垂下眼睫。

  洛歌從未有過今日這般迫切不耐的模樣。

  她急啊。

  她心急著若尋不到那紫衣少年,那么她的阿酒便要到踏上陰間御界,八百里黃泉道輪回時才能記起昔年有那么一個名叫姬云蘇的女子,曾許他君與子之交,相攜白首直老了。

  “若我不尋你,若我不愿讓你等我,你便就不會涅槃回來了么?”她笑著反問。

  少年緘默,只是眉間染著更溫柔而無一絲冷意的笑。似是三月里的春風,一瞬便浴暖了她的心房,也柔順了她微凌的眉眼。

  誰先踏上輪回道,去八百里黃泉看曼珠沙華,亦或奈何橋邊靜候意中人遲暮而來——那是他們心底共同的禁忌,誰也不愿彼此先走。

  因為你是鳳凰,所以你能涅槃重生一直伴我長存;因為我是創世帝神,所以我能容顏不老一直等你重生。所以若是哪日我們誰先走了,永遠的離開彼此,那么——…,

  請一定要記得尋我。

  因為我們,在塵緣樹前以鳳棲古琴為證,以緣神岑禾親為證,許下了萬年之好。

  洛歌緊緊抱著走時順起來的鳳棲古琴,眉間是積少成多的慍怒。

  若你膽敢先離我而去,我一定,一定墮入黑暗將你拉向光明,天阻止也不成用!

  祁酒默默看了那丹藥好大一會兒,似是下了決心一般,閉著眼握緊丹藥,伸到唇畔淺淺一吻。

  而這時,他與祁灼的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聽上去有些焦急薄怒的空靈女聲——

  “云酒,若你有膽咽下那丹藥,我便帶著你墮入黑暗去陰間御界,幫你涅槃再帶你走向陽間!”

  聽聞那呼喚,祁酒微微一顫,睜開溫潤的眼側目轉過去,透過輕紗與洛歌的眸子緩緩對視上了。

  是她啊——

  看到前者眼底的怔忡復雜。。以及悄然撫住心口的手,祁灼面色微動,默默側頭看向不遠處的野花,唇畔勾勒起一抹微澀的弧度來。

  王兄啊王兄,你還是對她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呢。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你早已無法繼續——

  哎,罷了,罷了,王兄開心便好。

  若父王還要說罵她心軟,她也認了。

  誰讓…誰讓這一世她所求的,僅僅只是是緣呢。

  祁灼默默勾唇笑著,緩緩朝遠處走去。

  那里立著一位黑衣少年,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當她走到黑衣少年身前時,倏然將頭靠向少年的肩頭。

  感受到后者身子瞬時僵住,祁灼只是苦笑,淺淺地啟唇:“離螭哥哥,我很難過。”

  “因為云凡兄么?”離螭溫雅的眸子里有一抹淺淺的黯然,旋即化作冰雪揉散不開的暖陽。。一如初來時那般隨和。

  祁灼大方承認,無一絲扭捏:“灼灼喜歡王兄。”喜歡到親人之上,止步于戀人之下。

  離螭眼角抖了抖。

  縱然聽過無數遍這一句話,可每當祁灼說出口時,他仍是感覺心里似被萬千螻蟻啃噬過,會酸澀難言,異常苦楚。

  灼灼意中誰他都不介意,哪怕不是自己也無妨。可是,為何,為何——

  為何她要意中她的嫡親兄長,那可是與她血脈相連的人啊!

  “離螭哥哥,有些事,遠非哥哥所見所聞的表面那般簡單。例如我王兄,例如我。”祁灼離開離螭溫暖的懷抱,抬眸與之對視,溫婉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深邃與懷緬。

  她怔忡而空洞地望著離螭如墨一般的眼,腦海中卻是浮現起一些個年代久遠的畫面來。

  “灼灼…不必與我這般生分。”離螭側眸,不再看祁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將她擁在懷中,狠狠蹂躪吮吸她的桃花淺香。

  “離螭哥哥,我的心很早很早以前,便留在了王兄那里。若說我亂倫也好,說我不守婦道也罷,我這一世,從黑發到白首,只心悅一人。”從始至終,從生到死。

  那八字祁灼并未開口講出,因為她曉得離螭的尊嚴,她不想看到他愈發失落后卻還要強裝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溫雅謙恭模樣。

  都說龍族血脈里遺傳著讓人無法低頭的驕傲,她所見過的龍族后裔,俱是如此。

  也包括離螭。

  所以她認真駁回了離螭的心思,也留給離螭一個將面子撂下臺的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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