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留了下來。
他把自己每天的時間劃分為三份。
每天用兩小時指導逃亡派中的戰士,免費幫助這些人提高青龍甲操控技巧。雖然這沒有實際意義,但這是陳鋒住在這里享受逃亡派的物資和供應的交換條件。
每天用四個小時鍛煉身體,適應與強化基因喚醒度超過31后的新的身體狀況。
以及每天用十個小時來瘋狂的學習逃亡派的知識庫中的“過期”知識。
逃亡派大約誕生于兩百年前,創始人是一名謝爾蓋博士的瘋狂粉絲。
同時這人又是一所綜合類大學的校長。
這位校長極其深入的研究了謝爾蓋博士的生平,以及其眾多科研成果。
最終他認為,謝爾蓋從來就沒有發瘋,反而比任何人都活得更清醒。
這位校長在脫離世界政府時,將學校的電子圖書館里眾多科研文獻全部拷貝了一份,最終成為了逃亡派的核心知識庫。
世界政府雖然對逃亡派放任自流,但也沒大方到共享知識成果。
歷經兩百年的發展,逃亡派由于財力人力的限制,基本沒有太多創新,其核心進步主要來自于從回收機構里得到世界政府淘汰的產品,消化與吸收世界政府的成果。
陳鋒完全不在乎近百年的科技成果,他要看的正是兩百年前的那些過時的文獻。
他沒指望自己能囫圇吞棗的學成個全才,他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到了材料科學、能源科學與人工智能的進階開發上。
他主要學習的是基礎配方,以及一些核心的概念,他想努力的嘗試著靠自身的力量去整理出一條可用的產業升級科技鏈。
這當然很難,即便是兩百年前的大學史料,里面的東西對他而言依然等若天書。
只怪這史料的科技成果只能往前再推兩百年,也就是二十七世紀左右,比起二十一世紀的跨度還是太大。
若是以前,陳鋒肯定會氣到爆炸果斷放棄。
但現在他學乖了,也對這種不利的情況習慣到麻木,有得學總比什么都沒有好。
做人吶,知足就常樂。
他開始主動去面對過去想到就頭皮發麻,頭皮發麻就不愿意面對的困難。
這次過來找到二十七世紀的史料,能學多少學多少。
說不定下次就找到二十三四世紀的史料了呢?
他愿意接受這個史無前例的挑戰。
用一己之力,去學完數個學科千年的進程。
一次次的過來,一次學一點,總有一天能成功。
促成陳鋒轉變觀念的,是他如今高達的基因喚醒度。
他對自己的記憶力更自信了。
哪怕還是理解不了,但他能強行背下來。
支離破碎的知識越背越多,總有一天能成為完整的體系。
除了這些基礎工作之外,陳鋒每天還有大約一兩個小時的休閑時間。
他把這些休閑時間分配到自己擅長且熟悉的事情上。
抄歌,哦不聽歌。
記憶一些在二十一世紀各個時期成功了的電影的情節梗概,仔細研究二十一世紀的藝術史上的那些人名,分辨出哪些文藝名人有真材實料,哪些名人只是資本運作的產物。
等回去之后,把新背下來的歌曲全部整理出來,交給孟曉舟。
把那些現在有才華,又或者將來有潛力的實力派歌手、作曲家、歌詞創作人、編曲師、樂器演奏者統統提前籠絡過來。
如果條件允許,從幼兒時期就開始培養這些人!
然后在下個月的入夢之前,制定一個星峰娛樂的遠景規劃,分別要拍下哪些電影,籠絡哪些人。
只要做好這幾件事,將更多資源轉化成屬于他本人的產業價值,給星峰娛樂打下更好的基礎,那么在接下來的一千年里,星峰娛樂一定能扮演更重要的角色,起到更好的推動作用。
陳鋒已經看過一次星鋒娛樂失敗的征程,當然不會在同一個坑里連續栽倒兩次。
當然,不能否認的一點是,他過去沒意識到這些方法,就是因為他笨,他平庸,他沒商業才能。
現在他終于想到了,并且在腦海中整理出完善的實施方案,是因為他稍微變聰明了些。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兩個月后,一艘小型戰斗艦出現在自由鎮外。
“陳鋒,你玩夠了吧?”
一身筆挺軍裝的唐天心大搖大擺走進自由鎮深處,在影音室里把正在看電影的陳鋒抓了個正著。
陳鋒站起身來,伸個懶腰,“麻煩你等一下,我把這部片子看完。”
他絲毫不驚慌,對這一幕早有心理準備。
自從發現暖男攻略對唐將軍不管用后,陳鋒改變了策略,恢復成過去那種目中無人的灑脫狀態。
反正她是個鐵石心腸,在讓她肚子大起來之前,談感情是談不動了,何必浪費心機。
唐天心呼吸稍重,但這種情緒波動倏忽消失。
“不可能,我的時間很寶貴。沒工夫再和你耽擱。”
陳鋒從隨身帶著的挎包里摸出沓文件,遞給唐天心。
“唐將軍,這是我這次外出執行任務的收獲,請品鑒。”
唐天心沒好氣的說道,“我知道你的基因喚醒度是多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來?”
陳鋒搖頭,“這些我的自測參數,是我關起門來自己做的,全天下獨此一份。你再看看。”
唐天心一把抓過文件,同時拿起通訊器將外面的衛兵全部喚來,封鎖現場。
陳鋒卻背負雙手往外走。
“你要去哪?”
“既然你不讓看電影,我只能趁這時間處理點私事唄。”
唐天心一邊看文件,一手拉住陳鋒,“什么私事?”
“給你再拉個全軍第二的s級甲士回去,怎么樣?”
“全軍第二?”
陳鋒點頭,“嗯,僅次于我。”
“你說的是林布?”
陳鋒納悶:“你知道?”
唐天心點頭,“當然知道,你以為軍方的情報系統是鬧來玩的?早就有人和林布談過了,他沒興趣,只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陳鋒沒理她的潑冷水,而是直接去了安保部辦公大樓。
“你怎么還沒走?”
林布略訝異的問道。
陳鋒在他面前坐了下來,“走之前最后教你點東西。”
“什么?”
陳鋒看著他。
“逃亡派的核心觀念,是認為人類出了問題。如果和世界政府完全一條心,必然全無希望,對不對?”
林布很詫異他為何突然與自己討論如此深奧的問題,思索很久,點頭,“是。”
陳鋒瞇縫起眼睛,“但包括謝爾蓋博士和你們所有人在內,都只能把這個觀點當做一個推論,并沒有確鑿的答案,是吧?”
“是的。”
“我可以告訴你,你們猜對了。這的確是真相。”
林布茫然搖頭,“你憑什么確定?你能證明嗎?”
陳鋒想了想,搖頭,“你依然在這個局里,是一枚局中的棋子。你以為自己蘇醒了,但只不過是你這枚棋子翻了個面,你還是沒能跳出棋盤。”
“雖然我的思維已經跳了出去,但我的身體也在這棋盤里,我不能拉你出去。所以我無法說服你,無法向你證明任何東西。我只能告訴你我的答案,信與不信,卻在你自己。”
林布想了很久,搖了搖頭,“我不信你。”
“是不是你理性的思考與邏輯分析得出的結論,認為我這番話不可信。”
“是的。”
“那我再問你個問題。你們這樣盲目的沖鋒,試圖闖出太陽系,是毫無意義的行為。保存人類火種的唯一希望,在我身上,你應該脫離逃亡派,和我一起回軍隊。你的答案是什么?”
林布再度搖頭,“道不同不相為謀。”
陳鋒笑了。
他指著林布說道:“你們以為自己戰勝了邏輯,擁有了感情。但你們依然深陷其中。因為你在一張潔白的紙上,永遠無法用同樣潔白的顏料畫出色彩。你這連續兩個決定,全部出自理性的判斷,這又與你們的最高理念相互沖突。”
“你若是想跳出來,那你必須違背自己的理性邏輯,做出相反的決定。那就是信我,跟我走!逃亡派中其他任何人我都不在乎,但我為何非要想帶你走,是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對我會很有用!你看我做事,就完全不講邏輯,只講感覺。”
林布的思維當場宕機了。
很久之后,他才既不解,又略微有些激動的問道,“你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陳鋒小聲的說道:“我是這個世上最特別的人。你至少也是這世上第二或者第三特別的人,你相信一個人的身體被炸成碎片,只剩下一顆腦袋還能活著嗎?”
林布繼續搖頭,“不信。”
“但我信,因為我見過。這個人,就是你。”
“荒謬!”林布猛的拍桌而起。
陳鋒聳肩,“看,你又一次被我激發了情緒波動。好了,我走了,跟上。”
十分鐘后,陳鋒與唐天心并肩走到自由鎮外面。
戰斗艦上伸下一條長長的踏板。
唐天心先邁步而上。
她沒心思和陳鋒說話,只擰眉陷入沉思。
她正在做出一個決定。
陳鋒則慢慢抬腳。
他開始在心中倒數。
“三。”
“二。”
“一。”
后方傳來大喊。
“等一下!”
陳鋒緩緩轉身回頭,正是已經換上一身便裝的林布。
“我跟你走。”
陳鋒反問,“想通了?原因?”
林布:“沒有原因。我要做點不可理喻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