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陳鋒敲門敲得震天響。
鐘蕾被從睡夢中嚇醒,睡衣都沒來得及穿,迷迷糊糊間以為是地震,趕緊連滾帶爬的蹦下床,打開門就要往外沖。
兩人頭碰頭撞了個滿懷。
若是以前的陳鋒,怕是已經給撞倒了。
但如今的他經過在夢境里的四個月軍事訓練,再加上持之以恒的體能訓練,如今他身板十分結實,臨變之下又潛意識的發力,讓他的下盤很穩。
他非但沒倒,反而順勢扶住了鐘蕾。
這下可好,帶著淡淡體香的白嫩落在他懷中。
感受到胸口的沖擊,他又稍稍低頭。
白色、蕾花。
很有料。
平時她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陳鋒沒看出來。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穿衣顯瘦,脫衣超有肉。
“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鐘蕾從陳鋒懷中掙脫,近乎咆哮的喊道。
陳鋒扭頭就往樓下跑,“我有事和你商量,你先穿好衣服。”
十分鐘后…
“所以你這大清早的,把我從床上敲下來,給我嚇得死去活來,原因就是你睡了一夜,然后毫無理由的就告訴我,拒絕和酷歌簽約?”
鐘蕾的房間里,穿好睡衣的鐘蕾雙手叉腰,怒視著雙手按住膝蓋,端坐沙發上的陳鋒。
原本他并未覺得自己的行為唐突,但后來的事實證明,他就是唐突了。
很唐,很突。
現在依然做賊心虛的陳鋒默默的低垂著頭,盡量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剛才那一幕。
肉色的白,潔白的白。
不去回想那猛烈的、充滿彈性的觸感。
陳鋒把手揣進褲兜,默默將某個很突的部位挪了挪,以留存最后的正直。
“問你話呢,你今天非得給我個解釋。”
鐘蕾真的很生氣,仿佛正處噴發邊緣的活火山。
這次真不是她無理取鬧,換誰碰到這種事,都得氣炸了肺,堅定的認為對方沒安好心,故意在這大清早的砸門,就是想看她衣衫不整的樣子,想吃她的豆腐。
若是以前,她大約已經劈頭蓋臉的朝陳鋒噴過去了。
但現在兩人的關系畢竟已經和過去不太一樣,她也相信陳鋒的才華,不認為他可能是這種人。
“是的。”
陳鋒老實巴交的回了句。
鐘蕾一愣,“是什么?”
“我叫醒你就是為了告訴你,我決定不和酷歌簽約啊,還能是什么。”
陳鋒繼續很光棍的說道。
鐘蕾傻了眼,“瘋了不成!”
雖然這首歌的著作權完全屬于他,版權他也占七成,按道理是該他說了算,但他這突如其來的無理要求,讓鐘蕾很吃不消。
“你在耍我嗎?我前前后后往酷歌跑了這么多天,圖的是什么?現在事到臨頭了,你莫名其妙就說不簽了?”
鐘蕾心里接受不了,這等若完全否定了她好些天的努力。
見她打死也不同意,陳鋒犯了難。
雖然按照兩人私人合約中的規定,他是有一票否決權。
但他也不能完全不考慮鐘蕾的感受。
陳鋒心中琢磨一陣,想出套說辭來。
“好吧其實這件事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你如果非要問,那我只能講出來了。”
“你講。”
陳鋒面露神秘的笑容,“你不覺得酷歌的反應很奇怪嗎?他們對你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是發生在聽DEMO之前還是之后?”
鐘蕾仔細想了想,“對方的說辭是版權部主管聽了DEMO,覺得還不錯,很滿意,所以給B級條約。”
陳鋒伸出兩根手指,“兩個疑點。第一,只是不錯嗎?第二,之前他們根本不想聽,只說讓你排隊等通知,畢竟他們最近收攏的版權實在太多了,對吧?可為什么突然就送到主管面前,然后又聽了?”
鐘蕾茫然,直覺告訴她這里面是有些不對勁,但她并非工于心計的老江湖,要捋順里面的彎彎繞繞,對她而言有點難。
陳鋒笑道:“想不通吧?我來告訴你。之前酷歌態度冷淡,那是正常現象,畢竟店大欺客。酷歌對新人雖然比Q音好些,但程度也有限。他們每天至少都會接到幾十上百首新人投稿,一首一首的審,要審到我們至少得十天半個月。”
鐘蕾點頭,“這個我想得通,但我沒想通后面的轉變。”
“他們之所以突然變得很熱情,其實是因為有人和他們打了招呼。”
鐘蕾一愣,“誰會幫我們打招呼?”
“幫我們?你想多了。他們給你的回復是還不錯,很滿意。正是這兩個并不恰當的用詞,暴露了一個事實,他們根本沒聽過歌!這首歌是什么水準,你我心知肚明。”
鐘蕾想了很久,“雖然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始終只是推理,這在法庭上都當不了證據。單憑你的推理,還不足以否定我好幾天的努力吧?”
陳鋒旋即苦笑著搖搖頭,“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我本不想講的,你知道我這份工作的情況吧,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很多。我有線人給我透了點風。”
“什么風?”
“漢州就這么大點地方,某些人相互間認識,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那個給酷歌版權部主管林有益打招呼的人,正是前些天我們得罪的周阿!他們要給我們挖好大一個坑吶!”
鐘蕾大驚,“什么,是他?你從哪知道的?”
陳鋒鼻子里哼了哼,“我都說了是臥底線人,你就別多問了,反正知道是這么回事就成。”
鐘蕾做恍然大悟狀,“昨天下午我從酷歌出來的時候,的確碰到了周阿,但他沒上來招惹我,我也沒搭理他,沒想到他還陰我們一手。”
陳鋒嘴角直抽,心里想罵人。
這么重大的情報,你昨天居然不告訴我,要不是我穿越到千年之后,再反過來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你的生平傳記,從諸多版本的傳記里抽絲剝繭,逐漸還原出這次的事實真相,說不得還真要被坑一發大的。
“你遇到周阿應該只是碰巧,他去酷歌是別的事。但當時他看你從酷歌出來,他在那家平臺里又很有些人脈,稍微打聽打聽就知道我們要賣歌給酷歌了。所以唄,按照周阿和林有益的想法,大約是先假惺惺的拿個B級合約勾引著咱們簽了字。但接下來嘛,恐怕就由不得我們說了算了。”
鐘蕾一陣后怕,連連點頭,“是這個理。”
見終于將她說服,陳鋒心里這才踏實,抹了把額頭冷汗,“那我先下樓去補覺了,回頭我們再想辦法,直接去聯系Q音吧。周阿的手再長,總伸不到總部在魚城的Q音去。前期吃點虧沒事,好過被人陰到坑里,雪藏關上幾年。”
說完陳鋒一溜煙就跑了。
回想起鐘蕾人物傳記中記載的接下來這幾年,他還真有些唏噓。
如今鐘蕾的人生被他改變過一次,算上第一次,一共有兩個版本。
在這兩個版本的未來中,兩次鐘蕾都吃了周阿的虧,但兩次吃的虧不一樣。
第一次時,周阿通過在漢州各大夜場的人脈,狠狠打壓了鐘蕾,讓她最落魄時差點睡大街。
鐘蕾無奈之下跑去街頭賣唱彈吉他,一直熬到數年后寫出乏味,直接發上網一夜爆紅,才勉強渡過難關。
這次是因為陳鋒改變了歷史,讓鐘蕾提前幾年唱出乏味,但還是在2024年才紅。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鐘蕾是寫出了枯燥,也唱了夜已深,發行日期沒變,平臺也都在酷歌上。
但這些作品在酷歌平臺上被整整壓制了五年,才終于擺脫壓制,煥發出其應有的光芒。
究其原因,還是林有益拿出來的B級合同并非標準版本,里面加塞了兩個暗坑。
在這暗坑的規定中,酷歌對鐘蕾的歌擁有五年優先權,意味著在這五年里,鐘蕾創作的所有歌曲,除非酷歌不要,才能轉簽別的平臺。
但酷歌每次都拿著捏著,非但不給任何扶持資源,還瘋狂下調權重,降低歌曲的曝光率,稍有起色就索性把歌曲給技術性屏蔽了,能火起來才有鬼。
陳鋒與鐘蕾一時不察,又不夠懂法律,踩進了這坑里。
兩人一起整整熬了五年,版權合同到期,歌曲被重新發布到Q音上,才終于得見天日。
這般毒辣的手段,對周阿此人來說,只不過是茶余飯后的小把戲,但卻真正狠狠的影響了陳鋒與鐘蕾兩個人的命運。
兩人還根本無力反抗。
這,便是階級差距,就如仙界里打雜的仆役降臨到人間,隨口打個噴嚏,也能噴死人間的絕頂高手。
但這次陳鋒還是贏了,讓興沖沖等著看好戲的周阿注定要等個空。
因為陳鋒作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