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課總部。
宮崎思峻剛將審訊的結果說出后,白石秋水猛地拍案而起,眼神陰狠。
“軍事情報調查局的農夫?查到他是誰沒有?”
“還沒有!”
宮崎思峻搖搖頭,語氣有些冷然說道:“雖然說沒有查到他是誰,但我就憑借現在掌握的情報也能去做成很多事。”
“大佐閣下,咱們特高課這次遭到了慘重損失,不能這樣算了,要是不報仇雪恨的話,恐怕會讓面對您的能力表示質疑。”
“你…”
白石秋水陰沉沉地望過來,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說道:“你有什么想說的?”
“大佐閣下,我想去金陵城!”
“去金陵城?”
“不錯!”
宮崎思峻看著有些吃驚的白石秋水,很冷靜地說道:“大佐閣下,清風茶樓的爆炸,咱們特高課這邊死傷摻重,毒殺又死了我們這么多人。”
“您說,這樣的血海深仇咱們能不報嗎?毒殺是沒有查清楚是誰做的,但我推斷十有仈jiu也是這個農夫做的。”
“所以說我要去金陵城,調查清楚事情真相,報仇雪恨不說,要是說有可能的話,我想要也給軍事情報調查局送一份厚禮。”
“你要去金陵城復仇?有點危險吧?”白石秋水皺起眉頭,略顯遲疑道。
“危險?”
宮崎思峻挑起眉角來,緩緩說道:“我們做的事怎么會沒有危險!”
“好!”
白石秋水不再遲疑,斷然說道:“宮崎少佐,我答應你前往金陵城,你想要帶多少人都行,你想要什么裝備也行,甚至你在那邊需要當地間諜小組的配合我也可以給你權限。”
“我只有一個要求,殺了那個農夫!”
“哈依!”
宮崎思峻恭聲道。
這一日,新京城特高課鬼狐帶著濃濃的復仇之心,悄然南下金陵城。
一場腥風血雨即將演。
金陵城,一家飯店中。
外面是淅淅瀝瀝下著的小雨,像是這樣的雨已經下了有兩天,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想想現在的節氣,大家就釋然了。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行人欲斷魂。”
“老四,你說我在這清明節過來找你喝酒,是不是時候選得不太對啊?”
緊靠著窗戶,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靳西來微笑著說道。
“嗨,西來,咱們哪有那么多講究。”
楚牧峰舉起酒杯碰了下后說道:“你怎么不說下面還有兩句呢,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這個節氣就是這樣的,喝酒聊天是應景的。說說你吧,來到金陵這邊,不對,應該是在姑蘇城那邊干得怎么樣?還算舒心嗎?”
“舒心!”
靳西來點點頭道:“我在姑蘇城那邊干得可比在北平城時候舒心多了。”
“你也知道,大人可是姑蘇城的第一主官,而且以前也在這里任職過,所以沒有誰敢和他對著來。況且柳家在金陵這邊是有底蘊的,樹大根深,更沒誰敢來招惹了。”
“嗯,那就好!”楚牧峰就想聽到這話。
一個崛起中的柳公泉對靳西來的未來是大有益處。
“但是…”
兩人就這樣閑聊著,聊著聊著靳西來突然間來了一個這個轉折,楚牧峰便不由看過來,下意識地問道:“但是什么?”
“但是我聽說有人在針對柳家。”靳西來微微皺起眉頭道。
“針對柳家?誰?”楚牧峰瞇了瞇眼。
“軍事情報調查局!”靳西來身體微微前傾,輕聲地說道。
“哦,有這事?”
這的確讓楚牧峰有些意外。
他沒有想到靳西來說出來的竟然是這個部門,可是自己身為特殊情報科的科長,怎么就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最起碼情報處應該是沒誰正在針對柳家的吧?難道說是行動處或者其余部門。
柳家根深蒂固,軍事情報調查局就算是想要調查,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撬得動這尊大佛。
別最后沒有翹成,反而把自己給累死。
“具體什么情況,你知道嗎?”楚牧峰跟著道。
“內情我不清楚,我就是聽柳市長說過,他說好像是軍事情報調查局正在調查柳家,說是因為血蛇會覆滅的事。”靳西來說道。
血蛇會覆滅?
難道說這個血蛇會是軍事情報調查局埋下的一根暗線?
被柳家連根拔起后,所以有人想要找柳家的麻煩?
嗯,不是說沒有這個可能。
“知道是誰在調查嗎?”
“好像是個叫閻伯吹的。”
“是他?”
楚牧峰挑了挑眉頭。
“怎么?老四,難道說你認識這個人嗎?”靳西來反問道。
“不認識!”
楚牧峰搖搖頭,坦然說道:“雖然不認識他,但是聽說過這個名字,那可是軍事情報調查局里面的一條瘋狗,做起事來十分瘋狂。”
“血蛇會的事情被他盯,自然是要和柳家牽連,不過我相信不會引起多大波瀾,畢竟柳家底蘊雄厚,況且是他們有過在先。”
“希望吧!”
“來,繼續喝酒!”
特殊情報科。
和靳西來告別后,楚牧峰就來到這里。
其實今天是周末,他完全可以不來的,但心里面裝著靳西來剛才說的事,他就想著過來轉一轉。
“咦,科長,您怎么來了?”
東方槐看到楚牧峰過來后,有些意外的走前來打招呼。
今天是他值班,不管別的部門是怎么樣的,但特殊情報科這里實行的是科長值班制。
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有緊急事情發生時,能有人及時下達命令。
“東方,陪我坐會兒?”
“好!”
兩人在辦公室中坐下,楚牧峰慢慢問道:“東方,有件事你留意到沒有?”
“科長,什么事?”東方槐不解地問道。
“就是潛伏在金陵的那個血蛇會被清剿。”楚牧峰直奔主題。
“血蛇會?”
聽到是這個,他點了點頭道:“科長,我知道這事,血蛇會是隱藏在貧民窟的一個殺手組織,聽說是得罪了柳家的柳公泉,所以說被柳家連根拔起。”
“不過這事柳家做得很低調,都找的生面孔,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事就是人家做的。”
“柳家至于這么謹慎嗎?”楚牧峰挑眉。
“是的,就是這么謹慎。”
東方槐顯然對柳家有所了解,跟著說道:“柳家所有人做事都是奉行著低調謹慎的原則,從到下,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做事會魯莽會高調。”
“柳家能夠成為金陵城的大家族,從滿清走到現在依然屹立不倒,和這種小心謹慎的做派是分不開的。”
“那個血蛇會也是夠倒霉的,找誰不好,偏偏去找他們柳家人的麻煩,結果惹怒了對方,被人家一鍋端掉。”
“就這些嗎?”楚牧峰并沒有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消息。
“科長,您想要問的,不會是咱們局里面行動處的人在調查這事吧?”
東方槐察言觀色的本領很強,瞬間就想到了關鍵。
“對,我收到消息,說是閻伯吹正在調查這個案件,我覺得有點奇怪,他閻伯吹需要這樣較真嗎?”
“被滅的不過是個殺手組織,需要咱們局里行動處的人來調查?還是說他們兩者間有什么樣的關系?閻伯吹是想要給血蛇會的人報仇嗎?”
楚牧峰直言不諱地問道。
“沒錯!”
東方槐沉聲說道:“閻伯吹就是想要給血蛇會的人報仇,血蛇會是和咱們軍事情報調查局是否有關系,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
“但是有個說法,這個血蛇會很有可能是金陵某個大勢力的下屬,是那個大勢力暗中扶植起來的。”
“所以我覺得閻伯吹會這樣做,很有可能和那個大勢力有關系。”
“哪個勢力?你知道嗎?”楚牧峰揚起眉頭問道。
血蛇會竟然還有個后臺老板?
“王家青社!”
王家青社?
楚牧峰眼皮微顫,他當然知道青社這兩個字在金陵城意味著什么,那代表的可不是一股簡單的力量,而是跺跺腳,能夠讓金陵城搖一搖力量。
可奇怪的是,一般人根本就不清楚青社的背后是誰,眾所皆知的只是青社的代言人是王家,僅此而已。
沒想到血蛇會背后站著的是青社。
要是這樣的話,這事就有點意思了,會變得有些復雜。
說真的,像是這樣的事楚牧峰原本懶得去多想的。
為什么?
因為金陵城很快就要面臨一場潑天巨變。
當戰火席卷而來時,什么青社也好藍社也罷,都會被戰爭這頭洪荒巨獸毫不留情地踩在腳下,撕裂成碎片。
但問題是,這事牽扯到靳西來,楚牧峰就還真得留意。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科長,要不要我去打探打探這事?”東方槐低聲問道。
“不用刻意,盯著點就成。”楚牧峰想了想說道。
“好!”
問完這事后楚牧峰就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到外面,便碰到了急匆匆過來的華棟,看到他神情有些匆忙,楚牧峰便站住腳步。
“華棟!”
“科長。”華棟沒想到楚牧峰會在科室趕緊走前來。
“你今天沒休息嗎?”楚牧峰問道。
“休息!”華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
“休息怎么會這樣著急?出什么事了嗎?”楚牧峰跟著問道。
“科長,的確是有事,能去你的辦公室匯報嗎?”華棟臉閃過一抹緊張。
“走吧!”楚牧峰點點頭。
東方槐和華棟微微頷首后去忙自己的事。
即便是在特殊情報科中,每個副科長都有各自的權限,誰負責什么事就是誰負責,其他人都不能隨意干涉詢問,這是規定。
辦公室中。
分別坐下后,華棟這邊便沒有任何遲疑的意思,立即滿臉焦急地說道:“科長,我今天會來,是林震在新京出事了!”
“我是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早知道這樣的話,我當時就應該讓林震跟著咱們回來。”
“林震?你說的是清風茶樓的老板林震嗎?在新京出事,他難道沒有跟著回來?”
楚牧峰微微挑眉,對這個情況他還真是不太清楚。
不是說楚牧峰不注意這些細節,而是因為林南響也好,華棟也罷,他們雖然說已經被分配到特殊情報科,可因為姜國儲的事情有功,每個小組都被準許放假兩星期,時間到了來報到就行。
在報到的名單中,楚牧峰是見過林震的名字,以為他肯定也在這邊的,誰想居然會出事了…
這是什么情況。
要知道在營救姜國儲的行動中,林震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
如果不是有林震這個暗棋的話,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沿著那條密道將姜國儲救出來。
說林震決定著營救行動的成敗,一點都不過分。
“對,林震是我的人,當時他也的確是跟著離開新京城的,只不過后來咱們到北平城后,他單獨找到我,說是想要回新京城,將自己的家里人都帶出來。”
“我那也想到第二組在那邊還有些善后情況需要處理,就答應了他。”
“林震是我手下中很出色的特工,我相信他能處理好這事的。”
“按照規定,我們應該兩天通一次話,可誰想從兩天前他就失去了聯系。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聯系,在新京城那邊我也沒有眼線,我擔心他是出事了。”
華棟臉色黯然,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想到林震很有可能會落到特高課的手中,他就有種說不出的擔憂。
“你糊涂啊!”
楚牧峰聽到這個后,臉色頓時一沉,指著華棟的鼻子就訓斥道。
“你好歹也是一個老特工了,怎么能辦出來這種糊涂事!姜國儲的事又不是說過去多久了,是剛剛發生,對方一定會嚴陣以待,你竟然敢讓那個林震回去?”
“你也不想想,咱們在新京城鬧出那大的動靜來,新京城能不戒嚴?”
“誰都能沒事,林震能沒事嗎?他是清風茶樓的老板,就算是再易容,喬裝打扮,又怎么可能說一點破綻都沒有?”
“在特高課全面戒備搜查的情況下,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身份!”
“糊涂!愚蠢!無知!”
楚牧峰是真被華棟給氣得夠嗆。
東三省是偽滿洲國的地盤,是日占區。
自己能在新京城將姜國儲給營救出來,犧牲掉的是兩個間諜小組的潛伏資格,是趁著特高課的不防備和大意做到的。
你真當特高課的人是擺設嗎?他們能不對這事嚴加調查?
在這樣的風口浪尖,你怎么就敢讓林震回去?
你這是狂妄自大,是玩火!
林震要是說能扛住的話,或許這事還有挽回的可能,可他要是說被特高課的人撬開嘴巴,這次的營救行動就會曝光。
到那時,第一組第二組的隊員,甚至他們的家人,就都危險了。
“是我的錯,卑職愿意領罰!”華棟后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誰讓林震當時說得可憐兮兮,說要是不讓他回去將家人接出來的話,他會度日如年。
他說會趁著新京城最亂的時候做事,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來家人,絕對不會有事。
可現在看來,想象太輕易,現實太殘,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做到這個。
是我害了他啊!
“領罰?他要是出事了,你愿意領罰有什么用?”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我敢說,林震的失蹤不是說故意隱瞞行蹤的,他十有仈jiu是被特高課抓住了。”
“你應該很清楚,特高課的那些間諜做事是多無孔不入,咱們能成功是有多僥幸。”
“林震他還能有這個僥幸嗎?根本不可能有!”
訓斥一通,將心中的怒火發泄出來后,楚牧峰狠狠瞪視了華棟一眼,心氣不順地喝道。
“科長,要是真被抓了,我保證林震是不會交代任何事的!”華棟連忙說道。
“你能保證?”
楚牧峰揚起唇角,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拿什么來保證?”
“審訊有多殘有多兇狠你是清楚的,你覺得有多少人能在那種刑罰之下扛得住嗎?”
“何況你覺得特高課做事會有所顧忌嗎?他們肯定已經將林震的家人都拿下,沒準這會兒就正在拿著他的家人審訊,逼他開口。”
“要是那樣的話,你敢說林震真的能堅持住?能死不吐嘴?”
“我…”
聽到這話,華棟不敢保證了。
這事誰敢保證?
“繼續聯系,要是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匯報,我這邊會想辦法幫著打聽下消息。”楚牧峰狠狠瞪了一眼華棟。
“是!”
華棟連忙恭敬應道,轉身就要離開辦公室。
等到他到門口的時候,楚牧峰帶著一股殺伐凜然的氣息沉聲說道。
“華棟,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做事的,今后既然是跟著我,就要按照我的規矩來。”
“我的規矩就是不管是誰,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都要學會稟告,不稟告者出事,一律驅逐!”
“是,科長,我明白了!”
華棟連連點頭,后背倏地冒出一股冷汗。
他知道楚牧峰是對他有意見了,這話就是毫不留情的告誡。
以著楚牧峰的身份,對待像是他這樣的下屬,還沒有必要用那種云里霧里的招數點撥,直抒胸臆就是。
“真是麻煩了!”
等到辦公室的房門關后,楚牧峰捂著腦袋,眉頭緊緊擰成了個川字。
華棟為什么會答應林震回去,楚牧峰是能想象到的,理由肯定會有很多,但其中最不能容忍的一點就是自負!
倘若華棟不是說有這種自負心理,覺得他們第二組的間諜都是優秀的,即便是回到新京城也不會暴露,他會答應嗎?
“林震要是說真的落到特高課的手中,他一旦撐不住招供的話,會給那次行動帶來什么樣的威脅?”
“特高課的那幫瘋狗可都不是善茬兒,他們肯定會報仇雪恨。”
楚牧峰還沒有想過特高課吃了那么大的虧會忍氣吞聲。
要是說報復的話…
楚牧峰慢慢在腦海里梳理著整件事,理出來一個頭緒后,猛然抬起頭,眼神堅定地喃喃自語。
“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里是金陵,是我的地盤,我就不信你們敢來放肆。只要你們敢來,那就別想再離開了。”
午后。
楚牧峰在家中接到了一個電話,這是莊知書打過來的。
電話的內容很簡單,那就是希望楚牧峰如果有時間的話,今天能去一趟姑蘇城,明天的話正好和小舅莊永業去燒紙祭祖。
“牧峰,這事原本應該是你大舅去做的,可你大舅這邊臨時有個急事要處理,一時半會是別想走開,所以只能讓你小舅過去。”
“你也好些年沒去祭拜過了,這次就跟著你小舅一起去吧。”莊知書言語溫和地說道。
“行啊,姥爺,我這邊正好沒什么事,下午就去姑蘇城。”楚牧峰二話沒說就直接答應。
“好好好!”
現在是清明時節,是燒香祭祖的時候。
就像是莊知書所說的那樣,楚牧峰已經是很久沒有祭祖過,如今人在金陵,自然是要跑這一趟。
掛掉電話后,他心中是頗多感慨的。
以前的他孤身一身北平城中生活,現在來到金陵城,身邊多了許多人,尤其是和莊家和好后,更是多出一種牽掛。
這種牽掛很好,值得他更加珍惜,也需要更加努力。
“去姑蘇城的話也好,正好順道去看看姜國儲。”
姜國儲如今已經走馬任,成為姑蘇站的副站長。
根據楚牧峰得到的消息,說的是姜國儲在那邊做事很強硬,就連站長寧志文都不得不禮讓三份。
沒辦法,誰讓你寧志文只是魏師碑的心腹,而人家姜國儲背后站著的可是戴隱。
誰都能看出來,姜國儲過去就是為了接班的!
那還不乖乖擺正態度,誰敢對著來?
“林震的事也應該提醒下姜國儲,畢竟他現在也是危險人物,要是說被盯的話,是遲早會遭到報復!”楚牧峰暗暗念叨。
畢竟這年頭,雙方這種報復性的暗殺,是層出不窮,防不勝防。
當然,他其實是最需要注意的一個。
畢竟,他就是那個神秘的農夫。
要說特高課那邊最恨誰的話,楚牧峰無疑是要排在首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