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峰就像是一顆耀眼的星辰,將進修班這些人給緊密團結起來。
這樣的團結力量別說是他們,就算是李五省都不可能輕松壓下來。
畢竟說到底,中央警官學校只是學校,永遠不可能行使內政部警政司的權力。
而這幫來進修的,也不是普通學員,都是擁有實權的天驕,背后都有背景。
要是因為學業不精被責罰那也就算了,換做其他事想讓他們低頭,還挺難!
坐在輪椅上的金君集臉上閃過一抹蒼白之色。
“怎么會這樣?”
他只是離開幾天而已,進修班就發生這么大的變化嗎?
要知道他沒有走之前,就算是這個班里面有誰是站在楚牧峰那邊的,也不會說表現的這么直白。
現在這幾個人竟然沒有一點想要遮掩的意思,就這樣毫不猶豫站出來,讓自己還怎么去興風作浪呢?
“楚牧峰真能隨意抹黑嗎?”
此情此景,讓金君集陷入到深深懷疑中。
這才只是開始。
隨著這四位學員的先后發問,跟著又有幾個學員不約而同地站起身。
他們盯視著張道池的目光是那樣憤慨和不滿。他們都是從刀槍劍影中走過來的人,又怎么會將張道池這種紙上談兵的人當回事。
你是這所學校的訓導處主任不假,但歸根到底還是一點,我們在這里你是校領導,我們離開,你又算哪根蔥?
真當你是內政部警政司的人嗎?
“張主任,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情吧?我們雖然是來進修的學員,但我們不受你們管制,你這樣大張旗鼓的過來要帶走楚班長,于情不通,于理不明。”
“說的沒錯,楚班長的為人品行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難道說發生這種事,校方不是應該站在我們這邊說話的嗎?”
“即便是不站在我們這邊,好歹也要調查清楚再說話吧?你們這樣做簡直就是顛倒黑白,讓我們寒心。”
“訓導處主任,教務處主任,你們兩位聯袂而至,應該不只是為了楚班長吧?我就說金君集怎么都這樣了還來堅持上課,原來是有原因啊。”
這話說出來的剎那,所有人的眼神全都看過去。
金君集臉色如同豬肝,無比尷尬地坐著。
即便是那些之前跟隨著金君集的人,看過來的眼神都流露出幾分不滿。
要知道他們是想要跟著金君集做事,但這個的前提是做事要光明磊落。
畢竟他們每個人也都是警界優秀之人,你要是說玩弄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當他們還會心服嗎?
張道池擺明是不準備講道理,無視掉所有人的意見,大手一揮,盯視著楚牧峰直接呵斥道:“楚牧峰,你這是要公然抗拒校方調查,聚眾鬧事嗎?”
唰唰。
所有人的視線又全都投射向楚牧峰。
這件事的主角是他,那么楚牧峰是怎么想的?是準備服軟認慫?還是和他們一樣強勢反抗呢?
服軟嗎?
楚牧峰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笑容,事情都已經這樣,你覺得我還有服軟的可能嗎?
我要是現在服軟認慫,讓葉相承他們心里怎么想?又將他們的站起來駁斥的行為置于何處?
所以楚牧峰無所畏懼的回視著張道池的眼神。
“抗拒調查,鬧事?”
楚牧峰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嘲諷著說道:“張道池主任,你是不是搞錯一件事?調查是執法部門的事,你算是哪門子執法部門?”
“我怎么不記得訓導處還有調查學員是否犯罪這項職能呢!”
“至于說到你這么興師動眾的帶著人過來,要將我帶到訓導處審問,理由竟然是可笑的幾封舉報信。”
“要是這么說的話,我也拿幾封舉報信出來,是不是也能將你帶走?甚至我要是抬過來一具尸體,說人是你殺死的,是不是當場就能將你槍斃呢?”
“你…你這是混淆概念!”顧十方臉色冷峻的出聲怒斥。
“混淆概念?”
楚牧峰站在課桌前面,語氣冷淡地說道:“顧主任,你是教務處主任吧,就算是我真的犯錯,也應該是訓導處來處置的,你過來湊什么熱鬧?”
“我是你們進修班的副班主任。”顧十方漲紅臉說道。
“你這樣的也配當副班主任?”楚牧峰想都沒想話便跟著冒出來。
“你放肆!”顧十方氣得臉色蒼白。
“我放肆嗎?”
楚牧峰手指慢慢在空中揚起,做出一個一刀切的姿勢來,不緊不慢地說道:“身為副班主任,第一要對班主任負責。”
“你覺得你就這樣闖進來,是對楊主任負責的行為嗎?楊主任之前壓根都不知道這事,這是不是你的失職?”
“第二,你這個副班主任是應該對我們學生負責的吧?可因為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就要將我帶走,這是你所謂的負責嗎?”
“在你眼中,寧可相信幾封可笑的舉報信,都不愿意相信我的人品。我就納悶了,我會來到這個進修班,可是經歷嚴格審核的,不只是我,這里的每個人都一樣。你是懷疑上級呢,還是說腦袋被驢踢了?”
“你說我說的對嗎?”
被驢踢了?
這種話說出口的瞬間,就意味著楚牧峰不再對張道池,不再對顧十方有所收斂謙讓,彼此間的顏面也在這刻徹底撕裂開來。
李五省,我知道他們是你的人,我之前也想要對他們有所尊重。
可惜啊,現在看來,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你收留這樣的人當心腹,自己的格局也強不到哪里去。
與其和你這樣的人繼續糾纏,倒不如干凈利索的放棄。
反正我現在是站在戴隱隊伍中了。
我已經算是力行社的人。
“你…你簡直是目無尊長!”顧十方氣急敗壞的抬手指著喝道。
“別岔開話題,你過來好像不是說我目無尊長的事,你不是來想帶我走,想要將幾封舉報信的臟水扣到我腦袋上的嗎?”
“咱們先說正經事要緊,你說的不正經的事等后面再說。”楚牧峰這張嘴要是犀利起來,也是頗為了得。
尊敬師長竟然變成不正經的事。
這讓顧十方情何以堪?
“你…”
“夠了!”
眼瞅著形勢就要失控,楊首隸站出來,擋在雙方中間的同時,看向張道池和顧十方的眼神充滿著怒色,肅聲說道。
“張道池,顧十方,我現在正在上課,所以說請你們即刻離開。至于說到你們拿著的舉報信,等到調查清楚后再過來吧!”
“楊主任,這事…”
“這事就按照我說的辦!”
楊首隸絲毫沒有給張道池顏面的意思,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語,語氣蔑視地說道:“我是這個進修班的班主任,這點小事的主兒還是能做的。”
“那好吧!”
看到這里的形勢已經變成這樣尷尬和僵硬,張道池也沒有說非要繼續死磕到底的意思,只能是無奈地轉身離開。
顧十方也悻悻地跟隨其后。
真要是動強的話,他們也別想討到好,況且他們也不想以這種方式鬧大了。
“繼續上課!”楊首隸掃視全場后,平靜地說道。
課是繼續上著,但有些人卻是如坐針氈,這說的就是金君集。
他屁股像是著火般,來來回回的挪動,神情誠惶誠恐。
事情變成這樣,已經是完全超出了金君集的意料。
他現在腦子里一片迷糊,在之前的計劃中,只要楚牧峰跟隨著張道池去了訓導處,這盆臟水就會毫不猶豫的扣下來。
即便是說這事最后被查出來是假的,但也于事無補,楚牧峰的形象肯定會受到嚴重影響。
可楚牧峰怎么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呢?
張道池和顧十方兩位主任出馬,都沒有能將楚牧峰給帶走。
這幫進修的學員到底是怎么了,紛紛跳出來給楚牧峰站臺!
下課鈴聲響起。
楊首隸收起課本后,神情冷漠地說道:“金君集,你跟我出來一趟!”
“是!”
金君集自己推動著輪椅,在所有人輕蔑地眼神中,灰溜溜的來到了外面。
他此刻是心神不寧,不知道楊首隸為什么會單獨喊他出來。
“舉報信的事你是知情的,對吧?”楊首隸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
金君集張嘴想要即刻否認,但到嘴邊的話語卻在碰觸到楊首隸的側臉時,硬是沒有敢說出來。
但他也沒有傻到就這樣承認,只是一臉呆滯,像只受到驚嚇后,瑟瑟發抖,不知所措的鵪鶉。
“你不說我也清楚你是知道的,甚至你會回來都和舉報信有關。你是想要將這樣的臟水潑到楚牧峰身上,想要將他的聲譽給毀掉,對吧?”
楊首隸的話像一聲聲雷鳴,轟然撞進金君集的腦子里。
“但我覺得舉報信的事不是你做的,你應該只是知情。因為你要是做的話,早就這樣做了,也不會等到第三周去挑戰楚牧峰了。”
“你的資料我也看過,你金君集是個頗有幾分魄力的人,雖然說有時候心胸不算多寬廣,但也不至于是個齷齪小人。”
“真的要是小人的話,你也不可能成為江浙省警備廳推薦過來的優秀才俊,你說是吧?”
聽到楊首隸的這番話,金君集坐在輪椅上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下,嘴唇哆嗦著欲言又止。
“你也不用緊張,也不用想著我對你是不是說有所企圖,因為沒必要這樣想。我不是張道池也不是顧十方,他們是會私下對付楚牧峰,但我卻不會對你如何。”
“我就算是要針對你,也是光明正大的來,你要清楚一點,我是政治處的主任,我手中掌握的權力不比他們遜色。”
楊首隸轉過身來,正視著金君集的雙眼,沉聲說道:“我現在說的話只說一遍,你給我聽清楚,要是說聽不清楚聽不進去的話,一切后果自負。”
“楊老師,您說!”金君集使勁吞咽一口唾沫,帶著幾分忐忑幾分不安道。
“老實交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我會批準你畢業,如果繼續裝傻充愣,惡意隱瞞,我現在就開除你,把你打回原籍!”
楊首隸話語冷酷。
金君集顫栗如篩。
“我知道你是得到了顧十方的照顧,而他之所以會照顧你,不過因為你們之間有同鄉遠親的一層關系罷了,這樣的關系牢固嗎?你住院的這幾天,他應該一次都沒有去探訪過吧?”
“而且我熟悉顧十方這個人,他屬于那種薄情寡義之輩。你對他有用,那么就是可以親近之人,你如果沒用,那隨后都會一腳把你踢開。”
“你說我要是真的開除你,他還會力挺你保著你嗎?我想根本不會!”
楊首隸冷冷一笑:揚手虛指道:“說得再直白點,沒有背景的顧十方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審時度勢的投資,是靠趨炎附勢地討好追隨,所以他根本不會做無用功,根本不可能為你去付出太多。”
“金君集,我在內政部警政司可是有關系的,就算不提這個,你也應該知道梁棟才的老爹梁千里是內政部副部長吧?你說我們要是想對付你的話,你有翻身的可能嗎?”
金君集后背頓時冒出一層冷汗來,這已經不是自己和楚牧峰之間的較量,而是牽扯到內政部的大佬了。
“楊老師,還請您幫幫我吧!”金君集流露出一種徹底服軟的眼神,滿臉乞色道。
“我剛才的話現在還算數,只要你說出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只要你能保證在最后一周不再繼續鬧事,甚至你要是不再跟隨顧十方,而是真心實意地追隨楚牧峰的話,我不但會批準你畢業,還會給你一些照顧。”
“金君集,道路千千萬,選擇只有一次,何去何從,你好好掂量清楚。”楊首隸瞇縫著的眼神中迸射出兩道銳光。
“我說我說。”
金君集是警界新貴,但越是這樣,他才越是明白楊首隸的話沒錯。
顧十方是學校的領導,但卻不是警政司的人。
梁棟才老爹是副部長,分管著警政司,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說自己要是繼續和楚牧峰死磕到底,后果能好嗎?
“其實我原本已經死了和楚牧峰繼續斗下去的心,甚至最開始我也沒有想過和他爭鋒,這都是顧十方讓我做的。”
“昨晚,我的病房中來了一個人,他說要和我合作,將楚牧峰搞得聲名狼藉,讓他灰溜溜的離開金陵城。”金君集如實說道。
“是誰?”
“姚秉,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
紫棠公司姚三公子!
楊首隸比金君集可是熟知金陵城的情況,他是有些意外,這事竟然將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給摻和進來。
不應該啊,他怎么會和楚牧峰對上呢?
難道說兩人有什么宿怨不成?可是之前,怎么沒有聽楚牧峰說起過呢?
不過無所謂了。
就算是有矛盾又能如何?
不就是一個紫棠公司的姚三公子嗎?別說你只是三公子,即便是你老爹出面,都不能奈何楚牧峰!
“說說他們之間的矛盾。”
“事情是這樣的…”
隨著金君集說完之后,楊首隸不以為然的挑起唇角,“我還以為是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這點小事嗎?”
“就因為這點小事,姚秉就要這樣睚眥必報。都說他是一個沒有心胸沒有肚量的人,看來果然如此。只不過他這次敢盯上楚牧峰,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楊老師,需要我做點什么嗎?”金君集乖乖問道。
“你?”
楊首隸略作思索后淡然說道:“你這段時間就在班里面好好寫報告書吧,要是說需要用你的時候,我會給你說的。”
“金君集,你能迷途知返是好的,要是說繼續跟隨著顧十方和楚牧峰為敵的話,別說你在警官學校寸步難行,你甚至就連江浙警備廳都未必能回去。”
“多謝楊主任提醒!”金君集后背冒出冷汗。
“就先這樣吧!”
等到金君集離開后沒有多久,楊首隸就在辦公室中將楚牧峰喊來,將他和金君集的談話內容說出來后,后者這才恍然大悟。
“我說這是誰無緣無故的想要抹黑我,敢情是姚秉這個混賬東西。”
“楊主任,那天的事您是沒有見到,要是見到的話,也肯定會像我一樣憤怒。就這事吧,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是姚秉做的,那無論如何都要和他好好的計較計較了。”楚牧峰毫不客氣地說道。
“姚秉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紫棠公司。這家公司在金陵城中的地位是超然的,誰都知道老板姚萬鑫背后是有人撐腰,不然不會有今時今日的規模。你要是說想對付姚秉的話,就要考慮好面對紫棠公司的報復。”
楊首隸手指敲擊桌面,意有所指地說道:“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楊主任,您的意思是說讓我放棄?”楚牧峰微微挑眉。
“我不是讓你放棄,而是讓你知進退,懂取舍。”
楊首隸回視對方,不緊不慢地說道:“紫棠公司背后到底站著誰,其實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知道,即便是我也不清楚。”
“你要是說貿然與之為敵,并非明智之舉。不錯,葉老肯定會庇護你,但只是憑著這事兒,并不能拿對方如何,所以還不如暫且記著,你說是吧?”ωωω.九九九)xs(
“是!”楚牧峰恭聲說道。
“你能想通就好,回去吧!”
“是!”
楚牧峰轉身離開辦公室。
看著他的背影從眼前消失,楊首隸喃喃自語道:“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衷,我不是說想要讓你忍氣吞聲,只是讓你學會審時度勢,要么不去計較,要么就是雷霆萬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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