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茶樓。
這間茶樓就坐落在華亭市西南角,雖然說不是在公共租界的地盤內,但一直以來也沒有受到戰火的洗禮,勉勉強強總算一直都開著門做生意。
雖說沒賺錢,也不至于餓死。
茶樓的老板叫做宋曉,是個見到誰都會笑容滿面的男人,他四十來歲,風度翩翩,據說在沒有經營茶樓前是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
夜幕降臨。
如意茶樓早早的就打烊,畢竟現在的時局混亂,市場不景氣,沒有誰會說晚上還來這里喝茶,與其在這里耗費時間不如關門休息。
但意外就這樣降臨。
“砰砰!”
宋曉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里有朝一日會被發現,手底下的三個特工都沒有來及反擊,便被對方亂槍打死,而自己更是被困在房間中,死活沒有辦法逃掉。
整座茶樓被包圍。
四周都是荷槍實彈的特高課精銳。
“這下算是玩完了!”
宋曉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笑容,沖著身邊惟一活著的兄弟說道:“估計咱們是要栽倒在這里了,咱們可以死,但這里的事情一定要讓站里知道。”
“宋大哥,您覺得咱們這里要是變成這樣,站里能不知道嗎?放心吧,站里肯定會收到消息的,他們也肯定會替咱們報仇的!”
“你說的對!”
宋曉抬起手臂往外開了一槍,大笑著說道:“不就是死嗎?和這群特高課的拼了,咱們也算是值得,兄弟,做好準備沒有?”
“做好了。”
“那就來吧!”
一分鐘后。
如意茶樓在一陣爆炸聲中被炸成了粉碎。
以宋曉為首的五人小組無一存活,全都犧牲!
特高課傷亡慘重。
初步統計,重傷六人,死亡八人。
消息第一時間傳到楚牧峰耳中。
正在睡覺的楚牧峰,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刻就從床上跳起來,猛地拉開門,沖著站在門口的西門竹急聲問道:“消息是真的?”
“是真的!”
西門竹臉色凝重的說道:“宋曉最后是將埋在如意茶樓的炸藥包引爆的,他到死都沒有選擇被活捉,而是和敵人同歸于盡。”
“該死的!”
楚牧峰臉色陰冷,心中冒出陣陣疼痛。
一個聯絡點就這樣被拔掉了!
是,我知道特高課是會展開報復的,只是沒有想到報復會來到這么快,猝不及防之下就這么來到。
不對啊,他們是怎么發現如意茶樓這處聯絡點的。
“走,現在回站里,讓劉勁松和魏大寶都回來。”
“是!”
發生這樣的事情,沒誰能夠安心的睡覺。就在楚牧峰往華亭站趕的時候,劉勁松和魏大寶其實已經早早的來到這里,他們清楚以著楚牧峰的性格,是肯定會過來處理這事的,他們作為下屬,豈能還在家里安靜的睡大覺。
何況那聲爆炸如此劇烈,誰能置若罔聞?
“如意茶樓的事情你知道了吧?”魏大寶問道。
“知道。”
劉勁松點點頭,神情悲嗆的說道:“宋曉是我親自安排在如意茶樓的人,我怎么能不知道他出事了?那聲爆炸這樣劇烈,整個華亭市的人應該都被驚動了。而且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那里附近的建筑物都被炸裂倒塌,還有當地也被憲兵隊戒嚴了。”
“麻痹的,狗日的小鬼子,他們是怎么知道如意茶樓的。”魏大寶惡狠狠的說道。
“誰知道!”劉勁松無奈的嘆息。
“這應該只是開始,后面還會有更加瘋狂的報復,畢竟咱們將他們的假鈔工廠給毀掉了,武田正雄能夠忍受才是怪事。”魏大寶說道。
“是啊,現在就看咱們站長準備怎么解決這事了。”劉勁松說道。
五分鐘后。
楚牧峰帶著西門竹出現在會議室,劉勁松兩人趕緊站起身來,楚牧峰直接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后冷靜的說道:“如意茶樓聯絡點被拔掉的事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
“知道就說說現在掌握的情報。”楚牧峰說道。
“是!”
說話的是劉勁松,他畢竟是情報處的處長,發生這種事情原本就是他的失職。他要是說能早點知道特高課已經發現了如意茶樓,這事就能避免。
“站長,如意茶樓是在半小時前被特高課攻克的,宋曉沒有選擇屈服,而是引爆了埋在地底的炸藥包,和敵人同歸于盡,以宋曉為首的五人組,全都以身殉國。”
“現在那里已經被憲兵隊的接管,附近兩條街都處于封鎖狀態,所有來往的人都在接受嚴格的盤查,所有住戶也不例外…”
這是正常的舉動。
華亭市畢竟是日占區。
在這里發現了華亭站的一處聯絡點,附近居住著的人自然都要接受調查。只是就現場的破壞情況,估計也檢查不出來什么有價值的事情。
“我想知道特高課是怎么發現如意茶樓這處聯絡點的?我已經給所有聯絡點都下達了嚴令,讓他們近期都要低調點蟄伏起來,相信他們是不敢違背命令的。而要是這樣如意茶樓都被瞄上,只能說明一件事,這事是有人告密的。”楚牧峰肅聲說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
劉勁松點點頭,表示同意楚牧峰的觀點,他瞇縫著雙眼說道:“這個聯絡點特高課要是說早就發現的話,肯定早就拔除掉了,即便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順勢找到其余聯絡點,這條線也放的夠長了。”
“而且現在的問題是,別的聯絡點是安然無恙的,這就說明只有這家如意茶樓是出事了。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出,肯定是還有人告密的。”
“這個告密的人或許是咱們華亭站的,或許是外面的。但我更加傾向于是外面的,畢竟咱們內部這點紀律性還是有的不說,知道如意茶樓的人也屈指可數。”
“外面的人?問題是外面的人怎么會知道如意茶樓就是聯絡點那?而且能知道這個,還能通知給特高課的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是有點能量地位的。”
“這樣的人在華亭市有不少,可敢和咱們華亭站對著來的卻是少之又少。”
西門竹挑眉分析。
“這人肯定是不怕咱們華亭站!或者說是和咱們華亭站有仇恨!要不然的話,沒誰會這樣做的。這么做只要被發現,那就是賣國行為!是會被人唾棄的!”
任何事情最怕的就是分析。
只要抽絲剝繭的分析,總是能夠找到點思路的。
就像是現在。
隨著西門竹的話說到這里,劉勁松,魏大寶同時抬起頭來,他們對視一眼后,心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個名字來。
“你們是不是想說張演洪?”楚牧峰掃視過去后淡然問道。
“對,我想說的就是張演洪,根據咱們剛才的分析來判斷,符合這種情況的只有張演洪。”
“他在華亭市是大人物,有著自己的人脈網和情報網,是能發現如意茶樓的不對勁。或者說就是一次無意中發現,然后留意上后來確定的。”劉勁松言之鑿鑿的說道。
“張演洪是親日派!他還因為吳社的事情和咱們華亭站有了矛盾!所以,我覺得他有很大嫌疑。”魏大寶附聲說道。
“沒錯!”
西門竹做出了總結。
“或許這是有人隱藏在暗中,想要借著這事挑撥咱們和張演洪之間的矛盾,引起一場戰爭。不是說沒有這樣的可能,但也不能說因此就否定了張演洪嫌疑人的身份,我覺得他是有很大嫌疑的!咱們應該重點監控他!還有他身邊的那些人,比如說宋一舟。”
“就按照西門說的辦,勁松,這事你來負責督辦,一定要給我監視住張演洪,還有他身邊的人。最好是能夠控制住宋一舟,我感覺他很有可能是破局的關鍵。”
“畢竟他知道張演洪很多秘密,是張演洪的狗頭軍師。至于說到其余人,只要發現有誰做過這事,那我就要和他好好的清算清算這筆血賬。”
楚牧峰眼神凜冽,一言裁決。
“是!”
劉勁松恭聲領命。
“至于說到現在,特高課既然拔掉了如意茶樓,就說明他們是鐵心要展開報復的,給所有聯絡點再次下命令,誰都不準擅自行動,這段時間給我低調點做事。要是有誰敢違抗命令做事,軍法伺候!”楚牧峰厲聲道。
“是!”
話說到這里,魏大寶臉上浮現出一種傷悲,低聲說道:“特高課那邊應該會拿著宋曉他們的尸體做文章,站長,咱們要不要搶奪回來?”
“做文章?”
楚牧峰搖搖頭,平靜說道:“他們是做不了什么文章的,宋曉他們的尸體已經在爆炸中支離破碎,到處都是血塊,還能做什么文章?”
“這是咱們華亭站的恥辱,是血海深仇,給宋曉記功,我要拿特高課和憲兵隊的人頭來祭奠他們。”
聽到楚牧峰的話,感受著他身上釋放出來的那股濃烈殺意,西門竹三個人也都眼放精光,殺意凜然。他們心中何嘗不震怒!不傷悲!不想要殺人報仇!
特高課,憲兵隊,等著吧,你們就擦干脖子等著我們來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