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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戰火席卷,全國激蕩

  槐明城。

  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傾盆大雨。

  嘩嘩的大雨洗刷著這座古老的城市,天地間仿佛被密密的雨幕所覆蓋。

  街上看不見一個行人,城市的每條街道都流淌著宛如小河般的水流。

  槐明站。

  楚牧峰此刻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面,望著外面這片朦朧的世界,整個人顯得陰沉而肅殺。

  接到蘇天佑電話已經過了兩天,這兩天他根本沒能安然睡著。

  每當閉上眼,莫名就會想到宋大寶和華容的面容。

  宋大寶憨厚笑著。

  華容則面容堅毅。

  可現在,他們都已經犧牲,死在了抗日的前線。

  嘆了口氣,楚牧峰閉上雙眼。

  再睜開的時候,身上那種蕭瑟和悲痛已經消失不見。

  逝者已逝,生者當奮勉!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怨天尤人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沒事就悲傷秋月的人,既然這場悲劇已經發生,那么自己惟有面對。

  怎么面對?

  當然是血債血償。

  戰爭的序幕剛剛拉開,倘若說自己這樣就選擇沉浸在悲痛中,以后的八年怎么辦?

  所以說自己要學會承受這種痛苦,化悲痛為力量。

  “站長!”

  裴東廠從外面敲門進來,看著楚牧峰的側臉,沉聲說道:“剛剛接到北平那邊打過來的電話,說的是王哥已經脫離危險,從昏迷中醒來。”

  “但狀況不是很好,左臂都被炸斷,已經被截肢,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截肢!”

  想到王格志現在只剩下一只手的模樣,楚牧峰的心臟就不由微縮。

  “北平城不是個養傷的地方,要抓緊老王出來,他留在那里只能是死路一條。”

  “是,站長!”

  裴東廠恭聲道,語氣傷悲。

  “是不是覺得老宋和華容他們死得冤枉?為他們感到可惜?”楚牧峰跟著問道。

  “沒有!”

  裴東廠搖搖頭,鏗鏘有力地說道:“站長,當兵打仗就該有隨時隨地都會死掉的覺悟,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馬革裹尸。”

  “和那種病死在床榻上的死法相比,我更喜歡死在戰場上。只是想到他們兩個畢竟是咱們的兄弟,就這樣說死就死了,終歸是感覺心里不舒坦。”

  “不舒服就要變得舒服起來!”

  楚牧峰眼神陡然寒徹。

  “去給黃碩說下,老宋和華容的事不能就此算了,他們的命不能就這樣白白丟了,他們的鮮血不能就這樣白流。隨時做好準備,咱們要殺回北平城!”

  殺回北平城?

  裴東廠眼中唰的冒出一道道精光,亢奮地說道:“是,我這就去給黃碩說,那家伙這幾天比我還要憤怒,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很高興的!”

  “去吧!”

  “是!”

  楚牧峰知道裴東廠和黃碩的心情是很難受的,他們兩個畢竟和東方槐是不一樣的,要是說犧牲掉的是西門竹,你看東方槐會不會格外傷悲?

  “陳建華!”

  “楚爺!”

  楚牧峰在將所有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都拋之腦后后,第一時間撥通了陳建華的電話,果斷的下達了轉移王格志和他家人的命令。

  “是,我這就安排。”

  “那邊戰況如何?”楚牧峰沉聲問道。

  “不好!”

  陳建華的聲音非常低沉,“楚爺,我這邊的戰況已經進入到膠著狀態,日軍的進攻速度雖然放慢,但這種膠著我覺得還是有危險的。”

  “因為咱們這邊一直處于弱勢,而且傷亡慘重,沒準什么時候就會崩潰。不過楚爺您放心,咱們的太平車行已經由明轉暗,我會在自保的情況下,盡可能的搜集情報。”

  “城內情況怎么樣?”楚牧峰問道。

  “楚爺,說起這個,我就想要給您說說。如今的北平城,那些達官貴族們逃掉的不少,當然也有沒走的。”

  “在那些沒逃走的人中,竟然已經有人開始當起了賣國賊。他們主動和城外的日軍聯系,想要投靠到那邊去,這其中不乏有政府官員,有世家貴族。”陳建華肅聲說道。

  “什么?”

  在聽到這個的瞬間,楚牧峰眼底頓時閃過一抹寒光。

  漢奸賣國賊在戰爭期間是多的很,這種人就和偽軍一樣,全都是依附在日軍的淫威中茍活的。

  你說你們怕死,選擇了背叛國家和民族,但你們不要做出傷害和威脅這個國家民族的事情來,可他們會嗎?他們做起來會更加肆無忌憚。

  所以在楚牧峰的心中,只要你是漢奸賣國賊,那么所有的理由都是不予考慮,一概都無情鏟除就是。

  “你不用去管這些人,給我搜集好他們的資料就成。”楚牧峰冷聲說道。

  “是!”

  結束通話后,楚牧峰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壓抑。

  想到現在的戰爭形勢,想到北平城的如火如荼,他恨不得這時候就插上翅膀飛過去。

  他雖然說在戰場上沒有多少用武之地,可在敵后戰線卻大有可為,可以抓間諜除漢奸啊。

  但沒有得到命令,楚牧峰是哪里都不能去。

  “希望能早日齊心協力,共同抗擊日寇!”

  北平城,戰地臨時醫院。

  醒來后的王格志,心如死灰地躺在病床上,他已經知道了宋大寶和華容犧牲的事,和他們相比,自己好像是幸運的,雖然沒了一條胳膊,但人還活著。

  可為什么我就是感覺很心痛?

  我寧愿死在戰場上。

  “王先生,你好!”

  就在這種悲觀的情緒中,陳建華親自過來,看著王格志神情敬佩。

  “你是…”王格志帶著幾分疑惑,挑眉問道。

  “我是楚爺的人!”

  陳建華身體微微傾斜,低聲說道:“是楚爺吩咐我過來把您接走的,您放心,您的家人已經都收拾好,他們隨時都能和您一起離開。”

  楚爺?楚牧峰?

  “是楚站長嗎?”

  “不錯!”

  陳建華點點頭。

  王格志眼里閃過一抹激動之色,處長沒有忘了自己我啊!

  他重重點了點頭,感激地說道:“那真是麻煩了!”

  “應該的!”

  這刻的王格志都不曾懷疑陳建華所說的話,也沒有必要懷疑。

  難道說懷疑他是另有目的的?對自己一個殘廢有所覬覦?簡直是個笑話!

  7月18日,中日戰爭白熱化。

  7月24日,北平城外死尸遍野。

  7月27日,華夏舉國沸騰,無數熱血男兒持續不斷涌向北平城。

  槐明站。

  燕起坐在楚牧峰對面,看著冒著熱氣的茶水,卻是意興闌珊,語氣有些抱怨地說道。

  “我都已經給上面打過好幾次電話,申請帶兵去北平城救援,可是都被駁回。”

  “我是真的不明白,我只是想要帶著我部前去,又沒有說要挾持他們跟著同往,為什么就是不同意?”

  “燕大哥,您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您的做法肯定是行不通的。您是團長,但您的兵卻不是自己的,您必須要對上面惟命是從。”楚牧峰平靜地說道。

  “我也知道,就是感覺有些憋屈!”

  燕起的眼眸中冒出些許冷意,想到北平城如今的如火如荼,想到無數同胞隨時隨地都在死去著,他的心情就格外沉重。

  只是普通人或許無所謂,但身為軍人的他,原本就是要扛槍抗敵,保家衛國。

  眼下戰況激烈,敵人都已經打到家門口了,怎么能每天安然喝茶吃飯呢?

  任何一個軍人的熱血,都是沸騰的!

  “你說的我也懂,但就是過不了心里這關。”

  燕起眉宇間冒出一種怒意。

  “一想到那群狗娘養的小鬼子正在肆無忌憚的屠殺咱們的同胞,我就憤怒的很。”

  “牧峰,我也就是給你說說,其實我曾經有過念頭,就是不當這個破團長了。你們不是不讓我帶團過去嗎?我自己過去總行了吧!”

  “可是我也知道,這樣做是沒用的。在戰爭面前,任何個人的力量都是微不足道的。我不是說怕死,而是怕過去后,于事無補。”燕起語氣有些悲涼。

  “燕大哥,您說的很對,的確是這個道理。”

  楚牧峰勸慰道:“而且誰說不去北平城,你就不能殺這群畜生呢。”

  “島國既然已經發動戰爭,就不可能滿足只是拿下一個北平城,他們的部隊肯定會瞄準咱們全國的城市,比如說金陵,比如說滬城,甚至咱們吳越省的博望城都會被波及。”

  “真要是那樣,戰火席卷而來,就輪到您大顯身手了。”

  “他們會這么快就能推動到這些城市嗎?”燕起不禁有些狐疑。

  “怎么,您覺得不會?”

  “是,我覺得不會,我覺得咱們國家的軍隊還是很有戰斗力的,他們不可能說輕易的就被毀掉,他們是絕對會有所作為的,他們!”

  “叮鈴鈴!”

  燕起還想要說什么,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楚牧峰告罪后就去接聽,等到聽完后,臉色悲嗆地掛掉了電話。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燕起忍不住問道。

  “您剛才不是說他們不會推動的這么快,咱們國家的軍隊是很有戰斗力嗎?燕大哥,剛接到的電話,北平城的防線被攻破,全城淪陷。”

  楚牧峰一字一句,咬牙說道。

  “什么?”

  燕起蹭的就站起身來,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北平城怎么了?”

  “二十九軍損失慘重,已經徹底失敗,北平城淪陷了!”

  楚牧峰說完這話后,都沒有給燕起反應的機會,便繼續說道:“眼下津門告急!”

  津門告急!

  這說明津門也是危在旦夕,隨時隨地都有淪陷的可能!

  想到這個,燕起就再也坐不住,果斷說道:“我覺得軍隊里面會有動靜了,我就不陪著你聊了,先走一步!”

  “好!”

  等到燕起離開后,楚牧峰的心情也是非常凝重。

  他是知道北平城遲早會淪陷,但當這事真的發生時,還是會感覺很痛心。

  要知道那不是說一座城市簡單被占領,將意味著島國侵略戰爭將由此進入到一個兇殘的地步。

  要是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明天,也就是7月30日,津門就將淪陷。

  津門惟一的好處就是有租界,或許是能保住一些人的生命,但即便如此,一座已經淪陷的城市,始終是危險的。

  希望!

  楚牧峰心中剛冒起這個字眼,就直接搖搖腦袋,希望什么,已經沒有什么希望了。

  現在就只能是奮起抗爭,向島國侵略者宣戰。

  這一日震驚的何止是楚牧峰,舉國沸騰。

  金陵城。

  “賣報賣報,北平城淪陷,島國鐵騎踏進古都!”

  “津門告急!城破之日就是被屠戮之時!”

  “四萬萬同胞們,請站起來,抗爭吧!”

  那些拿著報紙的賣報童,嘴里面不斷的喊著這種極富煽動性的話語,一張張報紙就這樣賣出去,同時一個個人都開始憤怒起來。

  路邊一家茶館中。

  “砰砰!”

  一個說書先生使勁的拍打著眼前的桌子,怒聲吼叫。

  “當年東三省淪陷的時候,咱們就該站起來,與其抗爭到底!”

  “那時候沒有,現在北平城淪陷,島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們將會占領北平城,占領津門城,將會繼續向咱們國家其余城市進軍。”

  “同胞們,難道說你們就忍心這樣什么都不做,眼睜睜看著國土一寸寸丟失嗎?”

  “不要覺得那是別人的事,很快,戰火就會彌漫到咱們這邊來。要是說那時候,你們還都像是現在這樣冷漠,無動于衷,那咱們國家就要危險了!”

  “二十九軍死掉的戰士們,他們有的還很小,小到比你們在座的兒子們都要小。他們犧牲的時候,別說是娶妻生子,恐怕就連姑娘的手都沒有摸過!”

  “你們說說,他們就該犧牲嗎?他們也都是有父母家庭的,難道說他們的犧牲,人家父母就不肝腸寸斷?”

  “我不說書了,我要去參軍,我要去打小鬼子!我要讓這群狗日的東西,來到咱們國家,就別想能活著離開!”

  說完,說書先生竟然真的就轉身離開。

  他走的毅然決然,走得大步流星。

  茶樓中所有聽到這段的男人們都在短暫的愣神后振奮起來,有的人雙眼布滿著血絲,有的人雙手緊攥成拳,有的人難以控制蹭的就摔碎了茶碗。

  “他娘的,連一個說書先生都有如此血性,咱們難道說還不如嗎?”

  “不管你們,老子要跟著他去參軍抗戰!”

  “狗日的小鬼子,你王爺爺來了!”

  金陵大學,一處小廣場。

  這里聚集著很多學生,他們都穿著校服,群情激憤地盯視著前面,在那里站著一個學會生干部,他正在大聲演講。

  “同學們,我想你們都知道外面發生什么事情了!是的,你們沒有聽錯,咱們的古都,北平城已經被攻破,淪陷,城內無數同胞正在遭受著前所未有的苦難。”

  “男人們被刺刀狠狠捅死,就那樣隨意的丟棄在街道上暴曬!女人們則是被兇殘的鬼子蹂躪,我想她們此時此刻的眼神肯定是絕望的!”

  “最瘋狂的是這群該死的侵略者,竟然還殺死很多孩子,他們居然拿著孩子的頭蓋骨當做勛章,拿來滿足自己的殺戮!”

  “同學們,你們說發生這樣的事,咱們還能安心的在學校中讀書嗎?”

  “你們告訴我,能嗎?”

  “不能!”

  所有學生都振臂疾呼,他們雙眼噴射出一股股怒火,情緒激動,不論男女,都無所保留的釋放著怒意。

  對他們來說,求學固然重要,但要是說國家和民族都已經淪陷成這樣,人民都在生死邊緣掙扎徘徊,任人欺凌羞辱,那還讀哪門子書?

  “你們說的很對,咱們絕對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古代的時候,投筆從戎的故事有很多,難道說咱們現在還不如古人嗎?”

  “我不是說要鼓動你們退學,我只是想說,身為華夏一員,我希望你們都能在這種國破山河在的險情中貢獻出你們的力量!”

  “我不想被人說咱們是學生,就該好好的在學校學習,因為這個國家不只是當兵的,也是咱們的。”

  “沒有道理說,咱們要他們拋頭顱灑熱血,自己卻坐享其成。那不是我們的作風,也不是咱們金陵大學的精神!”

  話說到這里,這位學生會干部猛地一揮手。

  “同學們,我要投筆從戎。來日要是說還有命再見,我還會再回來的!諸位,保重!”

  說完他就大踏步的離開。

  “師兄說的很對,至此國家危亡之際,咱們絕對不能只顧小家不顧大家。”

  “我也要投筆從戎!”

  “我要捐資!”

  金陵大學開始沸騰。

  金陵城,市政廳。

  “北平城居然這么快就淪陷,我感覺津門也危險了,是有是保不住了。”

  “這兩個地方歷來都是唇亡齒寒的關系,島國重兵壓下,北平淪陷,津門豈能安然無恙。”軍政部總務廳長,兵工署署長趙仰冷冷地說道。

  “二師兄說的對。”

  身為副市長的秦政嘆息一聲,語氣有些悲觀的說道:“北平城在堅持了這么久之后,還是淪陷了。”

  “原以為二十九軍是能抵抗住的,可結果卻是讓人大跌眼鏡。津門那邊更危險,因為一直以來都有島隊駐守,進攻起來會更快淪陷。”

  “北平,津門,那是北方的重城,這兩個地方淪陷,就相當于是給島國打開了進攻北方,南下侵略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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