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腰傷困擾,赫連夫人神態從容了不少。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楚牧峰肅聲說道:“我想要問問昨天建康碼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方便告訴我嗎?”
“我現在已經調到槐明站擔任這里的副站長,夫人,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楚牧峰直接說道。
“嗯,知道。”赫連夫人點點頭,沒有掩飾。
畢竟有沈金泉在,楚牧峰的身份是沒辦法保密。
說真的,當赫連夫人知道楚牧峰竟然是軍事情報調查局人的時候,是十分吃驚的。
“夫人真是那邊的?”楚牧峰指了指西北方向。
“不錯!”
赫連夫人直接點頭承認:“我的確是紅黨的人,楚牧峰,你不會像那些特務那樣,要抓捕我去邀功吧?”
楚牧峰凝視著赫連夫人,一字一句地說道:“當然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要不然的話,你現在就不會在這里了。”
“那么…”
赫連夫人趁勢想要說出吸收楚牧峰進來的言語,可話到嘴邊卻又停住。有些話不能隨便說,有些人更是不能隨便招的。
比如說楚牧峰。
一個在軍事情報調查局擁有著如此顯赫身份的人,還是盡量低調點吧。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赫連夫人改了口風。
“我想知道夫人過來的目的,當然你要是說不方便說的話,也無妨,不過請夫人你趕緊離開槐明城。”
“如今這里已經全面戒嚴,為的就是找到你,雖說他們未必就能找到這里來,但為了安全起見,我想你還是趕緊離開為好。”楚牧峰誠懇地說道。
“我過來有事要辦,在事情沒有辦好之前,我是不會離開槐明城的。不過你放心,我會小心謹慎的!”赫連夫人搖搖頭,拒絕道。
“那好的!”
楚牧峰知道和赫連夫人的談話也就是這樣了。
既然她是不愿意說出此行目的,那么更深入的話題也是自然而然不會提起。
畢竟雙方的身份都很敏感,有所保留是必然的。
“對了,江怡現在怎么樣了?”楚牧峰跟著問道。
“她很好,報社那邊挺忙的。”赫連夫人跟著應道。
“嗯!”
聊了兩句,楚牧峰便起身告辭離開。
出門走遠后,楚牧峰對沈金泉低聲叮囑道:“記著我說的,遇到麻煩的話,就來找我!”
“好的,謝謝楚哥!”
沈金泉眼里滿是感激和敬慕。
揮揮手,楚牧峰轉身投入沉沉夜幕之中。
沈金泉回到房間中后,看著已經恢復如常的赫連夫人,搓著手興奮道:“看來楚哥的醫術果然厲害,夫人,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金泉,你準備下,明天和我去辦事。”赫連夫人斟酌片刻說道。
“夫人,這么急嗎?外面風聲很緊的。”沈金泉揚眉問道。
“是的,不能等!”
赫連夫人眼神堅定地說道:“我過來就是要見他的,要是拖延下去,一旦產生變數,會有什么樣的損失你是清楚的。”
“行,那我來安排吧。”
翌日。
這天槐明城的天氣是陰雨綿延的,從凌晨三點鐘開始下起瓢潑大雨來,竟然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仿佛是要將整座槐明城都給淹沒。
槐明站,會議室 一場臨時會議正在進行著。
胡為民作為站長,是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狠狠甩在桌面上,沖著楚牧峰質問道。
“楚副站長,今天已經是第三天,難道說目標還沒有絲毫消息嗎?你知道嗎?我剛才過來的時候,還被朱站長狠狠訓斥了一頓。”
“他說咱們槐明站怎么能這樣無能?你說說,咱們真的就是無能之輩嗎?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將目標抓獲?”
“胡站長,情報科和行動科的人都已經行動起來,甚至就連警備局的人也都跟著咱們一起封城,我們已經是在全力以赴。”
“一旦有了線索,保證能抓到目標。”
楚牧峰這話說的很有水平,那要是說沒有線索呢?自然抓不到,反正板子打下來,已經有了背鍋的了。
“我不想要聽這些官話套話,我就問你一句,需要多長時間能將目標抓捕歸案?”
胡為民肅聲問道。
楚牧峰很平靜地說道:“我會盡力!”
“明天日落之前,我要你必須將目標抓到,抓不到的話,咱們就只能一起去省站見朱站長了!”
說完,胡為民就站起身離開,其余人也都跟隨著走出去。
楚牧峰則神色淡然地走回辦公室,身后跟著的是林創先。
他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站長,一點線索都沒有,居然要明天日落前就要抓到,怎么可能?這純粹是刁難嘛!”
“是啊,你說怎么可能做到呢?他們又不說明對方身份來歷,沒有個正確理由,槐明城這么大,總不能挨家挨戶的去查吧?就算是這樣做了,誰敢肯定能找到嗎?”
楚牧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水后,嘴角一翹:“他說他的,咱們聽聽就好,真要是抓不到咱們也沒轍。”
“對了,那邊有動靜沒有?”
“有了!”
林創先聽到這個,精神振奮的說道:“我收到消息,說的是施學奎這兩天要將一批文物賣給山田會社,他們這兩天就會交易。”
“站長,您看過譚站長留下來的資料,他當初之所以發現齊家很有可能資敵,便是因為一起文物走私案。”
“我想施學奎肯定是覺得,譚站長已經死掉,那么這個事他就又能無所顧忌地重新撿起來做。”
“走私文物?”
楚牧峰眼神微冷。
“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豈能就這樣流失海外?更別說是流失到島國!”
“島國人就是一群狼子野心之輩,他施學奎不會連這點都看不到?看到還敢這樣做,分明就是財迷心竅,分明就是利欲熏心,分明就是數典忘祖!”
“不止如此!”
林創先忽然間壓低聲音說道:“站長,我還收到一個消息,這個消息是很準確的,是施學奎那邊的人傳過來的,說是施學奎最近一直在搜集第九兵工廠的相關情報。”
“我想他很有可能是要將這個情報傳遞給山田會社,討好對方謀取利益。”
“第九兵工廠?”
楚牧峰臉色一沉,這不就是趙仰曾經給自己說過的那家兵工廠嗎?掌權的是趙仰昔日秘書程光輝。
像這樣的兵工廠情況歷來都是比較隱秘,不為一般人所知曉。
否則真的要是戰爭來臨,誰都知道兵工廠的位置,豈不就是妥妥的活靶子?
施學奎作為一介商人,居然要搜集第九兵工廠的情報,莫非真要賣給山田會社?
“你說施學奎開了一家翻譯館是吧?”楚牧峰話鋒一轉問道。
“不錯!”
林創先頷首道:“他在咱們槐明城開了一家翻譯館,說的是翻譯各個國家的文學著作,同時也為各個國家提供翻譯人員。”
“我的那個線人就是他的一名翻譯官,頗受他重視,不過施學奎做夢都不會想到,其實那是我早就埋進去的釘子。”
“讓你的那個眼線繼續搜集情報,有什么情況及時回報。”
“是!”
“走吧,趁著現在沒事,咱們去這個翻譯館轉轉。”楚牧峰站起身來說道。
“好,我來安排!”
情報科。
“什么,你說的是真的?”
猛然間聽到這個消息的陳賓全,眼底閃爍著精光,一把就將面前的心腹抓過來,眼神火熱的問道。
“王兵,你要知道這種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這種消息也不能隨便亂放出來。我再問你一遍,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親眼看到的?”
“科長,絕對真的!千真萬確!”
被抓住的王兵是一個三十來歲,瘦如竹竿的男人,他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臉上露出著一股機靈勁,忙不迭地說道。
“我哪敢騙您啊!您也知道,我家就在梧桐巷附近住著,我那昨天晚上回去的有點晚,誰想正好就碰到了楚副站長出門。”
“他不是自己出門的,是跟著一個人一起離開的。我當時就想,他剛到槐明城,人生地不熟的,總不會有什么朋友吧?”
“而且就算是有朋友,誰大晚上的出來見面,還搞得這么神秘兮兮。我就想著要不跟上去瞧瞧?”
“當時我就鬼使神差的跟過去了,可誰想跟了會兒后就給跟丟了。我想這個情況有點蹊蹺,所以才給您說的。”
“陳科長,您說咱們楚副站長神秘兮兮是做什么呢?”
陳賓全蹭地就站起身來來回走動。
楚牧峰!
深夜和神秘男人會面!
這樣的事要是說換做別人的話或許就會一笑了之,但陳賓全畢竟是做情報工作的,本能的覺得這事是不對勁。
可要是說什么地方不對勁的話,他也一時半會說不上來。
“科長,您說是不是楚副站長有了目標的線索?所以說暗地里背著咱們去打聽?然后好立下一個大功勞呢?”王兵跟著問道。
“嗯!”
陳賓全眼前一亮,“你說的沒錯,不是說沒有這種可能!”
“楚牧峰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是什么,當然是立功!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第一把火就將馬建山給燒下去,那么總要得有所建樹吧?”
“有功勞才能站穩腳跟,沒有功勞的話,其余的都是白搭。”
“盯著,給我盯緊楚牧峰!”
“我覺得他應該是收到了什么線索,所以說才會這樣深夜出去!這樣,從今天開始就死死盯梢楚牧峰,咱們反正是找不到別的線索,不如就從他身上下手。”
“科長,這樣真的好嗎?這樣是犯忌諱違反規矩的!”王兵不禁有些膽怯了。
“狗屁的犯忌諱!”
陳賓全想到馬建山現在的處境,就直接說道:“只要能將這事辦妥,咱們就不會有問題。”
“要是說辦不成這事的話,我告訴你,我沒好下場你以為你有嗎?聽著,就按照我說的去做,你開始跟蹤楚牧峰,小心點別露出馬腳就成!”
“是!”
王兵只能無奈地應了下來。
六國翻譯館。
這就是施學奎開的,之所以起這個名字,自然是因為這里能翻譯多國語言。
說這是噱頭嗎?還真的不是,施學奎手底下真有不少翻譯人員,可你要說這些翻譯官多精通六國的語言,那又是夸大了。
整個翻譯館除了施學奎對日語精通外,其余的都是滿瓶不動半瓶搖的貨色,都是二把刀。
今天翻譯館內還挺熱鬧。
施學奎正在接待山田會社的社長山田不二郎。
茶室中。
在這翻譯館中缺什么是不能缺茶,知道山田不二郎對華夏的茶文化很推崇后,施學奎就在這里特意裝修出來一間茶室。
“施君,讓你辦的事辦得怎么樣了?”
說著,穿著一身方格兒西裝,帶著眼鏡,留著一簇小胡子的山田不二郎端起面前的茶杯,呼吸著里面的茶香,十分陶醉地閉上雙眼。
“山田社長請放心,我辦事一向穩妥,您要的那批貨明天就能送過來,咱們還是老規矩老地方交易。”施學奎滿臉堆笑道。
“呦西!”
山田不二郎滿意地點點頭,然后話題直接一轉。
“第九兵工廠的情報呢?”
“這個…”
施學奎似乎有些遲疑,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已經在竭盡所能的搜集第九兵工廠的情報,但目前為止還是沒有什么進展。”
“我只知道一個大概區域,可那個區域也有點太大。山田先生,您再等等,最遲月底,我保證將這個兵工廠的具體位置摸清楚。”
“不止是具體位置!”
山田不二郎說話間就從兜里掏出來一張支票放在桌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還要第九兵工廠的內部資料。”
“比如說高層人員都有誰,技術人員都有誰,他們里面的防御力量怎么樣,所生產出來的兵器種類又都有那些。諸如此類的,我都要,越詳細越好。”
“這是你的辛苦費,事成之后還有重賞。”
“謝謝山田先生,我一定會好好調查,盡快給你消息的!”施學奎連忙道。
“嗯,那就這樣!”
放下茶杯,山田不二郎起身離開茶室。
“我送送您!”
施學奎順勢收起來支票相送。
六國翻譯館對面的一家茶館。
“站長,那就是山田不二郎,跟在他身邊的就是施學奎!”
楚牧峰將兩人的容貌暗暗記下來。
畢竟槐明城現在還是全城戒嚴的狀態,自己沒有辦法明著幫助赫連夫人脫困,那么就得想別的辦法制造出來更大的混亂。
只有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這事上,才能給赫連夫人創造機會。
否則赫連夫人想要脫困,還真不容易。
總不能直接給林創先他們下令,不要再去搜尋吧?
甚至這樣的命令他都不可能給東方槐下達。
誰讓這條搜捕命令是省站下達的,東方槐他們也不敢違背。
那就只能另辟蹊徑。
齊家!海神殿!
這兩個龐然大物都在楚牧峰的計劃中,原本就是要針對他們的,無非就是提前兩天而已。當然就算是提前,也得找到合理的切入口。
“用譚東風的死亡來調查嗎?”
就在楚牧峰暗自琢磨的時候,忽然間前面出現一陣騷動,就在距離六國翻譯館不遠的地方,有著一群人正在推推搡搡的毆打。
“那里是哪里?”楚牧峰問道。
“是咱們槐明城的良知報社。”
林創先只是瞧了一眼就肯定的說道:“應該是良知報社的那位主編又得罪誰了,所以被對方找上門來挑釁泄恨。”
“什么意思?”楚牧峰微微挑眉。
“站長,是這樣的…”
隨著林創先的介紹,楚牧峰逐漸的明白了,原來在槐明城中還有這樣一個硬骨頭文人。這個人就是良知報社的主編孟醒公。
為天下人仗義執言。
說盡天下不公之事。
只要是從孟醒公嘴里說出來的話,那都是慷慨激昂的。那些社會上的不公平之事,那些做著齷齪勾當的人,都會成為他口誅筆伐的目標。
漢奸者,當誅!
中華民族之脊梁,永固!
讓所有賣國賊都去死!
一篇篇出自孟醒公之手的文章都是極具正義感,都是振聾發聵之作。
他對槐明城的那些達官權貴毫不吝嗇的痛批,說他們都是一個個依附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小鬼。
偏偏這樣的小鬼還不愿意關心百姓,把百姓都當成是牛馬牲口對待。
“幸好這良知報社的社長李恭是手眼通天之輩,據說是有著省城的背景,所以說才能將針對孟醒公的明槍暗箭都給擋下來,要不然孟醒公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次。”
“不過即便這樣,孟醒公也是三天兩頭的會被人登門尋仇,輕則怒罵重則打一頓。”
“有些人覺得想要打垮孟醒公,就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所以說他們就扶植起來報社和良知打擂臺。”
“可誰想誰這樣做誰倒霉,就沒有說任何一家能夠在這事上干過孟醒公的,而且這些報社竟然都被孟醒公一個人便都擊垮。”
話說到這里的時候,林創先扭頭看向旁邊。
“我記得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柜臺上擺著幾張良知報,站長,您等著,我拿給您看!”
說著林創先就走過去,很快拿著兩份報紙過來。
楚牧峰接過來,都不用翻找,就看到了最醒目的標題。一篇就是林創先所說的,一篇用詞更加激烈,標題為四大管事,四條走狗,走狗當烹,烹而食之!
順著標題往下看,就會發現文字更加犀利。
簡單的文字組合,散發出來的竟然是不弱于刀槍劍棒的殺伐力,在字里行間,仿佛能看到孟醒公幻化成了一個無所畏懼的將軍,正手持著一柄方天畫戟,要將世間所有蠅營狗茍,齷齷齪齪的黑暗如數擊潰,盡數殺死。
痛快淋漓,酣暢至極。
在這種舉世皆暗的時代中,就該有這樣的人站出來!
“所以說現在來找茬的是海神殿的人嗎?”楚牧峰撫放下報紙,瞇縫著雙眼問道。
“是!”
林創先只是掃了一眼就肯定的說道:“鬧事的是海神殿管事陳豺狼麾下的人,是他的心腹,叫做陳軒。”
“陳軒是陳豺狼老家的人,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最是聽陳豺狼的話。既然是陳軒在鬧事,陳豺狼應該就在附近的。”
“否則沒有陳豺狼撐腰的話,陳軒就算鬧事也不敢鬧得多大。”
“走吧,咱們去瞧瞧熱鬧。”楚牧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好!”
林創先不知道楚牧峰是什么想法,但既然他已經站起來,自己肯定是要跟過去的,有事也好張羅張羅。
良知報社門口。
這里已經聚集了很多圍觀的群眾,這些人是不敢和海神殿對著來,但海神殿的也沒有道理說,就這樣把他們驅趕走,連熱鬧都不準看。
“你們說這次海神殿的能讓孟主編道歉嗎?”
“別鬧了,比海神殿還硬的骨頭,咱們孟主編都啃過,憑什么向他們道歉。”
“孟主編哪篇報道是錯的?”
“這年頭不是說你報道的是對的就能說話,得夾起來尾巴做人。”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的響起著。
有的是力挺孟醒公,有的是為孟醒公擔憂,有的是覺得孟醒公這次踢到硬石頭了。
但不管是哪種想法吧,就沒有說誰是指責孟醒公的。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敢為他們仗義執言的良知主編,誰會去指摘,要是沒了孟醒公,他們的生活會變得更艱辛。
在幾個人的拱衛中,陳軒挑起來下巴,手里抓著一把瓜子,歪著頭,一邊吃著不時往外吐著瓜子殼。
瘦弱的他仿佛弱不禁風,但卻沒誰敢和他正視,那雙好像老鼠般的小眼睛,不時迸射出道道兇光。
“去,趕緊給我將孟醒公喊出來,今天老子找他有話說。”陳軒高升喊道。
“你們別鬧事啊,再不走的話我們就報警了。”報社人義正言辭地喊道。
“呦呵,報警?”
陳軒不以為然地咧嘴一笑,“行啊,你想要報警就報啊,我倒要瞧瞧警員過來了又能怎么樣?難道說還能把我們抓起來嗎?”
“理由那?難道就因為我們站在你們報社門口吃瓜子嗎?”
“你…”
“少他娘的廢話。”
陳軒猛地將瓜子甩在地上,眼神兇狠如狼:“你們是讓孟醒公自己出來那,還是說老子進去把他揪出來。”
“孟醒公,你要是個爺們,就給老子滾出來,要不然我一把火燒掉你的報社!”
“你敢!”
隨著這種恐嚇威脅,一道身影突然間出現在門口。
他穿著一件青色長衫,容貌儒雅,鼻梁上戴著一副黑框圓邊眼鏡,一頭剛硬短發給他平添幾分崢嶸。
露面后,他神情冷峻的瞥視過來,毫不掩飾臉上的那種厭惡。
“哼,你們海神殿的人好威風!好霸道!好大的口氣!竟然敢這樣找上門來!”
“孟醒公出來了!”
看到孟醒公總算露面,陳軒冷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像縮頭烏龜似的,縮在報社里面不敢露面那!沒想到你還出來了!”
“縮頭烏龜?”
孟醒公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譏誚著說道:“和你們這樣的人對峙,我需要隱藏躲避?你們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
“你們以為靠著海神殿的兇名,就能威脅住我,就能讓我害怕,恐懼。要是這么想你們就大錯特錯,我孟醒公就算怕,也不會怕你們這群敗類!”
“老狗,你的這張嘴真夠臭的!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陳軒揚手一指,惡狠狠地喊道。
“撕爛?”
孟醒公冷漠呵斥道:“你敢動手試試,我就站在這里,我看你哪只手敢動我一下!”
“你算什么東西,狐假虎威的草莽之徒罷了!我良知報社是為天下人說話的地方,我孟醒公是一心為民,心懷坦蕩之輩,會怕你這種宵小之徒的威脅!”
“來啊,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
“你…”陳軒碰觸到孟醒公的眼神,莫名其妙的一陣心虛。
這個老家伙的眼神怎么這么銳利,看著人挺瘆得慌的!
幾乎在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瞬間,陳軒就狠狠的揮之腦后。
他娘的,我怎么能被他嚇唬住,落了面子!
我可是堂堂海神殿的人,就是收拾孟醒公,怎么能示弱?
“孟醒公,你少在這里給我裝腔作勢,你公然羞辱我們海神殿,說我們海神殿的四大管事都是走狗,都該死,都該烹而食之。”
“你今天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面向我們海神殿賠禮道歉!如若不然,我們就拿你游街!”陳軒惡狠狠地喊道。
“游街?”
孟醒公聽到這話哈哈大笑,“別說你只是海神殿一個小角色,就算是他傅立群來了,我也會絲毫不退!他傅立群也不敢說拿我游街這類話!”
“說你們海神殿囂張跋扈,你還不信,你們現在的行為和強盜、流氓、土匪有什么區別?政府都廢除了游街示眾,你們卻敢?”
“你們是想說,政府都不如你們嗎?”
“你們眼中可還有半點王法?”
“王法?”
陳軒大笑起來,笑聲落盡后,眼神狠辣的一揮手,“老子就是王法,給我上,抓他游街!”
“是!”
幾個幫眾立刻如瘋狗般沖上前去。
“這海神殿做事敢如此放肆?”
楚牧峰看到陳軒他們的舉動臉色如霜。
他知道海神殿是槐明城中的一個勢力,但就算再如何,你們也不能這樣肆無忌憚吧?
真當現在還是以前的封建社會嗎?
“海神殿真是太張狂了。”
林創先眼底也流露出一種不加掩飾的鄙夷和惱怒:“海神殿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為非作歹,喪心病狂,但就是沒誰能動得了他們!”
“為什么?”楚牧峰問道。
“因為傅立群有一本黑冊。”林創先低聲說道。
“黑冊?”楚牧峰頗感意外,上次沒有聽林創先提起過這個。
“對,就是黑冊,這本黑冊據說記載著槐明城很多官員和權貴的秘密,要是說曝光的話,那些人的名譽都將受損。”
“沒誰愿意拿著自己的身家來挑釁,試探海神殿的底線,所以說對海神殿的張狂,他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只要不觸及自己的利益就行。”林創先跟著說道。
“你確定?”
“確定!”
林創先回視著說道:“您上次問我的時候,我給忘記這事了,這不現在才突然想起來。有那本黑冊在,沒誰敢隨便動海神殿,除非…”
“除非是沒有秘密的人才敢動,可沒有秘密的人也不是掌權者,對不對?”楚牧峰說道。
“對!”
林創先點頭道:“其實在這槐明城中,也有伸張正義的組織,它和海神殿是死對頭。”
“你說的是?”
“英雄會!”
林創先說出了楚牧峰心中想到的名字,英雄會,那不就是葉霖城介紹的嗎?
他說英雄會的陳山河是值得信任的英雄好漢,會起名英雄會也是想要伸張正義。
“英雄會的陳山河和海神殿的傅立群是死對頭,兩人經常性的打擂臺,這是大伙兒有目共睹的事。”
“而英雄會之所以沒有被取締,也是因為有些人想要借著陳山河的手來制約海神殿。”林創先說道。
原來如此。
平衡!
這槐明城的幫派勢力既然沒有辦法取締,就要想辦法做到平衡。不可能說只讓海神殿一家做大,那樣的話誰都不會容忍的。
就在兩人對話的功夫,陳軒的人已經動起手來,眼瞅著他們就要抓住孟醒公,而報社的人也都一窩蜂的沖上前來阻攔。
雙方短兵接觸,紛紛扭打起來。
“砰砰!”
一邊是只知道舞文弄墨的記者,一邊是膀圓腰粗的幫會成員,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僅僅幾個回合,報社的人就被打的鼻青臉腫,趴在地上是哀嚎陣陣。
“嘿嘿,現在輪到你了!”
陳軒一個箭步沖過去,抬手就要抓向孟醒公的衣領。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間飛出來一顆鵝卵石,砰的一聲命中陳軒的手臂,疼得他一下就縮回去。
“是誰?敢偷襲老子?”
“嘴巴放干凈點,別給自己找麻煩!”
林創先邁步走出來,站到陳軒面前的同時,揮手喝道:“帶著你的人,立刻給我滾蛋,不然就都別想走了!”
“你…”
陳軒抬頭看過去,剛想要張嘴辱罵,可看到站在眼前的人是誰時,頓時收住話頭。
暗暗慶幸自己沒有罵出聲來,轉身就帶著人灰溜溜地逃走。
不遠處的一座茶樓。
陳軒進來后就站到了陳豺狼面前,低聲說道:“狼哥,是槐明站的林創先出面了,我沒有和他鬧騰,帶著人先撤回來了。”
“嗯,你做的很對,我已經看到了,你要是真的和他叫板,那肯定要吃虧。”陳豺狼點點頭說道。
“他娘的,沒想到這個孟醒公竟然認識林創先!”陳軒滿臉羞怒。
“認識林創先?”
陳豺狼搖搖頭,不以為然的說道:“那倒未必,或許是林創先走到這里,心血來潮管的這事,你放心吧,林創先是絕對不認識孟醒公。”
“不過話說回來,槐明站的這群瘋狗們,對孟醒公不是應該很憎恨和敵視的嗎?林創先為什么會管這事?”
“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陳軒湊上來問道。
“不用!”
陳豺狼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后說道:“咱們的目標始終是孟醒公,不必和槐明站的人鬧上。”
“你要是去調查他,我敢說還沒有等到你調查就被他發現,別忘了人家是干什么吃的。走吧,先回去再說,商量下怎么對付孟醒公吧。”
“是!”
良知報社門口。
沒想到林創先出現后,剛才還是氣焰囂張的陳軒會那樣就逃走,所有人都感覺意外,而就在他們猜測著林創先身份的時候,孟醒公也是很詫異地看過來。
“多謝先生解圍,不知先生名諱?”孟醒公拱拱手,頗有古風地問道。
“孟主編,我也是受人之托做事,您就別多問了!不過您最近還是要小心點,省得被人惦記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林創先提醒道。
“是,多謝提醒!”孟醒公謝道。
“告辭了!”
林創先說完就轉身離開。
孟醒公也沒有多想這事,轉身就走向報社,一邊走一邊憤憤道。
“這個海神殿真的是無法無天,好啊,既然你們敢上門鬧事,我就敢將今天報紙發出去,我要讓人都看到,我孟醒公有多不怕死!”
“知道英雄會的地方在哪里吧?”楚牧峰等到林創先回來后問道。
“知道。”
“走吧,去那邊轉轉。”
“是!”
林創先今天的任務就是陪著楚牧峰轉轉這槐明城,走過的地方,只要是值得介紹,他都會主動提起。
像是這座大院是誰的,那邊住著的人有什么樣的背景實力,這條胡同里面曾經走出過什么大人物…
得虧是林創先,換做別人還真的未必知道。
“前面就是英雄會的地盤,他們的掌舵人叫做陳山河,是一個很有英雄氣概的人物。”
“英雄會經營的生意主要就是物流和客棧這些,站長,前面那棟英雄樓就是英雄會的總部,陳山河平常都會在那里。”
隨著林創先的介紹,楚牧峰的目光也投向了前面的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