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放心,我們會全力以赴。”
顧治君和陳澤紛紛應聲領命。
“那就這樣,有什么事的話,我會打電話聯系。”楚牧峰跟著說道。
“稍等!”
陳澤攔住楚牧峰,認真地說道:“楚科長,我原本是想要阻止你去櫻落區的,不過既然你非要去的話,那么有什么事情隨時都打電話聯系。”
“要是說實在不方便的話,你可以去櫻落區的鴻泰古玩店找老板徐茶莊,他會有辦法聯系上我的。”
就說的吧。
你陳澤好歹是這里奉天站的站長,要是說在這里連這點眼線都沒有的話,也未免太失敗。
日占區又如何?你在這里不就是干這個事的嗎?
“鴻泰古玩店老板,徐茶莊是吧?行,我記住了。”楚牧峰點了點頭。
“那楚科長你可要萬事小心,要是說遇到危險的話就趕緊撤出來。”陳澤囑咐道。
“放心,我會的。”
楚牧峰微微頷首,就在顧治君和陳澤的相送下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陳澤感慨著說道:“這個楚牧峰難怪能成為總部的紅人,就沖人家的膽魄也沒誰能比。”
“誰說不是!”
顧治君深以為然:“希望他能馬到成功吧。”
第三天。
上午九點 迎著和煦的陽光,楚牧峰牽著血鳳的手,下了車,拎著行李箱,走向了櫻落區。
雖然這個任務很重要,但還是要循序漸進,操之過急不得。
此刻的血鳳,和原本的冷艷風情截然不同。
臉上布滿了雀斑,皮膚微微泛黑,不復先前的白嫩,而且似乎還有些干裂。
這相貌屬于那種放到人群中,被完全忽視的類型。
按照血鳳的說法,這樣才有安全感。
這里畢竟是日占區,有的是島國僑民。
要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在這里,還想要獨善其身,可能嗎?
這幅容貌是最好的防御武器,根本勾不起男人的興趣。
“牧峰哥,這樣的化妝是必須的。”血鳳低聲道。
“沒關系,我明白!”
易容后的楚牧峰,和以前相比,棱角圓潤了不少,膚色一片蠟黃,加上兩撇小胡子,從之前的凌厲無比,變得平淡無奇。
再加上眼鏡的裝飾,完全就是一副剛從外面回來的行者模樣。
“希望能順利過關!”
“沒問題的!”
兩人就這樣拎著皮箱,走向櫻落區的關卡。
“站住!”
負責站崗的島國士兵,看到他們兩人后,立即冷冷地喊道。
“過來,你們是什么人?證件呢?”
“在這里,給,太君!”
楚牧峰陪著笑,將兩人的證件遞過去。
檢查的士兵掃視了一眼,確定沒錯后,跟著追問說道:“你們離開這里去做什么的?”
“太君,我們是去買書的,我家男人是個作家。”血鳳連忙說道。
“打開箱子,我們要檢查。”
“是是是!”
箱子打開后,里面的確只有幾本書,外加換洗的衣服,檢查的士兵也沒有再刻意刁難,不耐煩的揮揮手。
“行了,進去吧!”
“多謝太君。”
楚牧峰將皮箱收起好,帶著血鳳走向前去。
他算是看到了,這里的檢查就是走個過場,而且主要針對的是他們這些華夏人,要是說有島國人過來,甚至連證件都不用,只要是認識的立刻放行。
即便是不認識的,也不會過分刁難。
“真是恥辱啊!”
想到這里是華夏的土地,卻被島國人這樣肆意妄為,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稱王稱霸,楚牧峰心底就冒出一股凌然殺意。
“白老白,我們進去吧!”感受到楚牧峰身上涌現出來的那股殺意,血鳳低聲說道。
“嗯,咱們走!”
楚牧峰有意想要好好的觀察下櫻落區的地形情況,所以說就沒有坐黃包車,兩個人沿著眼前的道路向前走去。
這里是日占區,很多建筑的風格都和其余區是格格不入。
能在這里看到很多島國風格的建筑,不管是酒館還是面館,亦或是住宿的房屋,都有著很強烈的島國文化特色,畢竟這里的島國僑民有很多。
來來往往的行人,大多數說的都是日語。
“這里是很繁華!”
楚牧峰看向兩側的商店,發現前去購物的是絡繹不絕,到處都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要不是說知道腳下踩著的土地是奉天城,都會有種來到了島國的錯覺。
“鴻泰古玩店。”
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后,眼前突然冒出一棟古色古香的華夏建筑,看到牌匾的瞬間,楚牧峰瞳孔不由微縮。
這個隱藏的聯絡點就在這里。
徐茶莊嗎?
“白老白,咱們的家就在前面那道街上,是一座小四合院。”
血鳳看到身邊有人經過后,依偎著楚牧峰說道。
“走吧!”
沒過流露絲毫異樣,楚牧峰點點頭,隨著血鳳的指引繼續前進,很快就來到一條胡同前。
剛拐進去,從胡同口就走出來一個老頭。
看樣子大約六十來歲,穿著件粗布麻衣,手里端著幾塊煤球,看到血鳳的剎那,神情有些意外,然后便招呼道:“靳青,你回來了?”
“是啊,榮爺爺好,我回來了。”血鳳很自然地笑道。
“你說你這個丫頭,離開的時候也不招呼說一聲,我們街坊鄰居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沒想到現在回來了,瞧你的模樣過得應該是不錯的,這位是…”楊康榮看向楚牧峰時,略帶幾分狐疑道。
“榮爺爺,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您說我們都這樣了,他還能是誰?他就是我給您說過的,我家男人,老白,白隆!”
血鳳拉著白隆的手沖著楊康榮說道:“老白,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咱們的鄰居榮爺爺,他在你離開的時候沒少幫我。”
“榮爺爺,你好。”
楚牧峰連忙從兜中拿出來一盒香煙塞過去,然后滿臉笑容說道:“經常聽小青說起過您,,謝謝你一直關照靳青了!。”
“哦,你就是正黃旗的那個白隆?小青的丈夫?”楊康榮上下掃視道。
“對對對,是我!”楚牧峰點頭。
“你呀你呀!”
楊康榮沒有拿著那盒煙,而且皺起眉頭,略帶幾分責怪地說道。
“你說說你好歹是一個大佬爺們,怎么能讓自己的女人在這里吃苦受累呢?”
“你家小青可是個不錯的媳婦,勤勞肯干,你可要好好的守住。”
“榮爺爺…”血鳳低聲道。
“您放心,我會的,我肯定會的,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楚牧峰拉著血鳳,賠笑道。
“嗯,那還差不多。”
楊康榮也不再客氣,收下那盒香煙,然后瞥視了眼皮箱子:“東西重不,要不要我幫忙?”
“嗨,不用不用,您客氣了,這點東西哪里用得著勞煩您?”
說著楚牧峰就拎起來往里面走去。
“榮爺爺,我們先回家收拾收拾,改天再登門拜訪答謝。”
“行,你們先忙活,不必客氣!”楊康榮笑著揮揮手道。
“回見。”
楚牧峰就帶著血鳳向胡同里面走去,剛走到自己家門口,前面那戶人家有人推門出來。
那是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短發,濃眉,穿著和服,腳踩木屐。
“小桑先生,您好!”血鳳連忙恭聲叫道。
“哦,是靳青啊,這位是誰?”
被叫做小桑的是住在這里的島國僑民,他叫福原小桑,是櫻落區管理處的人,而且還是里面的一個小頭頭,是能說上話的那種。
至于說到他為什么會住在這里,原因也很簡單。
他喜歡安靜,所以就拒絕了在管理處安排的地方居住,而來到這里。
其實像是福原小桑這樣的人,在日占區比比皆是。
這么多建筑不住人干什么?
“這位是我的丈夫白隆,我之前給您說過的,他從外面回來了!”血鳳連忙說道,然后拉著楚牧峰的手臂趕緊介紹。
“老白,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小桑先生,趕緊行禮問候。”
“您好,小桑先生,我是白隆,以后請多多關照。”楚牧峰微微一躬身,低著頭說道。
“呦西,你就是白隆?”
福原小桑掃視著楚牧峰,那雙原本平淡無奇的雙眼忽然多了抹異色,嘴角浮現出一抹玩味笑容。
“是是是,我就是白隆。”楚牧峰都沒敢抬頭。
“早就聽靳青說過你,還是第一次見到,好好,以后就在這里住下吧!”
說完之后,福原小桑就舉步離開,沿著胡同向外面走去。
“小桑先生,您慢走!”楚牧峰恭敬道。
從楚牧峰身邊走過,感覺到他神態中的那種謙卑和恭敬,福原小桑鄙夷一笑,隨即視若無睹地走開了。
“老白,咱們進去吧!”
“嗯,走吧!”
打開院門進去后,楚牧峰暗暗繃緊的神經才略微放松。
但也僅僅只是略微,他可不敢說完全松弛下來,畢竟這里是日占區,任何意外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小院倒是不算多大,但很整潔。
廚房的墻角處堆放著的是一堆柴火和煤塊,房檐上掛著的是一串串紅辣椒和玉米。
“進屋說話。”
走進房間后,楚牧峰掃視過去,發現這里和外面相比,明顯是要干凈許多,只是因為許久沒人住了,堆積了不少灰塵需要擦拭。
“你離開差不多有兩個月吧?”楚牧峰扭頭問道。
“是的。”
血鳳微微一笑說道:“到今天為止,正好是兩個月,兩個月沒有回來,這里保持的還算不錯。”
“不過牧峰哥,您放心,我當初離開時,說了要去接你回來,所以說不用擔心有詬病。”
“嗯,你做事挺周全,我也正好一起來了,要不然你這理由就難以自圓其說嘍。”
楚牧峰將一把椅子拿過來,吹了下上面的塵土笑著說道:“來吧,開始衛生大掃除,咱們可不能住在豬圈啊!”
“嗯!”
這一刻,血鳳笑顏如花,心里莫名流淌過一股暖流。
如果沒有那些萬惡的小鬼子,就這樣平平靜靜過一輩子,該多好啊!
櫻落區特高課總部。
“中佐閣下,上面讓咱們爭取在最短時間內,將軍事情報調查局奉天站拔掉,原本有了內應,是件很容易解決的事,誰想竟然出現了意外。”
“雖然到現在為止,都不清楚到底是誰破壞了咱們的計劃,但必須盡快給上面一個交代。”小栗旬面色恭敬地低頭說道。
宮本霧隱微微頷首,將面前的文件夾合上。
“呦西,你說的不錯,要是不趕緊拿出個答復,上面怪罪下來,你我都承擔不起。”
“不過雖然沒有將奉天站連根拔起,但咱們畢竟也是有所收獲?鄭玉堂的投誠就是最好的切入口,咱們讓鄭玉堂他們去做這事就成了。”宮本霧隱傲然說道。
“您的意思是說帶著他們去搜查?”小栗旬若有所思地問道。
“不錯!”
宮本霧隱站起身來,走到窗戶前面望著外面有些灰蒙蒙的天氣,緩緩說道:“楊俞華是咱們手中的一張最強王牌,所以說他是斷然不容有失。”
“你就帶著鄭玉堂和那三個家伙去搜捕那些藏在暗處的老鼠吧。要告訴他們,必須拿出點成績出來,要是說連一個奉天站的人都抓不到,后果自負!”
“哈依。”小栗旬恭聲領命轉身離去做事。
“奉天站,你們這幫家伙到底是怎么察覺到漏洞?”
摸著下巴,宮本霧隱滿臉的疑惑。
臨近中午,楚牧峰兩人才將小院里里外外都打掃干凈,然后沖著血鳳說道。
“小青,你在家里做飯,我出去轉轉。”
“嗯,老白,櫻落區是由四橫四豎主街道組成的,我之前給你說過這里的地形,你出去可要留心點,別露出馬腳來。”
血鳳特別叮囑道。
不管人前人后,他們之間的稱呼現在都這樣叫,以免不經意的時候露出破綻。
“知道了,管家婆!”
楚牧峰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管家婆?”
血鳳聽到這話,看著楚牧峰的背影從眼前消失,古井無波的芳心頓時泛起了一片漣漪,半天都沒有能從嬌羞中清醒過來。
胡同口。
楚牧峰剛走到這里就碰到了楊康榮,他趕緊打招呼。
楊康榮看著他問道:“你這剛回來就要出去瞎轉悠嗎?”
“榮爺爺,是這樣的,這次回來不走了,所以想看看外面有沒有招工的,也總得找份工作養家糊口不是。”楚牧峰笑著解釋道。
“嗯,這還像個樣,去吧,去那邊看看吧,沒準有招工的店面。”楊康榮點點頭,臉色好轉了很多。
“謝謝。”
楚牧峰便大踏步的離開。
櫻落區自從成為日占區后,這里是多出來很多島國風格的建筑,但這不是說之前的房屋建筑就都會被推翻重建,要是那樣的話,工程未免有些浩大,而且也沒必要。
“和外面的奉天城相比,這里的人氣明顯更高。”
隨處可見的日式居酒屋。
絡繹不絕的戲院。
車水馬龍的大酒店。
還有尋歡作樂的勾欄之地。
他們有的是島國人開辦的,有的是奉天城的本地人在經營。
畢竟這里是偽滿洲國,島國人所奉行的也是潛移默化,而不是純粹的奴役。
“要是能發現目標落腳地,在櫻落區展開刺殺行動的話,該怎么撤退呢?”
這是楚牧峰要考慮的第一件事。
行動之前將后路規劃好是必須的,要不然光知道行動,最后沒有辦法逃走,成為別人的靶子或者俘虜,那不是個笑話嗎?
所以先謀劃好退路是必須的。
櫻落區有著四條主路,四條主街,這四橫四豎的街道,像是棋盤般將櫻落區整個圈住。
為了方便管理,櫻落區只有四個出口,每個出口都有著哨兵站崗把守,檢查著來往行人的證件。
當然,要說這樣是不是就意味著櫻落區是沒有其他進入方法。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除非是將整個櫻落區用圍墻圈起來,否則肯定有漏洞。
問題這里是奉天城,是偽滿洲國的地盤,而整個偽滿洲國都是歸島國監管的,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需要這么興師動眾嗎?
櫻落區無非就是純粹的島國僑民居住,試問整座奉天城又有哪里不是日占區?
畢竟還有巡邏的警員,倘若發現有人敢偷偷進入這里,抓住自然沒有好果子吃。
“第一個點!”
楚牧峰就這樣閑庭信步的向前走著,在腦海中不斷的標注著一個個可以利用的位置。
這些點都會在腦海中定格,然后逐漸分析利弊。
“第二個點!”
“第三個點!”
“砰!”
就在楚牧峰剛剛琢磨出來三個撤退點的時候,耳邊突然間傳來一道低沉的碰撞聲,隨即就聽到數道刺耳的尖叫聲。
等到他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就在不遠處的拐角處,發生了一起慘烈的車禍。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被一輛轎車當場撞死。
腦袋開花,血流滿地,慘不忍睹。
旁邊站著的人都開始驚慌失措的喊叫。
“八嘎!”
就在這種尖叫議論聲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從轎車的司機位置走下來。
他滿臉不以為然地掃了一眼被撞死的男人,右手摸著腦袋,齜牙咧嘴,咒罵不已。
“八嘎,敢擋我的路,撞壞了我的車,該死!”
害怕?緊張?恐慌?
沒有!
撞死人的肇事者很顯然是一個島國人,他面對著這種場面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更別說逃走了。
他就這樣大馬金刀地站在車前面,滿身酒氣的咒罵著。
“醉駕嗎?”
楚牧峰能清楚的辨別出來,這個人絕對是喝了酒的。
那輛嶄新的福特車身上,因為沾染了鮮血變得格外刺眼。
“我認識那個被撞的,那不是寧督辦嗎?”
“對,就是管理處的寧督辦,他可是咱們偽滿洲國人。”
“那又如何?沒看見撞死他的是個島國人嗎?”
“唉,他也真是夠倒霉了!死了也是白死!”
“是啊,這地面上,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島國人啊!”
聽到這種議論,楚牧峰面色微冷。
很快一隊警員就跑了過來,他們在看到這里的情形后就開始處理起來。
隨后就是讓所有人都沒感覺意外的結局。
肇事司機無罪釋放不說,他還坐到了后排,一個警員親自負責開車送他離開。
至于說到那個被撞死的寧督辦,被人用一塊破簾子卷著直接運走。
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一股怒火在楚牧峰胸中燃燒。
他掃向四周,看到的是一張張麻木不仁的臉龐。
沒有誰為這樣的事情而感覺惱怒、憎恨,他們覺得這種事就好像應該這樣處理似的,嘟囔了幾句之后,轉身便都各忙各的。
楚牧峰真的想要攔住他們問問,難道說你們沒有看到嗎?
剛才一個同胞就這樣被島國人活活撞死了,而且事后沒有得到任何說法,只是一張破簾子便將尸體卷走。
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半點血性都沒有了?
但他不能這樣做,真的如此做了,反而顯得自己的格格不入。
那樣很容易讓自己成為一個醒目的不合群者。
很容易就引來島國人的關注,自然會影響自己后續的行動,不值得。
嘩嘩!
地面已經有人過來拿水潑著清洗著,隨著鮮血被掃干凈,這里又恢復正常通行,就好像壓根沒有發生什么事。
這一幕,讓楚牧峰愈發堅定了要將楊俞華殺死的決心。
楊俞華要死,鄭玉堂也要死,所有背叛者都要死。
他們死了,才能激發民眾的血性,才不會一味選擇屈服,選擇臣服。
搖搖頭,楚牧峰繼續前行。
就這樣又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他眼前陡然一亮,竟然還有這樣的好地方。
看來光是聽血鳳說真不行,還得實地看過才知道。
這是一處人工湖!
湖的面積很廣,橫跨了櫻落區和其他區。
站在湖邊,一眼看不到邊際。
要是說刺殺成功的話,選擇從這里逃走,應該也很方便。
嗯,這里也暫定是一處可以撤退的點。
心里有數后,楚牧峰就開始沿著湖邊往回走,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肚子也有點餓了,該回去吃午飯了。
“楊俞華,你到底藏在哪里呢?”
回到小院后,血鳳早就將飯菜做好了。
桌面上放著的是四菜一湯。
四菜是海米冬瓜,尖椒肥腸,小雞燉蘑菇和豬肉燉粉條。
一湯是鯽魚湯。
色香味俱全。
等著楚牧峰洗過手坐下來后,她便端過來一碗米飯,笑著說道:“牧峰哥,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好!”
楚牧峰笑著接過碗,拿起筷子開動。
吃了一口半肥半瘦的豬肉,他是連連點頭說道:“小青,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不錯,要是去開個飯館生意肯定好!”
“還有,記得不管有人沒人,都要喊我老白,可不要說漏嘴哦。”
“嗯!”血鳳趕緊吐了下舌頭說道。
“一起吃吧。”
吃了幾口,血鳳忍不住問道:“有沒有找到合適的撤退點?我之前標注的那些行不行?”
“暫時還沒有。”
楚牧峰搖搖頭,平靜地說道:“我已經看過了,未必都合適。不急,稍等等再說吧。”
“行了,先吃先吃!”
午后四點鐘。
外面天色已經有些昏暗,陣陣冷風呼嘯。
東三省的天氣就是這樣,想要那種春暖花開的美好畫面,這里真沒有。
要看,只能下江南了。
“老白,咱們出去走走吧。”血鳳收拾好了屋里后說道。
“行啊!”
兩人過來的惟一使命就是要探查清楚楊俞華的下落,現在還沒有任何蹤影,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屋里呢?
說到對這里的熟悉情況,楚牧峰肯定是不如血鳳的,有她帶著,沒準能將之前考察的那些撤退點給確定下來。
“那些被重兵把守的地方,應該都是危險之地。”
走在外面街道上,血鳳不露聲色地沖前面一座建筑努了努嘴道。
“那里就是櫻落區的管理處,在那里工作的都是島國人,當然也有本地人,不過他們負責的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事。“
“這個地方,就連奉天城政府都別想管到,政府也不會吃飽撐的來管。”
“是啊,整個東三省都是日管,偽滿洲國體系不過就是一個傀儡,一個笑話罷了。”楚牧峰略帶嘲諷道。
“先前我和你說的那起車禍,就發生在哪里。”
走著走著,楚牧峰揚手指著拐角處的一座日式居酒屋說道。
“死掉的要是島國人,那事情就大了,不過就算死掉的是島國人,也要看開車的人是誰。”
“開車的是島國貴族,死掉的只是島國僑民,最終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血鳳對這樣事看多了,云淡風輕地說道。
“是啊,這就是最慘淡的現實。走吧,去幫我看看那幾個地方怎么樣。”楚牧峰沒有再多感慨,繼續往前走。
“嗯!”
當兩個人的身影剛從居酒屋前走過,一個男人從旁邊的建筑物中走出來,他恰好看到了兩人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種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或許應該考慮下他。”福原小桑喃喃自語。
帶著血鳳來到那座人工湖前的時候,楚牧峰低聲說道:“你說要是從湖里潛入,然后任務完成后,再從這里中撤離,有沒有可能?”
“利用這個湖嗎?”
血鳳的注意力絲毫沒有在人工湖上,她看向的竟然是旁邊一座破爛不堪的寺廟。
這座寺廟的廟門都已經倒塌,里面的建筑更是殘壁斷垣。
即便是沒有進去,站在外面,都能感覺到一種衰敗頹廢氣息。
“怎么,你來過這里?”楚牧峰瞇著眼問道。
“對。”
血鳳眼中流露出一抹緬懷神情后,忽然眼前一亮說道:“老白,我想到了,咱們根本沒有必要從湖里潛入,那樣雖然說可行,但也不是說萬全之策。”
“那從哪里?”
“就從這座寺廟!”
血鳳指了指前面說道:“從這座小普渡寺進出!”
“什么意思?”楚牧峰挑眉。
“這座小普渡寺是我很小的時候經常來玩的地方,寺廟里的方丈是我的親二叔,他很早就剃度皈依佛祖了。”
“我記得有次他給我說起過,這座寺廟里面是有一條暗道,這條暗道就通往城外。我雖然說沒有走過,但卻記住了這事。”
“后來小普渡寺在戰火中被摧毀,我也就沒有再想到這事。這不,您剛剛帶我來這里,看到這個廢墟,我才想起來的。”
血鳳的語氣有些激動。
“咱們進去找找那條暗道,要是說暗道還有的話,那就是最隱蔽最方便的。”
“好!”
楚牧峰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當然,對寺廟有暗道的事一點都不奇怪。在以前的年代,別說是寺廟有暗道,就算是城堡和富貴人家也都會留有密道,為的就是以防不時之需逃命用的。
“這會正好沒人,咱們過去看看吧!”楚牧峰不動聲色地掃視了周圍一圈后說道。
“好!”
兩人的身影很快就從當地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位于小普渡寺中。
這里的確是遭受過炮火的洗禮,斷裂的墻壁上隨處可見彈坑。
由于荒廢太久,雜草叢生,蜘蛛網遍布,連空氣中都流淌著一股發霉陰冷的味道。
“暗道就在方丈室!”
血鳳根據記憶很快就找到了方丈室,萬幸的是這里雖然說也很破爛,但墻壁沒有倒塌。
她打量了一番,然后指著墻角的那個土炕說道:“二叔說過,暗道就在土炕靠墻處根處。”
“走,去看看!”
“好!”
血鳳在摸索中很快就掀起一塊石板,下面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發霉氣息撲面而來。
“小青,你確定這條暗道是通往城外的,是吧?”楚牧峰再次問道。
“二叔說是,那就應該是了。”
血鳳有些不敢肯定道:“我也從來沒有走過,這也是第一次,實際上要不是來到這里的話,我都想不起來這事。”
“那成,咱們先探探路吧!”
沉吟片刻,楚牧峰做出決定。
“好!”
血鳳拿出個小手電,搶先走進暗道口。
楚牧峰則跟隨其后。
當兩人進去后,那塊打開的石板轟然落下。
大約一個小時后,兩人的身影便從暗道中走出來,楚牧峰面露喜悅之情。
“好,真是太好了!”
“這條暗道竟然還能用,里面的空間也很寬敞,如果速度快點的話,二十分鐘內絕對能從櫻落區離開,而且出口果然在城外,隨時都能撤退。”
“那就定在這里?”血鳳問道。
“行,就定這里。”
楚牧峰掃視了一圈,將這里恢復原樣后,又從外面捧過來一捧土撒開,這樣的話就能夠充當灰塵,不至于被人發現異樣。
“行了,外面的天也黑了,咱們這就回去吧,明天再去打聽楊俞華等人的下落。”
“好的!”
胡同口。
當楚牧峰兩口子回來的時候,恰好碰到下班的福原小桑。
打過招呼,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福原小桑突然間停住腳步,看著楚牧峰問道:“你們兩口子下午做什么去了?”
“哦,去找工作的!”
楚牧峰滿臉堆笑,搓了搓手,有些訕訕地說道:“以后不準備出去了,所以想在這邊找份工作養家糊口。”
“那找到沒有?”福原小桑跟著問道。
“還沒有!”
楚牧峰搖搖頭,略帶幾分無奈說道:“沒想到這櫻落區的工作這么難找,我在想著明天繼續找,要是說實在找不到的話,就只能去城里其他地方看看。”
“我聽靳青說你是個作家,那么寫文章應該挺擅長的吧?”福原小桑嘴角翹起問道。
“徒有虛名,略懂一二罷了。”
楚牧峰謙虛地說道。
“那好,你跟著我干吧,我那里正好缺一個文書,你要是愿意的話,明天就去管理處戶籍科報到。”福原小桑漫不經心地說道。
“真的嗎?小桑先生,您那邊真要人嗎?”楚牧峰頗為激動地說道。
“當然是真的,我可從來不騙人,行了,就這么決定了。”福原小桑說完,就向前走去。
“謝謝,謝謝小桑先生關照!”楚牧峰和血鳳紛紛彎腰鞠躬。
等回到家中后,楚牧峰眼底就閃過一抹玩味。
“你說,這個福原小桑不會是發現了什么,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試探咱們的吧?”
“應該不會吧!”
血鳳也有些拿捏不準,“我和他并不熟悉,只是知道他是一個住在這里的島國僑民,是在管理處戶籍科上班的,好像是那里的科長。”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會突然間要找文書,老白,要是說你覺得這事有危險的話,咱們要不就算了吧?”
“算了?”楚牧峰瞇縫著雙眼。
“對!”
血鳳立刻說道:“咱們在這里的惟一使命就是要將楊俞華殺死,以前吧是不知道那條暗道,所以說沒有辦法,可現在既然知道了,那就能隨時進來。”
“只要咱們摸準楊俞華的落腳處,就能將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
“可要是說福原小桑是別有用心,想要通過這樣的辦法試探你,你正好過去,不就是中了他的圈套嗎?我覺得咱們寧可放棄現在的掩護身份,你都不能出事。”
“等等,或許咱們是想多了呢!”
楚牧峰在房間中來回走動,沉吟著說道:“福原小桑只是戶籍科的一個科長,這樣的人是沒有什么身份地位,畢竟在櫻落區戶籍科能有什么權勢?”
“他之所以會讓我去做文書,或許是真的缺人。退一步說,就算他是在試探,我也可以見機行事。”
“那樣的話我就在外面接應你,要是你不能安然出來的話,我會在外面制造爆炸,讓你趁亂離開。”血鳳咬了咬牙說道。
“好!”
楚牧峰點點頭:“行了,去做飯吧!”
“好!”
說真的,福原小桑的邀請是有些意外,楚牧峰也想要去鴻泰古玩店找到徐茶莊,看看他清不清楚這個家伙的底細。
別最后看似人畜無害的福原小桑,其實也是特高課的暗棋,那樣的話,自己就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吃過晚飯,就去見見徐茶莊!”
楚牧峰暗暗拿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