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腦兒熱耶!”
雷打不動的叫賣聲就好像鬧鐘般,將楚牧峰從睡夢中喚醒。
每天都這樣,天還沒亮堂,陳舊的胡同里面就會準時響起陣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簡單洗漱過后,穿好警服,戴正帽子,系好武裝帶,楚牧峰推門走了出去。
踏著青石路面,走出狹窄昏暗的老胡同,眼前頓時豁然開朗,頗為寬敞的街道四周,到處都是早餐攤店。
“小棗兒的豌豆黃兒來,大塊兒的唉!”
“鹵煮喂,炸豆腐!”
“酸甜的豆汁兒來—麻豆腐!”
看著那一個個簡陋的小攤,聽著這別有韻味的叫賣聲,楚牧峰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沒想到以前只能在電視劇中才能看到的畫面,如今都真實出現在眼前。
他原本是新世紀華國一名年輕的普通刑警,在一次緝毒任務中,為掩護戰友而英勇中槍。
醒來后,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民國二十五年的北平,身份也依然是一名探員,隸屬北平警察廳。
剛開始的幾天,楚牧峰怎么也想不明白這事,整個人都有點失魂落魄,現在一個多星期過去了,也就隨遇而安,慢慢適應起這個年代的生活。
最起碼自己現在還年輕,能夠看到新中國重新屹立在東方之巔的那一天。
人心所向,華國崛起,這是不可阻擋的大勢!
在此期間,憑著先知先覺,楚牧峰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做點事。
胡同口,徐記豆汁攤。
“早啊,楚爺,還是老規矩嗎?”肩膀上搭著一條微微泛黃汗巾的小老板徐大沖,張嘴露出一口齙牙,笑容諂媚地問道。
“恩。”
拉開板凳坐了下來,將帽子放在桌上,楚牧峰從筷筒中抽出兩根筷子。
“得嘞,一碗豆汁兒,兩個果子。”
楚牧峰之所以會在這家吃早飯,除了因為這里的豆汁很濃很稠,地方收拾得也挺干凈之外,最重要的是因為徐大沖這人嘴特貧。
三教九流,販夫走卒。
這些小人物看似不起眼,其實知道的事還真不少。
平時就喜歡嘮叨的徐大沖,那張嘴要是說起來,這些小道消息就沒個停。
這也是楚牧峰最喜歡聽的內容,沒準哪個消息就有用不是。
一碗灰綠色品質地道的豆汁,兩根金燦燦的果子端上桌,讓人食欲大開。
吃好后,楚牧峰將碗一推,拿手帕擦了擦嘴,站起身跟徐大沖打了個招呼。
“走了!”
“楚爺,您走好!”徐大沖點頭哈腰地笑道。
剛走出去幾步,一輛墨綠色的有軌電車就叮鈴咣當地緩緩開過來,楚牧峰三步并作兩步跳上車,然后坐到一處靠窗位置。
此刻,電車里人已經不少,而且在紛紛議論著。
“你們說那東洋鬼子會打過來嗎?”
“我看那些家伙沒安好心眼,十有八九會打。”
“唉,也不知道南京那邊會怎么應付?我可不想打仗,這兵荒馬亂的,生意不好做啊!。”
“嗨,誰不想過安穩日子啊!”
不想打仗嗎?
聽到這句話后,楚牧峰目光掃了掃那個帶著眼鏡的中年人,微微搖了搖頭。
你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今年是民國二十五年,也就是1936年,歷史上日寇加入軸心國后,全面發動的那場侵略戰爭,將會在明年打響。
中日必有席卷全國的一戰,一戰就是八年。
中華民國絕對是個亂世之秋,生活在這個時代,最苦的就是老百姓。
既然生在亂世,就要有所覺悟,不能碌碌而為。
堂堂七尺男人,自然要有滿腔熱血!
楚牧峰就是這樣想的。
“我一定要在北平警察廳出人頭地。”
暗暗拿定主意的楚牧峰,為自己定下了一個小目標。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偉大的中華民族即將迎來一場慘重的劫難。
只有掌握更多的話語權,才能在亂世之中,掌控自己的命運,能夠擁有更多反擊的力量,去狠狠打擊那些漢奸走狗,日寇間諜,而不是只能當一個無所作為的旁觀者。
前門內公安街16號。
北平警察廳本部。
楚牧峰清楚記得,這里后來就是解放后國家博物館的位置,而現在這里則為北平警察廳總部。
清朝時期,就在這個位置上,從北至南分別是朝廷的宗人府、吏部和禮部。
辛亥革命后,宗人府南半部是京師警察廳消防隊駐所,吏部變成了京師警察廳,民國后則變成了現在的北平警察廳本部。
在民國時期,北平警察廳權柄很大,掌管的可不僅僅只是刑偵緝拿,甚至就連交通和城建都在權限范圍內,用濃縮的市政府來形容完全不過分。
楚牧峰隸屬的就是刑偵處。
這個部門顧名思義就是調查刑事案件,只要是涉及到刑事的,都歸刑偵處這邊管,因此在警察廳內部,絕對算得上是貨真價實的實權部門。
刑偵處分為三個科室。
楚牧峰歸屬第一科室。
第一科室。
“咦,牧峰,你不是請假休息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我說小楚,你的臉色似乎有點不對勁啊,要不還是繼續回家歇著吧。”
看到楚牧峰走進科室,里面留守的幾個老油條們不由得紛紛開口道。
作為剛剛畢業就到警察廳任職的新人,前前后后加起來連一年時間都沒有,楚牧峰自然不會輕易就獲得老人們的看重。
當然,也不是說他們都帶著惡意,不過就是喜歡拿新人調侃罷了。
“嚷嚷什么?怎么著,一個個都閑著沒事做是吧?”
就在這時,一道嘶啞的聲音猛然響起,隨之一個面容精瘦,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頗為冷峻的男人走了進來。
如鷹眸般的雙眼掃視全場,對上的人全都低下腦袋,訕訕忙活去了。
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大了二級呢!誰敢細頭犯上?
他叫曹云山,是刑偵處的副處長,直管第一科室 由于也是從北平警官高等學校畢業,而且師從同一個老師,因此曹云山對楚牧峰這個小師弟還是挺照顧的。
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
有了曹云山的關照,楚牧峰雖然在第一科室只是個新人,也沒誰敢隨便拿捏。
“處長,早啊!”
看到曹云山進來后,楚牧峰走上前客客氣氣打招呼。
“牧峰來了啊!怎么樣?不是說你病了嗎?哪里不舒服?”看向楚牧峰的時候,曹云山面色和善了幾分。
“謝謝處長關心,沒什么事兒,就是有點感冒,吃了藥早好了!”
對于這個師兄的照拂,楚牧峰自然是心知肚明,十分感謝。
“恩,這樣,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說罷,曹云山目光掃了一圈,轉身而去。
楚牧峰自然是二話不說,緊隨其后。
身后,科室內眾人是小聲議論起來。
“處長該不會想讓小楚負責那個案子吧!”
“那案子玄乎著呢,誰碰誰倒霉!”
進了辦公室,曹云山坐下來,從抽屜里拿出個檔案袋,扔在桌上道。
“牧峰,你看看這個!”
打開檔案袋,掃了掃里面的資料和照片后,楚牧峰略帶幾分詫異地說道:“處長,不是開玩笑吧,居然會說是貓抓死的?怎么可能”
檔案里的資料,是一起意外死亡!
死者叫簡如云,家住城南燈籠巷,是附近學校教文學的一名老師。
他的死很蹊蹺,身上衣服被撕得零零散散,臉上也是抓得皮開肉綻,口鼻流血,弓角反張,狀若厲鬼。
可驗尸官根本找不出真正死因,最后居然推說簡如云是被妖貓附體,把自個給活活抓死了。
聽到楚牧峰的質疑,曹云山一臉煩躁地說道:“當然不可能,但現在查來查去,卻查不到任何線索,這幫飯桶,真是廢物!”
“處長,這個簡老師平時為人怎么樣?”放下資料,楚牧峰瞇著眼問道。
“這個簡如云的人際關系很簡單,平常就是在學校里面教書,和同事的關系也都不錯,回到家也不太喜歡出門,一個人關在家中做學問。”
“根據調查,認識他的都說簡如云是個脾氣性格都很好的老師,從來就沒跟誰紅過臉,吵過架!”
“你說這樣一個老實本分的人,怎么可能被什么妖貓找上門呢?這不是胡說八道嘛!”
妖貓作祟,殺人犯案?
真是荒謬之極!
微微搖了搖頭,楚牧峰十分肯定地說道:“處長,這世上哪里有什么妖!如果連驗尸官都查不出來死因,這就是個最大的漏洞。”
“恩,我也是這么看的!”
正說著,只聽得樓下傳來一陣喧嘩聲。
“抓住殺人兇手!”
“為簡老師伸冤!”
“請警察廳找出真兇,讓簡老師沉冤得雪!”
聽到這番動靜,曹云山眉頭一皺,有些惱怒地說道:“這幫迂夫子又來了!”
“處長,他們是?”楚牧峰扭頭朝窗外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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