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名利在于一心
“在下子彌，乃凈念院住持，見過念慈大師。”彌勒坐穩之后，率先向著如同枯槁般的老僧自我介紹。
“子彌從哪里來？”念慈目光微抬，發出禪機問語。
壽福院乃是屬禪宗臨濟派的寺廟，念慈的詰問，也是禪僧們慣用的機鋒之語，彌勒微微沉吟后，回道：
“子彌從恩怨而來。”
“要往何處去？”
“往了斷恩怨而去。”彌勒自然而回，讓老僧念慈不禁垂目，干癟的下頜微動，仿佛點頭一般。
“念慈在此作何？”彌勒見念慈點頭之樣，反行問話。
“坐枯禪。”
“為何坐枯禪？”
“為上求佛道，頓悟超脫。”念慈歪著頭，回答地有氣無力。
“可悟得什么？”彌勒微微抬眉。
“悟得人世名利鎖人。”
“哪里有名利。”
“在我心中。”念慈將頭微抬，猶如枯槁般的身體，仿佛恢復了些許生氣。
“你的心在哪里？”
原本要恢復生氣的念慈，面對彌勒的心在何處？頓時重新佝僂了下去，陷入了沉思，彌勒見狀，連忙微微閉目，念了一句：
“萬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我無心。”生氣恢復，皮膚上的垢泥，簌簌落下，掉了一地之后，念慈變成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面容削瘦，只是一雙眼睛奇亮。
門外的一心看著念慈恢復成人形，不由露出喜色來，低頭合什念佛。
“阿彌陀佛，名利不過浮云過眼，到頭來皆是一場空，又如何鎖人！”彌勒見念慈完全恢復成正常人，雙手合什微禮。
“受教了。”念慈合什還禮。
“不敢，念慈法師如今枯禪收功，十二日之后的決斗，不知應當如何？”彌勒禮貌拒絕，同時反問十二天的決斗情況。
“恐怕是打不下去。”念慈微閉雙眼后，搖了搖頭。
“為何如此？”彌勒有點驚訝了。
從枯禪的狀態里恢復過來，念慈謝過彌勒的禪機之助，談起十二天后的決斗，只說打下下去，至于說起原因來，卻是搖頭不語，半晌后睜開眼睛，看向門外的一心：
“一心，你進來。”
隨著念慈的召喚，門外的一心和尚走了進來，就像是后輩孩童一樣，走到了滿是灰塵的屋子中，向念慈跪下來口稱‘曾祖父’。
彌勒在旁邊卻是見怪不怪了，扶桑佛門本就不禁婚嫁，寺廟是傳家之物，這也是約定共識了。
“我已經頓悟寂靜，現在問你，你要不要跟我走？”念慈向一心直接就問。
“曾祖父要去哪里？”一心有些意外，曾祖父把這枯禪修完，就要離開了么？不把這家寺廟發揚光大了么？
“去往天上。”
“天上，可壽福院怎么辦？”一心不假思索得就問。
“算了，你卻也是走不了，我強行帶你去，也是禍非福，你可還有什么話要問？”念慈見一心記掛俗事，知道今天帶不走他，于是又問是否有什么要問的。
“曾祖父是要…”一心略能得到些預感。
“我要到天上，修阿羅漢道，直入涅槃去了，如今臨行，你有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念慈的精神抖擻，神容平靜。
一心雖有猜測，但是得到念慈的映證，還是忍不住驚了一下，從祖父開始，他們三輩人守著這位祖父，沒想到對方枯禪完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離開這個世界。
“請曾祖父將念阿彌流劍術教給我。”一心想了許多事情，最終叩首請求。
“劍術么？你過來。”念慈眉毛微動了動，將一心喚到面前，伸出右手，用食指在他額前敲了一下，這位中年僧人頓時怔住，直到念慈出聲提醒：
“完了就退開吧！”
一心回過神來，聞言連忙退開，念慈也沒有什么話，閉上眼睛，盤腿坐在破木屋內，身上燃起透明光焰，肌肉皮膚仿佛塑料一般，于火焰中融化收縮，最終熔為一團明光，光芒倏得沖天而起，透過屋頂消失，只留下一枚晶瑩剔透的舍利子在垢泥灰塵之中。
所以我是誰，我在哪，我干了什么？彌勒盤坐在地，看著地上留下的舍利子，不禁有些雙眼上翻，有些索然無味，這和尚前面還答應了給人主持決斗吧！這說走就走了，哦，場中還有個人。
對了，曾祖父還答應給萬骨坊們主持決斗呢？一心看到舍利子，雙眸微微發亮，上前將其收起，但隨即也想起來這事情，不由將眼看向旁邊的彌勒。
“此間事畢，在下就告退了。”彌勒正好和一心和尚的目光，沖他點了點頭，準備要離開，卻不想被留住。
“還請稍等，此前子彌法師說，您是來看決斗，可是萬骨坊一族的羽千代和犬怪殺生丸的決斗？”一心留下彌勒后，連忙求問出聲，他記得這個凈念院住持行者，說是來觀看決斗的，而且還是在出云坊之前來的。
“正是，在下與殺生丸算是好友，因此特來觀戰。”彌勒點頭。
“…原來如此…”一心張了張嘴，半晌后，也感覺有些索然無味，懷里的舍利子也沒那么舒服了，這答應了萬骨坊們的事情，該怎么辦呢？
“一心法師，是在擔心主持決斗的事情么？”彌勒看得出來其中關竅，一心這是在擔憂決斗之事。
“正是呢！不知子彌法師能否見教？”一心順著話就問，這人剛才能和曾祖父打禪機，應該能有辦法教自己吧！
“令祖念慈大人說決斗打不起來，恐怕應該就是打不起來，且隨機應變，若是真要決斗，就不妨由閣下主持罷。”彌勒提議道。
“可我的法力有限。”一心有些遲疑。
“一心法師大人的法力雖然有限，但是有念慈大人留下的舍利子，應該不成問題的。”
“嗯，說起來也是。”一心聽彌勒的話，不禁連連點頭，大感有三分道理，雖然自己的法力有限，但是有曾祖父的舍利子幫助，應該不成問題的。
“那就這樣，咱們且先靜待時機，在下的同伴還在外面，先回居住了。”彌勒笑著告退。
“這是我的過失，還請讓我送您回去。”一心連忙要送彌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