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峽谷,風聲呼嘯如吼。
佐野憑立陡峭處的一塊巖石上,縱目眺望,入眼的只有那條邊境線。
“龍介大人,是時候撤了。”在巖石的下方,一位綁著砂隱護額的砂隱上忍仰首提醒道。
“嗯。”龍介頭也沒回,輕聲一應,卻仍眺望著遠方。
那上忍見狀也閉了嘴,反正事情已算是做完了,如今倒也不怕耽擱了什么。
砂隱龍介佇立良久,幽幽一嘆,低吟道:“不愧是木葉隱村,三代目大人的決斷是正確的,只期望此次的事情能如預期那般,達到效果吧。”
又是沉吟片刻,龍介握住腰間掛著的忍刀刀柄,當即收回視線,側首朗喝道:“任務完成,撤!”
砂忍們的身影速去,幽幽山谷重歸寧靜,地上僅余的幾攤血跡,為隨后刮來的沙塵所遮蓋,無須太久的時間,所有的痕跡都會煙消云散。
此次砂隱犯邊,就以如此怪異的方式,終結了!
川之國那邊的動靜傳不到火之國這邊,反之亦然,不過恐怕縱然能夠傳的過去,也不會有砂忍前來支援了。
這就導致了佐野等砂忍的潰敗。
對于這些發展,夏樹一無所知,他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腦袋迷迷糊糊的,他恍然驚醒時,迎來的是一場絕望般的夢魘,所以沒錯,他并沒有醒來,且清楚知曉那是一場夢,但卻又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在那夢魘中,他又重溫了失去雙手的絕望,曾經引以為傲的基礎,化為了他最深沉之痛的根源!
“你的才情舉世無雙,我已沒什么可教你了。”這是那個傳授他本事的老先生拂須感嘆,褶皺的面皮上綻放出滿意的笑容。
“你是唯一令我嘆服的盜賊。”這是某個宿敵給予他的誠懇稱贊,話語中卻充斥著無奈的情緒。
“別想逃!任何觸犯界限的,都要受到應得得懲戒!”這是對他窮追不舍的那位公家人,這樣的宣言令他肅然起敬,但卻總是令其撲空、或被戲耍。
“別讓我抓到你!否則定教你三刀六洞!”這是某個被他觸怒的大佬叫囂威脅。
“抱歉讓你白來一趟,不過珠寶雖然是假的,珍寶卻也有一個呢。”這是某次失算后自稱珍寶的女子朝他笑語盈盈,若在別處,或許他會與之探討一番人生和理想。
如今想來倒是破有些可惜,那本有機會讓他踏上另一條道路。
也是自那以后,他的命運急轉直下。
“大哥,你不該來的。”
教堂舉辦的婚禮上,新郎似乎并不開心,眼神里隱含著一絲急切以及一抹恐懼。
但終究欲言又止。
圣潔的婚禮在身披潔白婚紗的新娘‘我愿意’的應聲中達到頂峰,接著一切都顯露了出來。
與殺死比爾中的劇情不同,現實中很少有戲劇化的情形出現,烏瑪·瑟曼沒有死,卻失去了孩子,他被對方放過,卻失去了雙手。
烙鐵令傷口止血,艷紅之色卻染紅了教堂,教堂不復圣潔,他則失去了一切!
再次重溫那渾渾噩噩的過往,生命如褪色的照片,灰暗的浪潮將他淹沒,整個世界都沒了光,往昔的溫暖被剝奪,余生只剩下陰冷伴隨,如行尸走肉。
所以,他選擇了結束。
無人造訪的深山,攀登至一半的懸崖,沒有從峭壁頑強生出的怪型之樹阻撓一下,好似天地都在發出嘲笑,仿佛在說——看吧,你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過客,就別幻想什么主角待遇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斷重演、閃回,經歷一次,就對他造成一次創傷,喜怒哀樂,流轉交替,如此往復,折磨的他苦不堪言,卻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一絲哀嚎也發不出來。
漸漸的,不知何時,無休止的回溯出現了詭異的剝離之感,使得一切真實感不復。
就像是原本閉緊的門扉,忽然被敞開了一角,內外氣流交換,沖散了屋內的燥熱,迎來外界充滿活潑的氣息。
見得一絲漏洞,夏樹猛力掙扎起來,積蓄隱藏的力量爆發出來,就是連鎖式的崩潰。
他的不甘意志燃燒起來,化作沖破一切的力量,那是他渴望的‘光’!撕裂密布陰霾的最終力量!
“啊!!”猛然挺起身來,如將要渴死的魚般張大了嘴巴,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呼吸了起來。
“別激動,緩緩放松下來。”
溫柔的話語中蘊含著令人心安的撫慰,夏樹瞳孔顫抖不定面色漲紅側首望去,入眼的是一個身形柔弱的栗色短發女子。
“你現在不能太激動,也不能做太激烈的事。”
女子按住少年的肩頭,那里掛著繃帶,在那下面偏右側的位置上,尚且還有一絲血色滲出。
在繃帶遮擋之下,是一道由胸腔便外側刺入,從腋后貫穿而出的可怖傷口,幸運的是這創傷避開了腑臟器官,不幸的是…
“我是下川雪奈,營地的醫療中忍,松崎君,請躺下來吧。”氣質溫柔的栗色發女人自我介紹道,柔軟的話音令夏樹心安,并為之遵從。
枕頭很軟,與夢魘的難熬很不對稱,躺在上頭以后,夏樹甚至有種是否還身處夢中的恍惚之感。
瞅著營地里粗糙搭建下暴露著的房屋木質橫梁,他腦袋一片空白,兀自發著呆,以至于連下川雪奈離開都沒有察覺。
“你醒過來了,夏樹!”
喧囂的叫喊聲里充滿了喜悅的情緒,使得夏樹即便不去看也能知道,是久野黑雨那個家伙來了。
不過久野黑雨來了,其他人定然也來了,于是他蒼白著臉側首看去。
“古介前輩,玄之介老師,黑雨,嗯?平野隊長也來了。”
來的人不只是青木小隊,竟然連平野儀一也來了。
“來看看你情況如何,畢竟已經準備動身了。”平野儀一神色間堆滿了疲倦,略顯落寞的眼神里則隱含著一絲悲痛。
夏樹敏銳捕捉到了這些,但仍然有些不解。
“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