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殿中決斗
從崔洪方臉上的表情和清澈眼神中，陳子云看到了憤怒、無畏和堅持。
這位崔家的大公子，眼下表現出的擔當，著實讓他另眼相看。只能說，不愧是傳承久遠的頂級世家。普通的貴族世家中，真的很難能出現如此優秀的俊杰。
更讓陳子云贊許的是，崔文濤表現出的鎮定，以及他與崔洪方的默契配合。
有崔洪方沖在前頭，若是能嚇住陳子云道歉自然最好。倘若實在到了決裂的前一刻，崔文濤身為家主和崔洪方的父親，仍舊可以出面阻止，防止態勢陷入無法控制的泥沼。雖說事后傳出去名聲有些不好聽，但崔家畢竟得以保存，這才是最重要的。
相比之下，崔文濤的個人名譽根本不算什么。
一個世家的老狐貍，面子，在有必要的時候，是可以放下的。
“啪啪”
別人的劍都已經架到自己脖子上了，陳子云的臉上并沒有絲毫懼色，反倒在為崔洪方鼓掌。可他旁邊的王卓、王傀二人可沒那么輕松、而是怒不可竭了。
尤其是王卓，先前陳子云不惜為他出手殺人，已經讓他心中感動達到極致。正所謂主辱臣死，看到崔洪方這近乎威脅般的舉動，王卓立即起身拔劍，同樣將劍壓到了崔洪方的脖子上，大喝其放手退后。
殿外的護衛們，見狀一個個拔劍出鞘，而后隱隱傳來細微的弓弦繃緊聲。顯然，不遠處的假山陰影中，有不止一名弓手在鎖定陳子云三人。
一旦他們有任何異動，這些弓手就要射殺他們，保護自家大公子。
“如此發展，有些不好收場啊”
見陳子云在這幅局面下仍舊能沉住氣，崔文濤心中暗暗犯難，對手下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退出大殿，很快叫來了崔家的第一武師、崔洪方的貼身護衛崔立武。
這個身高七尺、身軀猶如鐵塔般的壯漢，在那場北門爭奪戰中，跟王卓大戰了一場，最后雙方不分勝負打了個平手。很顯然，崔立武給王卓的印象極其深刻。看到此人的第一眼，王卓的身體就微微一震。
“白袍軍的武將，可敢接戰！”
崔立武先前就在殿外守候，里面的情況大概也知道一些，直接激王卓的將道：“事情既是因你而起，何不以你我戰上一場來解決？上次北門之戰，你我都沒有打痛快，此刻就來分個高下，敢否！”
王卓眼神一閃，有些意動，于是看向了陳子云。
毫無疑問，崔立武的邀戰，是提前得了崔文濤授意的。崔家的人多少還有些不甘心，想要挫一挫自己這邊的銳氣。
“戰與不戰，你來決定。”
陳子云并沒有貿然讓王卓應戰，而是交給他自己來決定，因為是否有足夠的把握獲勝，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卓沒有說話，只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見他戰意已決，陳子云也沒多說什么，看向了崔文濤，問道：“此戰可有講究？勝了如何，敗了又如何？”
“左右不過是一場意氣之爭。”
崔文濤輕描淡寫的就給事情定了性，道：“若是我崔家勝了也沒什么，將軍只要為先前憤而殺人事道歉即可。雖事出有因，但我崔家數百年的規矩卻仍不可廢。”
陳子云點了點頭，只是道個歉的話，那他還能接受，至于崔家以后要為此付出的代價等擊敗了朝廷接下來派出的平叛大軍，自見分曉！
此刻看到崔文濤的度、拿捏得顯然十分巧妙，陳子云不由問道：“若是本將這邊贏了呢？”
崔文濤還沒說話，崔立武就已經急不可耐的大聲道：“我若輸了，任你處置，絕無二話！”
崔立武話已放出，崔文濤就是再想說什么也晚了，只能看了看陳子云，等待他的表態。
“好，本將同意！”
陳子云沒有反對，隨即跟崔文濤互道了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約定達成后，崔洪方看了看陳子云，又看了看王卓，緩緩收起劍退了回去。王卓的寶劍也隨之歸鞘，對陳子云抱了個拳，隨即下去準備。
很快，大殿中央的宴席被撤下，頓時騰出了一片空地。
各自換上防護的軟甲、又拿了趁手兵刃的王卓、崔立武二人，站到了大殿中央，隔著十步距離對峙起來。
崔立武拿的還是雁翅镋，只不過不是原來的樣子，而是三叉镋頭已經換成了木質、镋柄卻仍為鐵質。沉重不輸普通兵刃，但木鋒又不至于傷人。
王卓則是拿了一桿沒有槍頭的長槍，這才是他最趁手的兵器。
雙方的武器都沾了生石灰，誰能率先擊中對方軟甲上的要害部位，就算勝利。
盡管只是一場點到為止的較量，但因為涉及雙方的榮耀和暗地里的爭鋒，再加上延續了先前沒有分出勝負的一戰，崔立武和王卓都拿出了對待生死之戰的態度。
場外觀戰的人，除了陳子云和崔文濤尚能平靜外，其他崔家的人包括王傀在內，竟似比對決之人還要緊張，大氣都不敢出，死死盯著在大殿中央對峙的兩人，在心里暗暗給己方的代表者加油。
一片肅殺中，崔立武率先發動攻擊。
他用的雁翅镋，在攻擊距離上占了些許優勢。雖然與長槍對戰，優勢大不了多少，但能大上一分都是好的。
王卓會的兵器很多，刀劍都使得不錯，箭術也不賴，但與敵對陣廝殺時，無疑還是更喜歡用槍。
崔立武身形才剛動，他的長槍就已經閃電般點出，直接封住崔立武的去路，迫使其不得不放慢腳步。
這位公認的崔家第一武師，反應同樣不慢。用镋的頂端迅速擊開長槍，隨即尾部一挑，整個人跟著镋勢往前，竟然想要一舉建功！
王卓自幼練武，在其師傅喂招的情況下，戰斗經驗也不可謂不豐富。手中長槍橫向一掃，用的雖是戰場上兩敗俱傷的打法，卻也成功的將崔立武逼開，迫使對方放棄了行動。
隨后，王卓長槍回旋，口中暴喝一聲，持槍的手臂發力，帶著呼呼勁風，一連刺出數下，招招直指崔立武軟甲上提前劃好的要害。
哪怕這長槍其實并沒有多少殺傷力，但在他手中愣是刺出了莫測的殺機。
崔立武絲毫不退，用長度優勢更勝的雁翅镋將其護得密不透風。趁王卓一套攻擊完，被迫放緩節奏的間隙，雁翅镋突然轉守為攻，展開了排山倒海一般的進攻。由于崔立武出镋速度極快，在以沉重的鐵柄為基礎下，竟讓木質的三叉镋頭，也在空中發出了嗚嗚風聲。
幾乎是頃刻間，兩名勇將的廝殺就進入了最激烈的階段，雙方是奇招迭出。王卓仗著長槍比雁翅镋更加靈便、而且招招都是以傷換命的打法崔立武仗著武術底子更深厚，打法較為老成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