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攻破北城
流言四起中，城內是一片混亂，朝北城墻趕路的世家私軍，沿途看到大片平民百姓收拾行裝、神色倉惶的模樣，不由全傻了眼。
這情況，很明顯不對頭啊。
外面的賊軍雖然一直在攻城，但除了最開始的兩天，這些天來城內百姓已經習慣不少，不至于風聲鶴唳了。最起碼，先前他們趕往西城的時候，城內還沒有那么大的動靜。怎么這一來一回，短短時間就亂成這景象了？
私兵們雖然隸屬世家，但終究也是豫章人，這種情況頓時讓他們不淡定了。
崔洪方無奈，派出幾名崔家的家將去打探情況。很快，他們從一些驚慌路過的百姓那里，問出了各種各樣的驚人消息。
“有賊人內應在城內作亂！”
崔洪方很快就做出這個判斷。
光憑百姓自發傳播謠言，是不可能在這么短時間內做到這種地步的，背后一定是有人在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甚至是主動造謠。
這種無根無憑的流言蜚語，崔洪方很想不作理會，畢竟北城墻那邊很可能已經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但面對這些內容驚人的流言，他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比如那些：
傳言賊人要去刺殺趙遷翰、放火燒糧倉！
放到往日，刺史府戒備森嚴，光衛隊就有兩百余人，更不用說其他家甲了，崔洪方根本不擔心趙遷翰的安全。但這兩天來，刺史府的守衛、連同趙遷翰私下的力量，經過連番抽調，已經空虛到了極點。若是賊人能有幾十號人，說不定還真能攻進去。
自己辛辛苦苦守住了豫章，結果江州刺史卻被賊人在刺史府內殺了 這種可怕的結果，還有隨之而來的政治壓力和譴責，簡直想想都可怕。
至于后者，雖然崔洪方不認為賊人會輕易燒糧倉，畢竟外面的賊軍有那么多人，也是迫切需要糧食的。
可若是攻城受挫，賊人絕望發瘋下，保不住他們真的會做出同歸于盡之舉。
“該死！”
暗罵一聲后，崔洪方不得不再次分兵。
又是四百人被拆分，分別趕往了豫章的府庫和刺史府。
到了這個時候，崔洪方手中的力量已經只剩下一千六百人了。
更要命的是，世家的私兵聯軍距離北城墻還至少有四五里之遙！
放到平日，這點路對訓練有素的私兵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但在此刻的崔洪方眼中，這幾里地卻像是有幾十里那么遠，所有人都在全力趕路，但一時半會卻怎么趕也趕不到。
終于，到了只剩一里路的距離。
走在最前面的私兵，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城頭上正在激戰的雙方。
但是，他們終究來遲了 整整九個大隊的白袍軍精銳，又配備了一百七十余副硬弩，在北城墻官軍已經到了精疲力盡的時候殺出來，造成的破壞力簡直是毀滅性的。
尤其是官軍們根本沒有心理防備，遭到突然的打擊之下，在很短時間內被徹底打崩潰了。
在一個又一個白袍軍的精銳大隊沖擊下，葛斌部下被流民大軍消耗得筋疲力盡的江州軍士卒，正在飛快的潰敗。
至于豫章征召的團練，這種情況下更不用說。
在葛陽的時候，面對尚未成型的義軍，團練守城也能發揮出一絲作用。現在，面對戰力已經接近魏國地方軍隊的白袍軍精銳，局勢又是一面倒的情況下，那些團練也不過是又上演了拖后腿的一幕，無法真正阻止十五路聯軍、或者說白袍軍的攻勢。
頃刻之間，整個北城墻有近兩百米的區段，被聯軍牢牢掌握在手中。
“眾位弟兄，豫章之存亡，在此一搏了！”
在心里祈求了一下，祈望崔洪方能盡快趕來后，葛斌一咬牙，不顧身上幾處血淋淋的傷口，帶著最后還保留有完整戰力的百余名心腹，發起了決死沖擊。
然而，沒有用。
靠著一股哀兵的氣勢，葛斌的心腹親兵，的確爆發出驚人的勇勁，硬生生將白袍軍精銳擋住了片刻。但人力終究是有時盡的，更何況敵方還有這么多的硬弩。
被葛斌擋住的白袍軍精銳，雖然不認識這個官軍的大官，但卻知道他的難纏。眼見一時難以突破，很快便叫來了陷陣營的第一大隊。
隨著這一隊人過來的，還有整整三十副硬弩。
“完了！”
看到對面的賊人平舉起弩箭，瞄準了自己這邊，葛斌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葛將軍，快逃吧！豫章守不住了！”
十幾名親兵拼死用身體擋住了一輪齊射，僅剩的幾人也再沒有了抵抗的念頭，手忙腳亂的架起葛斌，往城門樓下拖拽離去。
“別拉我，你們走吧！”
葛斌推開了這幾名護主的心腹親兵，看了看已經全線崩潰的北城墻，不由眼眶都紅了。
苦守了這么多天，沒想到在最后關頭，功虧一簣。還有被公推為世家聯軍領袖的崔洪方，竟然被賊人奸計誆騙，手握至關重要的三千私軍，到現在卻還沒有趕來。
若是豫章失陷，崔洪方至少要背一半責任。
膏梁子誤事，世家誤國啊！
葛斌嘆了一口氣，自覺已經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對得起浩蕩皇恩。心灰意冷之下，拖著疲憊的身體，朝東北方向的魏都磕了三下頭，然后起身就要從城樓上跳下，以身殉國。
“葛將軍，何至于此啊！”
“將軍苦戰到現在，已經不負朝廷、不負皇上恩典了。且保留這有用之軀，將來還有的是殺賊的機會。”
兩名忠心的心腹親兵死死抱住葛斌，一邊用力將他拉下，一邊苦口婆心的勸慰起來。眼看著潰逃的團練從身邊逃過、混亂的推搡著前面的人，賊軍的精銳越追越近，認準了葛斌這個大官，直直沖殺過來，兩名親兵不敢久留，強行扛起葛斌，一溜煙跑下了城樓。
“葛將軍逃了！”
看到這一幕，認識葛斌的士卒忍不住叫了出來。隨著消息傳開，官軍士氣隨之全線動搖，在北城墻上的殘存抵抗，幾乎迅速崩潰。超過兩百名被包圍的團練見逃跑無望，竟然選擇了跪地投降。
“豫章就要拿下了！”
“入主豫章！”
“我主神威！”
眼見這一幕，所有的聯軍首領和白袍軍高層們，臉上都帶著狂喜的神色。
這些天來，他們損失慘重、擔驚受怕、夜不能寐、寢食難安，此刻終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沒有任何猶豫，但凡是還有一戰之力的勢力，統統都把自己的手下召集起來，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派到城頭上，誓要一鼓作氣將官軍打垮。
“拋石機繼續前移，火速進行校準試射！”
“床弩順著土坡推上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