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佯攻(上)
然而，這些流民們很快就發現了，對義軍不滿的人很多，幾乎比比皆是。
但有膽量帶頭響應并卻沒幾個。
在惴惴不安中，他們很快就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原因——新兵營！
葛陽縣城中的那些青壯、地痞、護院打手，以及有膽子鬧事的，全都已經被義軍提前招進了新兵營。
人數已經擴充到了五千余人的新兵營，雖然一直處于半訓練的狀態，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任務。
可畢竟有了編制，新兵營可以享受正式義軍的待遇。
雖說比先鋒營要差了許多，食物也是定量供給，沒法敞開肚皮吃。
但他們至少可以保證基本吃飽，用不著被餓，僅這一點就比那些流民強。
對于刻意削減食物供給這件事，新兵營營統王遠下達了命令。
不管是哪個，只要敢與外面的流民一道生事，就要按義軍的第四軍規、重打八十軍棍，然后趕出新兵營！
這道簡明的命令，當即讓新兵營的一些刺頭安分了下來。
只要不多管閑事，自己就能吃飽。
要是鬧事，這個能吃飽肚子的差事沒了不說，還得挨上八十軍棍！
而他人餓不餓肚子，與自己何干？
于是，很多新兵營的士兵不僅沒有跟著鬧事，反而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開始主動協助先鋒營鎮壓流民。
他們這么老實，這得益于先前那批后備士兵的帶頭與勸說。
反正情況就是如此，義軍的糧食就這么多，給外面的流民吃得多了，給新兵營的就少了。
道理很簡單，也很好理解，不是嗎？
基于這樣的情況，流民短暫的鬧騰還沒到天黑，就被迅速地平息下來。
連大一點的波瀾都沒能掀起。
然而，問題終歸是得解決的。
流民們畢竟要吃飯才能活，就算鬧事的人被壓制住，沒食物還不是得被餓死？
一些經歷過葛陽攻城的流民，隱隱的想到，義軍第二日應該會有什么動作。
第二日清晨 如同這些人想的那樣，義軍造好飯后，流民們很快看到了曾經出現在葛陽城外的一幕。
一輛輛裝有食物的大車上，除了其他味同嚼蠟的糧食外，還有一筐筐已經煮好的高粱、甚至雪白的大米飯。
“義軍現在要募集膽大的人上去攻城！”
“只要現在報名，馬上就有飯食發放，管飽…”
有著之前葛陽的例子，再加上昨晚有意的削減食物，喊話的義軍頭目還沒講完規矩，就被流民們一窩蜂涌來的景象嚇了一跳。
“我來！”
“俺要報名…”
“別擠俺，俺先來的！”
看著比上次多了好幾倍的流民來報名，這名義軍頭目趕忙一邊命人維持秩序，一邊從流民中挑選一些看起來有膀子力氣的。
一個多時辰后，這批足有一千多號人的流民隊伍吃飽了飯，隨即在惶惶不安中被義軍拉到了陣前。
這些攻城的炮灰們，被編入了只有在戰時才會組建的“敢死營”中。
義軍給他們每個人都發下了一根竹槍或木槍，同時這些人身上都背有一小袋的沙石泥土，繼續加固昨天填出的路。
一些曾經在葛陽中證明過自己、這次再度報名的，被特別挑了出來，待遇明顯好了不少。
有的給了木盾，還有幾個會些武藝的，甚至給了一套義軍自產的劣質盔甲！
隨著三通鼓聲響起，“敢死營”的士兵在義軍督戰隊的催促下，背著一小包泥土，拿著木制武器，扛著簡陋的云梯，開始往鄱陽城墻沖去。
“賊人來攻城了！”
城頭上負責警戒的官軍，一直在緊盯著城外的動靜，此刻見到一大批人沖過來，當即大喊來起來。
而那些負責操作床弩和拋石機的守城軍早已做好了準備，就等賊人進入射程了。
至于其他躲在垛口后面的官軍，見到這些提著木制武器，毫無組織可言的賊人，看上去都比較樂觀。
畢竟賊人只有粗劣的云梯，以及刺不穿他們盔甲的武器，就算攀上到城頭，也不過是來送死罷了。
見到賊人沖近，高如進當即下達了攻擊命令：
“床弩攻擊！”
隨著這道命令發下，四架床弩率先開始發動攻擊，伴隨著機括的發動聲，多達十五根箭槍，帶著可怕的破空之音呼嘯飛出，射進了“敢死營”的人群當中。
立時，下方流民隊伍中就有慘嚎聲響起。
昨日對付那些填河的鄱陽百姓時，這些官軍還心有不忍，一臉猶豫之色。
可現在對付真正的反賊，他們可不會手軟。
然而，這批進攻的“敢死營”士兵，被義軍提前吩咐了要盡可能的散開，不要擠在一堆。
這區區五架的守城床弩，對這一千多號人實在難以構成嚴重的威脅。
雖然幾輪射擊的確殺傷了一些人，但“敢死營”還是成功的沖到了距離城墻一百步左右。
“拋石機，給我打！”
操作拋石機的官軍，聽到了高如進的命令，立即松開了絞盤。
頓時，無數枚足能將人腦袋砸爛的石彈，如同冰雹雨般，在“敢死營”士兵人數比較密集的地方落下。
由于打擊的規模更大，拋石機的威力遠超床弩。
炮灰營起碼有十幾人在這一輪打擊中喪命。
至于傷者更多，足足有五六十人！
這些人輕則被石彈濺射得斷手斷腳，重則被擊中前胸或肚子倒在地上，連慘嚎聲都發不出來。
無一例外的，這些人要么重傷，要么當場死亡，場面血腥無比。
這無疑讓這群從流民中臨時拼湊起來的“敢死營”士兵膽寒。
只是，這些炮灰們心中很清楚，督戰隊就在后方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只要哪個敢逃跑，下場只有死路一條，再沒有第二條路！
因葛陽的那次攻城戰，這些人知道拼下去說不定還有生路，所以沒人后退，一個個咬著牙往前沖。
“敢死營”的隊伍中，竇八郎穿著一副后背破損了一大塊的盔甲，吃力地背著起碼有十幾斤重的一袋泥土，頭也不抬、快速地往前跑。
作為葛陽之戰中，參加過當時的“敢死隊”，并且成功爬上城頭刺傷了一人，還僥幸活下來、又沒有受傷的他，這次意外的得到了區別對待，被義軍發下了一副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