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劍拔弩張
艾溫微微皺眉，心道武昌郡乃是要地，四大家族的趙家大本營就在那里，鴻幫發神經了，才會往那個有重兵防守的重郡跑。
東進州府豫章自不必說，這是唯恐魏國精銳軍隊來得不夠快，自己送上門找死嗎？
至于荊州就更談不上了，放著好好的鄱陽不打，腦袋抽了才跑那么遠。
“當然是攻打鄱陽！”
艾溫斬釘截鐵回道。
這個答案不出陳子云預料，當即毫不掩飾的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如今鄱陽郡三縣都落入你我雙方之手，而你我下一步的目標也一致相同。
若是聯手拿下鄱陽，又該如何分配？”
鄱陽可是有十幾二十萬人口的大城，更是一郡之地的精粹。
把陳子云自起事以來攻占的尋陽、葛陽和各村鎮綁在一起，再翻上一番，劫掠到的資源都比不上鄱陽郡一城多。
這個問題，艾溫來之前顯然打算好了，只見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道：
“你我雙方一齊使出全力攻打鄱陽。
到時候先入鄱陽城者，可先行選擇物資人口，將軍以為如何？”
先入郡城者先行選擇物資人口？
看上去的確是挺公道，哪家兵力強、哪家自然就能先攻入郡城。
但這個回答無疑是艾溫給他們義軍挖的坑。
陳子云真要是信了，義軍的結果只會是幫人做嫁衣，最后什么都撈不到，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好有燕閔的情報，否則陳子云真的無法做出判斷，恐怕直到最后都要被蒙在鼓里。
很清楚鴻幫陰謀的陳子云，當即拉下臉來。
冷哼一聲，道：
“艾長老好算計，你們鴻幫在鄱陽城內經營了這么多年，恐怕早就安排好了人吧？
假若真如你所言，包圍鄱陽后，我義軍全力攻城，必然會最先吸引官軍注意。
鴻幫的內應就可以里應外合、趁機開城。
到時你們鴻幫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鄱陽。
好一個如意的算盤啊！”
陳子云點出艾溫話里的算計，王卓和夏良弼聞言，右手不約而同的握到了刀柄上，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見勢不妙的葛東來也登時起身，抽出腰刀護住艾溫。
盡管敵眾我寡，己方在人數上是絕對的劣勢。
但葛東來臉上卻毫無懼色，擺出一副只要一言不合，就會帶人殺將出去的姿態。
此刻，中軍帳內兩方人頓時劍拔弩張，氣氛極為惡劣。
艾溫沒有急著回話或者解釋。
他沒料到陳子云能一眼看穿自己的算計，心里有點懊惱，又在猶豫著到底要開出什么樣的新條件，向對方賠罪示誠。
陳子云同樣沒急著出面制止下屬們。
跟艾溫不同，陳子云是真的動了殺心的。
正如同鴻幫對義軍有想法一樣，陳子云在利用鴻幫的同時。
也有吞并鴻幫壯大自身的打算。
因為燕閔跟陳子云說過，鴻幫這幾個元老的大致相貌。
所以在營地內入口外，陳子云當即就猜出了這兩人的身份。
那時陳子云心里已經有將對方留下，然后順勢強攻古陽消滅鴻幫的計劃。
鴻幫之所以能成事，固然跟燕復的殫精竭慮、謹慎隱忍二十年之久有關，但同樣也離不開艾溫和葛東來。
沒有前者多年如一日的摸底收人、開拓財路，后者訓練出的上千名死士，鴻幫絕對不可能發展到現在的規模。
這兩人，可謂是燕復的絕對心腹、左膀右臂鴻幫高層中為數不多的人才。
干掉他們，就像是卸下燕復的兩天手臂，甚至連鴻幫內部都要大亂起來。
若不是艾溫自持白袍義軍對他們不了解，他是絕對不會冒險跟葛東來一起來的。
因此，這個機會很難得。
但是，決心也同樣難下。
殺掉兩人不難，可謂易如反掌。
趁亂從鴻幫手中奪取古陽也沒問題。
但之后呢？
吃了如此大的虧，鴻幫多年的籌謀付之一炬，必然會瘋狂報復義軍。
這個秘密發展了二十年的組織，在鄱陽郡還是很有實力的，算得上根深蒂固。
一旦雙方火拼起來，那時義軍可就危險了！
先不說能不能拼得過這股勢力，就算贏了，也不過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義軍要獨立攻打鄱陽城，本就要動用全力才能做到。
若是再面對鴻幫方方面面的破壞，變數就太大了。
何況，鴻幫還有上千核心幫眾！
這些人，都是被鴻幫多年培養，有著一身武藝的死士。
而且，鴻幫對他們的洗腦已經深入骨髓，只怕燕復兩句話一煽，跟敵人打起來就是悍不畏死的人。
除了信仰不同，這些人估計跟那些狂教徒都有得一拼。
雖然不清楚鴻幫這次究竟往古陽調了多少人來。
但陳子云想翻臉，這些核心幫眾就是義軍繞不過的坎。
論個人戰力和軍備，有鴻幫的支持和訓練，他們并不比鄱陽的郡兵、甚至守城軍差多少！
至于士氣和戰意…
還用說嗎？
這些人可是死士！
不怕死的人，是陳子云最討厭面對的。
就算動用陷陣營跟對方死磕，并且打贏了，自己也要承受很大的損失。
所以最理智的辦法就是，雙方合作。
正是這些因素，讓陳子云明知道現在是個難得機會，還是沒敢下手除掉艾溫和葛東來。
雖說從長遠來看，陳子云總歸要解決掉鴻幫。
但現階段義軍還一口吃不下他們，貿然動手弊大于利，也影響義軍的全盤大局。
對自己內心想除掉眼前二人的念頭，陳子云自認掩飾得極好。
但艾溫畢竟是塊老姜，足夠“辣”。
又常年為鴻幫招收幫眾，最是善于察人觀色。
雖然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但他的直覺還是本能的察覺出了陳子云的殺意。
原來，對方也跟自己的想法一樣啊。
一陣難堪的緘默和對峙中，艾溫心念百轉，最終還是想好了說辭，開口打破了雙方的劍拔弩張：
“我鴻幫與義軍結盟，絕對是發自真心，并無欺騙盟友之意。
陳將軍的懷疑未免太過臆斷了。
不過，既然將軍覺得這個分配的方式不妥，那再商量便是，我鴻幫的誠意是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