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立誓與混亂
短短的一句話，仿佛黃鐘大呂般的聲音擊中了王傀，最后那讓他振聾發聵的個字更是讓他覺得這方天地都在嗡嗡作響！
這個字讓他想起拜師修學時的辛苦，讓他想起在縣城里遭到大家子弟的欺壓與羞辱，讓他想起為了保護親族兄弟時當仁不讓的勇氣，讓他想起祖父在臨終前對自己的期望，讓他想起為了保護母親留給自己的傳家之物而怒殺縣丞之子，想起自己的近十年郁郁不得志。
王傀想起他的種種過往，覺得自己非但不愿意成為一個到處躲藏的老鼠，更不愿意自甘平庸！
若有朝一日真的能出人頭地，自己的祖父也能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這般想著，王傀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臉色變得堅毅起來，原本對朝廷的畏懼之心，在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碰撞下，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光耀門楣，建功立業的渴望！
決定下來后，王傀站起身來，朝陳子云深深地作了個揖：
“愿助兄臺一臂之力！”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陳子云的第一個目的達成后，本以為自己會很高興，可事到臨頭才發現自己內心反而很平靜。
陳子云閉上眼睛，前世的記憶和今生的經歷仿佛在這一刻重合，從今往后，或許這不堪的朝廷和戰火不斷的中原大地，將被此刻微不足道的他力挽狂瀾！
陳子云起身握住王傀的手道：“多謝王兄相助。”
說完緊接著握拳抬起右臂，斬釘截鐵道：
“我陳子云，在此立誓，此次起事，不論成敗，必將與王傀并肩同行，生死相依，親如手足，若違此誓，天人共誅！”
王傀狠狠的點了點頭，面色無比激昂，學著陳子云做一樣的動作 “我王傀在此立誓，愿追隨陳子云共同起事，今后我二人福禍相依，生死同行，親如手足，同心同德，有違此誓，天人共誅！”
“好，好兄弟！”
二人舉臂為誓之后，相擁而慶。
和王傀暢談了幾句今后的謀劃之后，陳子云低聲問道：
“王兄可有信得過之人”
“差點忘了，正要告訴你，我還有十幾個族弟表親，我這就帶他們過來！”
王傀突然一拍腦門丟下這句話，急匆匆的跑出書房。
見王傀走后，陳子云坐了下來，這正是他找王傀過來深談的重要原因之一，這一路上，每當王傀父子為他發聲時，身邊都聚集有一幫年輕人。陳子云覺得，王傀在這幫年輕人身上，定是有著不同尋常的威望。而自己想要真正起事，絕對少不了真正的核心之人以及能完全掌控的力量！
很快，在陳子云沉思著將來的路該如何走時，王傀帶著將近二十個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沖了進來。
“陳兄，這些都是我的表親、族弟，都是信得過的人！”
跟著王傀進來的十幾個年輕人基本都是跟著陳子云在求雨臺下、城門樓上以及護城營里戰斗過的，起初他們還沒有什么感覺，只是對陳子云的身手不凡膽氣又大有些佩服，但是隨著的后來發生的事情，對陳子云的態度從佩服逐漸變成為敬佩。
特別是在糧庫中的那一番話，“有衣共穿、有飯共食，有財共用”讓這群氣血方剛的年輕人充滿了向往！
他們甚至生出這樣的感覺，就算落匪成寇過上那樣子的日子也不錯。而剛才王傀找來他們時，路上也簡單的說了一下要做什么，這讓他們震驚無比，但還是紛紛選擇了相信這位在家對他們關懷備至，在外對他們無比關照的兄長。
“快，先見過我這位兄弟！”
接著王傀就將眾人一一介紹給陳子云。
得知他們都會認字寫字之后陳子云欣喜不已，特別是其中王傀的親弟弟王卓，曾在尋陽縣習過武；表弟李智賢，曾跟著王傀拜師修學過。
有這兩人，更難能可貴。
起事需要什么 人才和大量被蠱惑的百姓是重中之重！
陳子云覺得，王傀真是他的福星!
若是沒有王傀，恐怕他此刻還在鼓動著亂民四處搶糧！
于是陳子云讓王傀先和他的父親安頓好亂民！
接著開始和這幫眼中充滿希冀的年輕人在書房深談他今后的打算，以及對中原大地局勢的一些看法。
聽了陳子云對各方局勢的深刻剖析，這幫都上過私塾的年輕人，對陳子云的很多看法大多是一點就通，紛紛贊嘆他的見識。
而陳子云對上到地理山川、國家大勢，下到大兵小民的見解，更是讓他們震驚無比，覺得陳子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否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他的眼界和見識！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經過一個下午和前半夜的發酵，城內的居民幾乎都得到了反賊攻破縣城的消息。
尋陽縣城變得空前混亂起來，除了那些不愿意追隨陳子云的亂民在四處打家劫舍外，很多見官府不出面平叛的地痞，也紛紛的加入了打砸搶掠的行列，這些整日在縣城內廝混的地痞無賴，比亂民不知道高了多少倍的效率，畢竟這幫亂民造反前只是一群老實巴交的農民罷了，而這幫地痞無賴的心比他們更黑，
一時間，整個尋陽縣城變成了無法之地！
到最后，一群地痞因為搶劫到點子比較扎手的居民，遭到了頑強抵抗，
竟開始縱火燒屋，在這干燥的時節，火勢頓時沖天而起，在縣城內蔓延開來，百姓凄慘的哭喊聲，連在縣衙之內的眾人都能隱約聽到！
期間正在安排縣衙內亂民住宿問題的王傀，還特地跑來問陳子云應該如何行事，陳子云卻沒有想要加入此列，或者幫助縣城百姓的意思，只是叫王傀冷眼旁觀。
因為陳子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把尋陽縣占為己有的想法，甚至狠心的想把縣城內所有居民都煽動起來造反！讓他們為自己拖住朝廷即將派出剿叛的人馬。
陳子云知道，他在尋陽縣的時間不會太久，只要他的目的達成，便會棄城遠遁，在沒有一定的實力之前，決不和朝廷正面相遇!
而今夜縣城大亂，把原有的秩序打亂了更好，若是鬧到縣城內的的居民失去了所有糧食，被大火毀了房子，到最后恐怕也被逼得只有造反和流亡這兩條路!
整個尋陽縣城到處燃起大火，沖天的火勢映紅了這方天空，卻映紅不了黑暗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