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熏坊繁華的十王府街上,屹立著一座氣派的宅邸。
暗紅色的院墻高近二丈,朱色大門緊閉。
門前高懸一面牌匾,上用金漆寫著“吳府”二字,臺階一共兩級,每一級間都相隔一尺長度。
自大門向外延展出一塊平臺,平臺左右各站著一名配著腰刀、神情嚴肅的魁梧護衛。
最外的大門兩側各有一只抱鼓形的石獅子,若是聰明點的人,便能從這兩只石獅子得知這家主人身份必然是在朝中任職的武官。
此時,幽深的宅邸之內,一處昏暗的靜室中。
癱坐在蒲團上的吳蘊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劍,身體卻提不起絲毫力氣。
無論如何催動真氣,也只覺得丹田中死氣沉沉,真氣如同被封鎖一般無法運轉。
吳蘊只能閉上了眼,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幽寒的刺痛,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
耳邊是一道陰冷的笑聲:“是不是沒想到最后一人是我?只要你一死,天下第一神捕的位子便是我的,可惜了,我的吳兄弟...”
吳蘊心頭大恨,雙手緊握成拳,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雙眼緊盯著這個男人熟悉而可恨的笑臉,可恨此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
這個要殺他的人正是他一直視為兄弟的黃尋。
二人相識至今已有十數年,初見、結義、游歷天下、無話不談,腦海中所有的畫面此時盡數化作恨意。
其實,以吳蘊十三太保橫練大成的境界,完全可以應付任何宵小的暗算。
可是躲不過十香軟筋散,更擋不住黃尋那柄珍藏許久的鎢金劍。
吳蘊心中的聲音怒吼道:“一會復活之后,老子一定要殺你十遍!否則難消此恨——”
此時黃尋的劍已經拔出,這一次刺向了咽喉。
吳蘊眼前白光一閃,咽喉一寒,刺痛傳來,隨后便是眩暈感。
.......
系統的聲音響起:正在導入玩家信息,生成玩家相貌和姓名。
吳蘊含恨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改變,原本的恨意一下成為了迷茫,愣住了。
怎么回事?這里不是京城?!
眼前是一座秀氣的小橋,碧綠色的水面上有烏蓬浮動,早起的漁人正忙碌的放著魚鷹捕魚,一邊渡船而行。
不遠處是一個小鎮子,白墻烏瓦,似乎是遠離世俗的仙境。
鎮子之后便是無盡遠山在白霧中隱現,剛剛下過小雨的清晨,極為寧靜。
此時天色略有些昏暗,天光暗淡,太陽還未出來。
隨后便是吳蘊周圍開始接連出現各種穿著白板布衣的玩家,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伴隨著塵封多年的記憶涌上心頭。
吳蘊呆滯的看著眼前的畫面,喃喃道:“這里是…南京燕子磯?!我怎么會在這里?”
燕子磯是玩家的出生地,所謂的新手村,一旦離開便無法回來。
何況吳蘊的復活點是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吳蘊心念一動,面板跳出,就看到自己的屬性已經被全部清空。
姓名:吳蘊門派:無性別:男年齡:十四歲聲望:無名之輩武學:無專長:無 吳蘊看著信息欄,倒吸著冷氣,這尼瑪是BUG?
但很快這種疑惑便被打消,因為一陣冰冷的系統女聲傳進吳蘊的耳朵——
“歡迎您首次加入無限乾坤,無限乾坤是一款創世紀般的傳奇性網游,玩家只需閉上眼睛便可以自動連接云端進入游戲…”
這下,吳蘊立即反應過來:“難不成是穿越了?穿越回了無限乾坤出現的第一天,自己初次進入江湖的時候?”
吳蘊心念一動打開世界頻道,便看見上面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消息。
世界頻道幾乎是無限乾坤唯一能即時傳遞消息的地方,只有聲望達到小有名氣的時候才能在這里發言,而且每次發言還需要消耗一兩銀子。
大部分人只能通過好友之間的飛鴿傳書來交流,然而,即便是飛鴿傳書也需要消耗十文錢。
吳蘊瞄了一眼時間:大明永樂十八年七月廿八卯時,這才完全確認——自己恐怕真的重生了。
想到此處,吳蘊思緒漸漸冷靜下來,一陣寒意襲來,吳蘊冷不丁打了個激靈,打算退出游戲喝點水,休息片刻。
卻發現自己系統界面上“退出游戲”四個字居然是灰色的!這是什么情況!
就算吳蘊心性還算穩重,此時心中已經開始有些焦慮,退不出游戲就慘了!那現實的自己不就成了植物人?
這時,身后傳來一道男聲:“喂!哥們,別擋道啊!讓一讓。”
吳蘊心中正有些煩躁,加上前不久才死在黃尋劍下,雙目帶著殺意看了那個男子一眼。
那男子穿著一身白板布衣,顯然也是玩家。
此時見吳蘊眼色不善,繞開道:“得!我自己繞道成了吧。”
邊走還邊嘀咕道:“什么玩意,搞得跟我有仇似的。”
.......
這男子走遠之后,吳蘊的心情反而逐漸平靜下來,輕笑一聲自語道:“也罷,車到山前必有路,人還能被逼死不成?”
隨后無視一路上的新手指導npc和正在熟悉游戲規則的玩家,徑直向鎮子里走去。
在無限乾坤里,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經驗等級概念,只有武功裝備才是影響戰斗力的東西。
此外便是專長,專長換句話說就是一些永久加持,主要通過特殊的隱藏任務、奇遇、達成特殊前置才能獲得。
還有,如果你在現實會武功,在這里也一樣可以使用,這也是吳蘊的優勢,因為前世學過的武功招式這一世也可以使用了!
沒有系統加持,威力當然會相對弱上一點,不過無所謂。會用不等于會使用,別人哪比得上自己用的熟練,這才是自己重生之后最大的優勢!
這一世的吳蘊依舊打算加入刑部,刑部在無限乾坤中就是領著俸祿,享受待遇特權的官府公員。
隨著官職提高,特權也會越來越多,到了后期完成評定獲得的令牌,甚至可以直接下令拘捕和釋放玩家和NPC。
當然了,在整個無限乾坤里存在各種各樣的門派,每個門派都有特色,玩家們完全可以在這里體驗完全不同的人生。
畢竟無限乾坤本質上就和它當初做的宣傳口號一樣——“體驗不一樣的人生”。
玩家完全可以在這個游戲里體驗做小偷、捕快、大俠、惡人、商人、道士、和尚,當然還有最多的——咸魚。
.......
此時,吳蘊已經一路疾行,到了燕子磯唯一的武館。
武館不過是最尋常的武館,沒有任何出彩,吳蘊到這里也不是為了習武。
因為這里有一個唯一性專長,也就是全江湖的玩家只有一個人能獲得。
前提是一定要還沒入門派的散人才能學到,吳蘊如今既然知道,自然不會放過。
和朝著自己打招呼的門房笑了笑,進入武館大堂找到了館主李白壽,此時李白壽的身邊也有幾名試圖搭話觸發任務的玩家。
吳蘊同樣來到李白壽面前略一拱手做了個揖,說道:“館長好!不知是否需要幫助?”
李白壽微微瞥了吳蘊一眼,有些不耐揮手送客道:“不必!都出去,若要習武便自己去找教頭。”
見吳蘊同樣吃癟,那幾名玩家被李白壽下了逐客令侯,不敢多加停留也陸續走出了大堂。
此時見吳蘊依舊留在原地不走,李白壽臉上的慍色更甚。
但吳蘊見人一離開,便立即抓住時機道:“我聽酒館的小二哥提過李館主似乎丟了一樣東西,不知能不能幫上館主。”
李白壽似乎有點意外,但依舊皺眉道:“你居然打聽到了這件事,但你有何能耐替我尋回東西?”
吳蘊笑道:“館主何必這么說,不妨將事情原委告訴我,我替館主效勞。若是無法尋回,館主也沒損失不是?”
此時,李白壽才長嘆一聲道:“也罷,告訴你也無妨,前不久館中確實遭賊,丟了家父留下的一枚戒指,若是小兄弟真能替我尋回,李某必有厚報。”
吳蘊嘴角露出笑容,他要的就是這句話,立即點頭說道:“李館主盡管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說罷,便作揖離去。
李白壽補充道:“我記得那賊人身形矮小,戴著面巾看不清樣貌,此事還請少俠多費心了。”
吳蘊笑這回頭再次拱手道:“館主放心,交給我便是。”
.......
燕子磯的酒館中,此時只有兩三名食客在吃飯,大部分的玩家都在里里外外匆忙做著任務,打算離開燕子磯。
吳蘊知道,李白壽剛剛給的消息是系統設定來混淆視聽的,但他也沒有說錯,因為偷戒指的人確實會縮骨功,在偷盜時習慣改變身形作案。
因此,前世那個接到任務的玩家就險些因抓錯人喪命——鎮上偏偏就有個矮子,而且還是魔教高手。
而真正偷戒指的卻是是一個兔唇青年,特點明顯,算是極為好找的。
只是如果不明真相,未經調查,就很容易被這一則消息混淆。
此時吳蘊要了一壺酒,最便宜的濁酒,給了小二新手自帶的五文錢。
然后就坐在酒館中慢慢的品著,這酒口味有些微澀,吳蘊已經記不清上次喝這種濁酒是什么時候了,此時再喝,也算別有一番風味。
吳蘊這副做派,自然也吸引了幾名好奇的玩家停下腳步,打算看看吳蘊有什么名堂。
這時,人群中一個玩家突然朝著吳蘊走來,此人長的不丑,可惜嘴角那顆碩大的毛痣,破壞了原本清秀的五官。
此人站定之后,對著吳蘊笑了笑,臉頰大痣上的那根毛迎風而動,
故作瀟灑的拱手,清了清嗓子道:"在下林漢聲,不知兄弟是在做什么任務,能否說出來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啊?"
旁邊正在做任務的玩家聞言也停下了腳步,眼光不時朝著這個方向瞥來。
吳蘊見狀,撓了撓頭,屏住呼吸將臉憋紅,故作尷尬道:“我只不過是第一次在游戲里喝酒,這不是好奇嘛,就想嘗嘗,哪想到會還成了異類。”
見林漢聲一副“我信你鬼話”的表情,吳蘊笑著起身拉著林漢聲道:“林兄,不如我們坐下聊聊,有什么門派給我推薦一個唄?我第一次玩這種游戲,正有些迷茫呢!”
此時人群中已經隱隱有噓聲,這話一出便已經散去不少人。
見吳蘊要纏上自己,林漢聲干笑道:“我正打算加入錢幫呢,兄弟要不要一起啊?哈哈,呃,現在我先去做下任務,回頭有機會再聯系。”
說完也不待吳蘊再說什么,轉身就快步離去,隨著林漢聲離去,原本有些好奇的人群也逐漸散去。
此時,吳蘊意猶未盡喊道:“兄弟要不加個好友吧?帶帶新人啊!?喂!”
林漢聲的原本就快的腳步似乎走的更急了,只能遠遠的聽見他說了句:“下次吧,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