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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聽琴湖喝酒試劍

  每日清晨,柳劍臣必先練一遍拳,然后再練劍。

  他常聽人說,拳打剛猛,劍走輕靈。

  有一日,他心血來潮,想著出劍何不也如出拳一般呢,于是他便調動周身之玄氣,然后全力遞出一劍,頓時劍氣如卷地之龍,隨著氣機增長,大有席卷大地之威勢。

  柳劍臣見后,欣喜如狂,沒想到還能這么出劍,看到那劍氣威勢,讓他想到秋風掃落葉的情景,于是便將這一式取名為:一劍橫秋。

  他也不知道這樣的練法,是否走對了路,或許是他打小的生活環境,把他養成了一個不喜歡循規蹈矩的人,在他看來,有用的就是最好了。

  就像這練劍,既然見到了成效,他便也就不去管那么多了。

  每次柳劍臣練劍的時候,在一旁看的百里皺眉都會皺起眉頭,剛開始,柳劍臣還能按照《渾元劍經》中的劍招,一式一式的演練下去。不過,每次都不會超過十招,他便會“劍走偏鋒”起了,舞起了他的“瘋魔劍法”,讓人摸不著頭腦。

  如果柳劍臣不問,百里昭明也從來不去干涉他練劍、練拳。

  每日練完一遍劍后,柳劍臣便會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師兄師姐練劍。

  他曾問過坪溪老人一個問題,一個練劍的修士與一個練劍的江湖劍客,有什么區別。

  坪溪老人是這么回答他的:麻雀也能飛,不過它用盡全力去飛,高不過榆樹,遠也不過三四里。而鯤鵬也能飛,可是它卻能振翅直上九萬里,雙翅一振便能橫穿天地,這便是一名劍修與一名普通劍士的區別。

  柳劍臣記得,當坪溪老人說完上面那番道理后,又瞇著眼說道:“當初劍宗的祖師陽巖,仗劍走遍三界,無論遇到誰,遇到多么厲害的神通術法,他都是一劍。因此,他被稱為劍仙。”

  如今他手里的這把驚蟄,便是祖師當年的佩劍,想當初祖師一人一劍,行走三界,白衣似雪,劍冷如霜,那種瀟瀟灑灑真讓人羨慕。

  柳劍臣摩挲著手里的劍,不禁陷入了遐想。

  “砰砰!”大門那邊傳來敲門聲。

  李畫影收起了劍,跑過去開門。

  進來的人,柳劍臣倒也認識,是玄鑒王府的老管家,當初論道會時,他和百里昭明等人在王府見到過,老管家邁著健朗的步子走進來,他身后還跟著一名青衣小廝,小廝的手里拿著一張燙金名刺。

  “老朽一早來打擾各位,還望見諒。”老管家躬身行禮,滿臉笑容說道。

  百里昭明點點頭,說道:“老管家客氣了,不知道老管家這次來所為何事?”

  老管家轉過身去從青衣小廝的手里拿過燙金名刺,然后遞給百里昭明,笑著道:“王爺讓我帶話,他說上次實在唐突,讓離公子千萬不要介意。這次老朽是受了王爺的意,代替王爺來請離公子到王府一敘的。”

  老管家的話說得甚是客氣,百里昭明轉頭看了一眼柳劍臣,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只是離府的一名隨從。

  柳劍臣站起身來,將驚蟄劍插在腰間,然后快步走過來。

  他從百里昭明的手里拿過燙金名刺看了看,然后說道:“有勞管家了,麻煩您回去告訴王爺,離塵感謝王爺的盛情,到時一定準時到。”

  老管家像是松了一口氣,馬上滿臉堆歡道:“感謝離公子,那我就不打擾各位了,馬車我給離公子留在門外。”

  說完,他又拱手行了一禮,這才轉身離開。

  李畫影從柳劍臣的手里拿過燙金名刺來看,嘴里問道:“柳師弟,你真的要去?”

  雖然柳劍臣做了宗主,但李畫影一直沒有改口過來,依舊喊他柳師弟。

  其他四人也都看著柳劍臣,等他說話,卻見他咧嘴笑道:“我是覺得人家給足了誠意,就不好再拒絕了。”

  商雪雁皺了皺眉,退到一旁不再理會,她總覺得當初選這位入門不久的柳師弟做宗主,是一個輕率的決定,每當看到他從不嚴肅對待一件事件時,她的心里越發覺得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

  “去一趟也好,可以看一下這位玄鑒親王究竟想做什么。”百里昭明沉吟了片刻,點頭道。

  “不錯,我們也不能老是這么被動的等著。”趙崇州也贊同道。

  柳劍臣轉頭看向蕭夢鈴,卻見她微笑道:“我沒意見,都聽你們的。”

  李畫影翻看了一下燙金名后,又一把丟回柳劍臣的手里,嘻嘻道:“柳師弟,你準備和誰去?”

  看到李畫影的表情,柳劍臣那還不知道她的意思,不過他卻轉頭看著商雪雁,說道:“我是這么想的,我和雪雁師姐去玄鑒王府,大師兄和各位師兄師姐繼續暗中調查玄鑒王府的情況,大師兄,你覺得怎么樣?”

  “沒問題。”百里昭明點頭道。

  李畫影見大家都點頭贊同,便嘟著嘴說道:“那好吧,不過柳師弟,下次你要出去做什么,一定要帶上我。”

  眾人見狀,都很自覺的走開了,連百里昭明都轉身走了。

  “那個李師姐,我要去和雪雁師姐商量一下去王府的事情,你請自便。”柳劍臣說完,轉身快步追上商雪雁,和她并排走進了前廳。

  李畫影看著眾人的背影,狠狠地一跺腳,嘴里哼了一聲,見蕭夢鈴往廚房走,她也快步跟了去。

  玄鑒親王在聽琴湖的湖心亭中接待柳劍臣,亭子中設了四席,玄鑒親王坐了主位,司馬貞娘在右手下席作陪,柳劍臣坐在左邊上席上,商雪雁坐在柳劍臣的旁邊。

  兩人自打進王府的那一刻,便開始緊繃著神經,玄鑒親王對柳劍臣產生興趣,這本是他們所希望的,今日能再次踏進玄鑒王府,說明他們當初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步。只是他們不知玄鑒親王的真正心意,一切自是小心為上。

  柳劍臣坐下后,看了一眼對面的司馬貞娘,然后低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激動,向玄鑒親王拱手道:“感謝王爺的盛情,在下甚是惶恐。”

  玄鑒親王哈哈一笑,伸手端起酒杯,笑道:“離公子客氣了,上次論道會是本王招待不周,這次請離公子來,正是想向離公子致歉。”

  看到玄鑒親王端起酒杯,席上的其他三人也都端起酒杯,柳劍臣也笑道:“王爺客氣了,在下有幸能參加王爺舉辦的論道會,已經是萬分的榮幸了。”

  他嘴上雖這么說,心里卻在想,不知道這玄鑒親王的葫蘆里到底賣著什么藥,竟然還把司馬貞娘叫來作陪。

  “來,我們先喝一杯。”玄鑒親王說完先自喝了。

  放下酒杯后,柳劍臣轉頭看向玄鑒親王,等待他說話,寒暄已經過了,卻不知道這位王爺會說什么。

  誰知玄鑒親王未開口,坐在他對面的司馬貞娘卻開口了:“不知離公子師承何處?貞娘拜讀你那篇《修真淺見》后,收獲頗豐,離公子對修真有如此的見解,一定是師出名門了。”

  柳劍臣借機深深地看了司馬貞娘一眼,發現她不似作偽,像是真的不認識自己,心里頓時一陣失落,嘴角卻依舊掛著笑容:“姑娘過譽了,離塵自幼對修真一事甚是感興趣,家族的長輩也很支持離塵,教了我一些粗淺功法,也給我看了一些修真書籍,年長一些后,離塵便離開家,去游學訪道,也得到一些收獲,那篇《修真淺見》,便是在下這些年游學訪道的心得體會。”

  這些話,是他一路上就想好了的,這會說出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其實那篇《修真淺見》都是他從《靈寶玉策》上摘抄來的,又加入了自己的一些話,就成了那么一篇修真的心得體會。

  司馬貞娘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說道:“原來是這樣,真是佩服離公子的一片赤誠之心,不過貞娘一直有一個疑問,那日在論道會上,離公子為何不愿意去解釋道祖的那兩句真言呢?”

  柳劍臣心想,這個問題才是今天的重點吧,他微微一笑,說道:“當日那位前輩問出這個問題,便是想讓在下陷入自相矛盾的難堪之地,從而堵住在下的嘴,既然如此,我只好閉口不說了。”

  玄鑒親王點了點頭,微笑道:“離公子果然聰慧,不過既然是論道會,離公子自也可以說出你的觀點,為何要說不懂呢。”

  雖然知道他們是想一探自己的底,才這么揪著這一點不放,只是看到司馬貞娘與玄鑒親王一唱一和的,柳劍臣的心里頓時不舒服起來,但他臉上卻依舊談笑生風:“請恕在下說話冒犯,如果在當時的情況下,有人向王爺提出這樣的問題,請問您會怎么做呢?”

  玄鑒親王一愣,顯然是沒料到柳劍臣會這么說,他看了司馬貞娘一眼,然后大笑起來,說道:“估計本王也會如離公子一般了。”

  然后在玄鑒親王的提議下,大家又喝了一杯,這酒入口甘甜,如是以前的話,柳劍臣會認為這是好酒,自那天在屋頂喝了趙崇州的酒,聽了他那句“喝烈酒才是真正的男子漢”,他便也開始認為,唯有烈酒才是好酒。

  商雪雁坐在柳劍臣的下手邊,一邊觀察,一邊留心聽著柳劍臣的應對,見他幾番對答下來,不僅得體,而且不失主動,確實顯示出幾分聰明機智,心里不禁又對他另眼相看起來。

  突然,司馬貞娘站起身來,她先向玄鑒親王施了一禮,然后轉身對柳劍臣說道:“離公子,聽聞你專修劍道,貞娘正好也是自幼習劍,想向你請教幾招,還請離公子不要推辭。”

  柳劍臣一愣,不知道司馬貞娘為何要和他比劍,略微思索,便也站起身來,他先向玄鑒親王施了一禮,然后向司馬貞娘說道:“在下雖習得幾手劍法,卻入不了姑娘的眼。”

  玄鑒親王卻揮了揮手,笑道:“誒!既然貞娘想向離公子請教劍法,離公子就不要推辭了嘛,正好本王也可以見識一下兩位的劍法,不知離公子意下如何?”

  “既然王爺這么說,離塵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還請姑娘手下留情。”柳劍臣笑道。

  “來人,拿劍來!”玄鑒親王喊道。

  不一會兒,兩名侍女走進亭子,每人手里都捧著一把劍,分別走到司馬貞娘和柳劍臣的面前。

  柳劍臣心里嘀咕,看來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想來他就算推掉了,那玄鑒親王還是會有辦法讓他出手的。

  柳劍臣看了一眼身旁的商雪雁,見她也看著自己,他微微一笑,然后對司馬貞娘說道:“姑娘請!”

  司馬貞娘微微一欠身,然后右手一揮,站在她跟前的侍女手里捧著的劍,出鞘飛出,發出一聲劍吟,司馬貞娘與劍一同飛出亭子,她在空中伸手握住劍柄,然后一個轉身落在湖面上,輕靈飄逸,如凌波仙子,看得柳劍臣兩眼一呆。

  聽得商雪雁在一旁提醒道:“請公子接劍。”

  柳劍臣一下醒過神來,他看了一眼商雪雁,然后伸手拿起那侍女手里的劍,縱身飛出亭子。

  玄鑒親王也從席上站起來,走到亭子邊上,看著湖面上站著的兩人。

  司馬貞娘首先挺劍刺向柳劍臣,她出招沉穩,劍意渾元,使的是劍宗的劍法。

  柳劍臣用手中的劍格擋一下,同時整個人避在一邊,司馬貞娘依勢回刺,劍如靈蛇,劍招變得輕靈起來,柳劍臣瞧準劍尖,又是用手中的劍格擋一下,同時整個人向后退去,一只腳在湖面上劃出了一串串波紋。

  站定后,柳劍臣手里握著的劍依舊沒有拔出,他看著司馬貞娘朗聲道:“司馬姑娘,離塵所習之劍,乃是殺劍,還請注意。”

  “離公子不必客氣,盡管使出便是。”司馬貞娘冷聲道。

  她兩次出劍,都被柳劍臣輕輕避過,心里已是有些微怒了。她哪里知道,這段時間來,柳劍臣一直用心觀察商雪雁、趙崇州他們練劍,然后與《渾元劍經》上記載的相印證,對于他們的出劍已經有了一些了解,司馬貞娘的出劍與他們差不多。

  柳劍臣負手而立,卻仍不先出劍,司馬貞娘秀眉微皺,腳在湖面上輕輕一點,人飛離湖面,同時向前劃出一劍,只見湖面驟然震動,從湖面上射出萬千水箭,被陽光一照射,如有萬千道五彩繽紛的光芒飛向柳劍臣。

  亭子里的商雪雁心里一緊,認出這一式是師父公孫虹的一招絕技,叫一心萬劍,沒想到司馬貞娘能使出這般境界,她自覺還做不到,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嫉妒來。

  柳劍臣見狀,臉上雖然還保持淡淡的神色,心里卻謹慎起來了,沒想到司馬貞娘還真對他下重手,他本想著隨便糊弄幾招,應對應對也就可以了,看來這位師姐真是記不起同門之情了。

  他腳下輕點,整個人又向后滑去,心里卻已經在默念那一招“一劍橫秋”了,手里的劍轉了一個漂亮的圈,然后他的右手握著劍柄用力拔出劍來,看也不看向他激射而來的萬千道水箭,只是簡簡單單的向前遞出一劍。

  只見空中的萬千水箭像是撞上一陣颶風,紛紛改變了方向,在空中旋轉聚合起來,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柱,然后又朝司馬貞娘撞去。

  柳劍臣遞出這一劍后,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有些脫力感覺。

  司馬貞娘未想到柳劍臣隨隨便便遞出的一劍,竟然有這樣的威力,情急之下有些慌亂起來,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

  遠處的柳劍臣看得真切,見司馬貞娘神色變得慌亂,就知道自己出手中了,本來這一式他也沒有機會真正試過,下手不知道輕重。</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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