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便宜師兄
柳劍臣一馬當先，直到西城門出現在視野中，方才放緩馬蹄，后面緊跟著的李典常，臉上依然留有余悸。
“公子，剛才那白衣女子到底是何物？”
“應該是白骨成精了吧，李叔，看把你嚇得！”柳劍臣見李典常臉色難看，笑著打趣了一句。
李典常用衣袖擦拭了一下額頭，苦著臉說道：“可不是嗎，當了一輩子的差了，第一次碰見這么可怕的事情。”
柳劍臣聽后笑了起來，安慰他道：“李叔，放心吧，堂堂皇城，天子腳下，一般妖魔鬼怪不敢隨意出沒的，再說，還有城隍爺管著呢！”
“公子，以后你可不能這么犯險了，要不我沒法交代。”李典常以近似哀求的語氣說道。
柳劍臣笑了笑，說道：“行，聽你的。”
兩人進了城之后，柳劍臣將馬交給李典常，說自己還有點事。
李典常臉色一緊，說道：“公子，剛才你還說聽我的，怎么又要…”
柳劍臣看著李典常的苦瓜臉，無奈地笑道：“李叔，我是要去胡大人府上一趟，有要事和他相商。”
“可是…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吧？”
柳劍臣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答應了他。
走了一段路，柳劍臣突然停了下來，向一旁的李典常問道：“李叔，你知道燕赤霞住哪兒嗎？”
“燕赤霞？”
“哦，也就是光祿大夫燕大人的府邸。”
“公子您說的是燕大人啊，他的府邸是在忠勇巷那邊。”
“行，咱們去找燕大人。”柳劍臣說道。
李典常一臉詫異的問道：“那不去找胡大人了？”
“先不去了。”
見柳劍臣已經往前走了，李典常趕忙牽著馬跟上去。
他們一早趕去城西鷹虎廟，這一來一回的，此時已經日頭高掛了，冬日里的陽光，照在身上，猶如慈母的懷抱，溫暖舒適，而且倍感親切。
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酒肆飯鋪，已經飄出了饞人的香味，街角巷子里，坐滿了嗮太陽的老人，孩子們都在玩耍著。
李典常置身這其中，心里才真正有了安全感。
燕赤霞接到門子稟報，說柳劍臣來訪時，他正在院子里侍弄他那幾盆蘭花，他的周身擺滿了各色花盆，尤以蘭花和菊花最多。
“請他們進來吧。”燕赤霞說完，又蹲下去侍弄他的花。
門子猶豫地問道：“老爺，請柳公子來這里嗎？”
“對，請他來這里。”
年輕的門子撓撓頭，嘀咕了幾聲，他接待了那多客人，從來沒見過他家老爺這么隨意的。
“看不出，堂堂的光祿大夫，花農的活也做得這么好。”
柳劍臣看到滿院子的花，心里已經吃驚了，當看到撅著屁股蹲在花叢中的燕赤霞，心里更是詫異。
“駙馬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燕赤霞轉頭看到柳劍臣站在廊間，忙站起起身來，口中邊說著，邊從各色花盆叢中走出來。
“燕大師，柳泉一別，已經有一年多了。”柳劍臣拱手行禮說道。
燕赤霞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劍臣，然后點了點頭，稱贊道：“你小子比在柳泉的時候，變得踏實多了。”
說完燕赤霞又一把抓住柳劍臣的手，拉著他來道各色花盆前，興奮地說道：“來看看我種的花，怎么樣？”
柳劍臣一臉為難地說道：“燕大人，我可不懂花，你讓我看，怕是要說出外行話來了。”
燕赤霞聽后哈哈大笑起來，然后說道：“那你知道我這里什么花種得最多嗎？”
柳劍臣睜大眼睛，巡視了一圈，然后說道：“好像是蘭花和菊花最多。”
“不錯，蘭花和菊花同是花中四君子，有道是素心如蘭，講的便是人的心要如蘭花一般純潔，不失本心。”燕赤霞悠然說道。
柳劍臣聽后，便好好注視起蘭花來，剛才燕赤霞所說的不失本心，這是自至真道人提醒他后，他一直在思考的。
燕赤霞見柳劍臣注視起花來，便又說道：“再說這菊花，曾有位古人稱贊它芳熏百草，色艷群英，這不就是為我們這些讀書人立的榜樣嗎？”
燕赤霞說著，眼里流露出癡迷的神色來。
燕赤霞領著柳劍臣，將他種的花都談論了一番，才拉著他來到西軒，并吩咐下人煮茶。
柳劍臣介紹了李典常，李典常向燕赤霞行禮后，便坐在柳劍臣的旁邊。
“柳兄弟，今天怎么想起來我府上了？你到京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分賓落座后，燕赤霞便問道。
“如果不是至真道人跟我說，我哪知道你在這京城做大官，要早知道的話，我早來你這蹭吃喝了。”柳劍臣笑著說道。
李典常沒想到柳劍臣居然和燕赤霞是老相識，心里頓時對他又高看了幾分。
“來，喝茶。”燕赤霞招呼著。
三人坐了一會兒后，李典常見他們倆話說不開，便想到是自己這個外人在旁，于是便站起來，拱手道：“公子，燕大人，我出去一下，你們聊。”
待李典常出去后，燕赤霞收回目光，說道：“你這個管家很懂察言觀色。”
柳劍臣向門口看了看，苦笑道：“哪是我的管家，我也只是在聽雪別苑暫居而已。”
“小師弟，你這個駙馬做得如何？”燕赤霞突然間改了稱呼，稱呼柳劍臣為小師弟。
柳劍臣端起茶杯正準備喝茶，聽到燕赤霞稱呼他小師弟，頓時抬頭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至真道人是我的師父，算是你的師兄。”燕赤霞補充道。
柳劍臣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然后說道：“那你可叫錯了，我沒有拜他為師呢。”
燕赤霞笑了笑，說道：“師父連那么重要的東西，都傳了給你，他對你可比對我好多了，在他心里，早把你認作他的徒弟了。”
柳劍臣回想起至真道人的形象和作風，搖了搖頭，這樣的師父，真的不敢恭維，不過這事也不便當著燕赤霞的面說，更不便爭論是不是他的徒弟。
“真是想不到，咱們居然還有這層緣分。”柳劍臣笑道。
“師父他老人家，其實過得也不好。”燕赤霞說完嘆了一口氣，有些感慨起來。
“怎么了？”
“今天先不說這個，以后你會知道的。”
燕赤霞喝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又給兩人都斟滿，然后又問道：“師弟，你今天上我這兒，是有什么事？”
柳劍臣頓時一驚，剛才盡顧著敘舊，把來這里的正事給忘了。
于是他把曹秉純的案子，以及遵照夢里神人的指示，去到城西的鷹虎廟，以及在鷹虎廟的遭遇，都給燕赤霞簡略地說了。
燕赤霞聽后，皺著眉頭思索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也在暗查一件事，之前城東潛龍灘顯龍事件，你聽說了吧？或許這期間太華城所發生的事情，都有某種聯系也說不定。”
“所有我才想起來找你，以我的那點微末本事，還不夠那些妖魔鬼怪塞牙縫的。”說著，柳劍臣的臉上有些黯然起來。
燕赤霞正思索著，看到柳劍臣的神色，笑了笑，說道：“師弟無須氣餒，有師父傳給你的道門真訣，假以時日，你必定能成大氣候。”
柳劍臣笑了一下，也沒當真，全當是安慰他的話。
“師弟，你的眼光不應該只盯著眼前，甚至不能只盯著紅塵神州，師父選定了你，是對你給予厚望的，你心里要有三界。”燕赤霞突然嚴肅地說道。
柳劍臣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目光有多遠，胸懷有多大，要肩負起什么世界級的責任。
“至少對你的修煉是有好處，外面的世界，是你現在無法想象的。”燕赤霞見柳劍臣一臉茫然，便又補充道。
“多謝師…兄！”要從口中叫出這聲師兄，柳劍臣還真是覺得挺別扭。
“哈哈…，你這句師兄總算叫出口了，你等我一下。”
燕赤霞一臉笑容站了起來，像是柳劍臣的這一句師兄叫得他心花怒放。
柳劍臣不明所以，看著起身的燕赤霞，覺得他跟那至真道人，似乎還真有些相像。
燕赤霞從東面靠墻的架子上，拿下來一個錦盒，然后走過來遞給柳劍臣，一邊說道：“這是師兄給你的見面禮。”
柳劍臣一臉遲疑，沒有伸手去接。
“拿著吧，師父跟我說起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好了。”燕赤霞又說道。
柳劍臣不好再拒絕，只好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師兄。
“這盒子里，有一幅周天導引圖，是介紹人體內小周天運行的，對你現在煉精化氣的修煉有幫助，另外還給你準備了幾張符箓，使用之法都在里面了，你回去后再仔細看吧！”
聽著燕赤霞的介紹，柳劍臣頓時感到這份禮物不輕，忙站起來，一揖到底，口中說道：“多謝師兄。”
這句師兄才是正真發自內心的。
燕赤霞一臉笑容，比自己收徒弟都高興。
“來，坐下喝茶。”
“是，師兄。”
柳劍臣拿起盒子，又看了看，然后放在一旁，說道：“師兄，那城西那邊接下來我該怎么辦？”
“你先不要再管了，既然已經知道了線索，朝廷會接手的，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修煉。”燕赤霞思索了一下說道。
“對了，你明天還來我府上。”
“什么事？”
燕赤霞神秘地笑了笑，說道：“明天來了就知道了。”
“那好吧，聽師兄的。”